許梓煜坐在她的旁邊，一開始以爲她只是做了噩夢，於是沒有太在意，只拍了拍程陌薰的手，爲她蓋好了毯子。
程陌薰再次沉沉入睡，可這次又睡了沒幾分鐘，再次驚醒過來。
“怎麼了？”許梓煜微微蹙眉，“你夢到了什麼。”
程陌薰搖搖頭，她有些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試圖調整自己的呼吸。許梓煜見狀招手，示意空姐過來。
“先生有什麼需要？”空姐有些開心的走過來，她身材婀娜，妝容精緻，說起話來格外溫聲細語；她盯着許梓煜的臉，有些不捨的挪開視線，微微低了低上身，試圖讓自己與許梓煜距離更親近一些。
“拿杯水過來。”許梓煜並沒有多看空姐一眼，他扭頭看向坐在後面的秘書：“你還有谷維素片嗎？”
谷維素有一定的神經抑制和緩解作用，秘書日常工作內容繁多，於是常年備在身上。
秘書點點頭，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遞給了許梓煜。
空姐表情有些失望，轉身端了杯水回來。她輕輕遞到許梓煜手中，眼睛還在不停地放電，試圖引起眼前這個男人的注意。
可許梓煜視線一直放在水杯上，他小心的接過，和剛剛倒出的藥片一起放到程陌薰手裡。
“要我吃掉嗎？”程陌薰挑起眉毛：“這個有安眠作用？”
“沒有，我怎麼可能放心你吃那種東西。”許梓煜一直對安眠藥有牴觸情緒，所以就算以往工作壓力太大，也從沒有想過靠吃安眠藥來休息。
程陌薰也覺得無所謂了，她將藥扔進嘴中，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許梓煜滿意的接過水杯，放置到一旁。然後伸手將毯子爲程陌薰扯好，並調整了座位的傾斜度：“睡吧，有什麼事可以喊我。”
並不想睡覺，雖然她能感覺到自己真的是太困了。但是許梓煜還在看着她，她只好仰躺在座位上假寐。
恍惚中，她聽到許梓煜翻動書刊的動靜，還有空姐偶爾走動的聲音。
其他時候，都靜的非常可怕。
程陌薰感覺自己的腦子，已經無法運轉。她就那樣躺在座位上，再次沉沉的睡去……
第88章你只是爲了你師傅嗎
聽到程陌薰均勻的呼吸聲，許梓煜輕舒了一口氣。
他伸手撥開程陌薰額前的碎髮，然後順着臉部曲線一路下滑，在嘴脣的位置停下，手指輕輕摩挲……這個女人，這幾天大概不僅嚇壞了，也累壞了吧。
想到這裡，許梓煜微微眯了眯眼。
上飛機之前，他就接到後勤部部長的報告，說是辦公室裡的監控器已經安裝好了。
他一直不信鬼神，但他無法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個解釋。於是他決定瞞着所有人，在辦公室安裝一個監控器。
哪怕自己再次昏迷，也能看到昏迷時的自己都做了什麼。
在C城經歷的事件，到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後怕。
許梓煜在程陌薰昏厥的那一刻，以爲是那個在酒店出現的東西在作祟。他慌亂而不知所措，幸好圓圓快速做出反應
，叫了救護車。
活了二十多年，許梓煜第一次知道什麼叫身心無力。
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他從來都是計劃通；就算計劃出現意外，他也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迅速應對。在社會上衝鋒陷陣多年，從來沒有失手過。
許梓煜一直相信，無論發生什麼，他都可以按部就班的生活。
但程陌薰昏迷的這兩天，卻將他的這點兒自信打的粉碎。
哪怕是爺爺去世的時候，他也沒有這麼慌亂，彷彿知道那是既定的結果，他接受了自己沒有能力阻止。
程陌薰卻不一樣。
他很怕程陌薰就這樣再也不醒來，他拼命的想阻止想逆轉，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一邊狠狠地鄙視自己一邊威脅着醫生，生怕醫生某個細節大意，就導致自己的恐懼成真。
他在病牀邊嘶吼，終於看到程陌薰醒來。他非常開心，內心的恐懼卻仍然沒有消失。
雲霄之上，許梓煜輕輕將程陌薰的小手從毯子裡扯出來，放在嘴邊輕輕印下一吻……
夢裡，程陌薰終於平靜下來。
她之前兩次入睡，都看到了阿曼獰笑着，將鬼王從一個山崖上推了下去。而山崖之下，不是萬丈深淵，而是刀山火海。無數冤魂怨靈徘徊在四周，凡是落下去者，統統魂飛魄散。
程陌薰看着鬼王毫無反抗的力氣，就那樣掉落進火海中，瞬間湮滅。
一股疼痛漫徹心扉，她還未能喊出聲，就看到阿曼突然閃現在自己面前，舉起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插進了自己的胸口……
所以，前兩次她都是這樣在現實中驚醒。
這次不一樣，不知道是不是藥物起了作用，程陌薰感覺自己一直在路上走着。
路很窄，只能容一個人經過。左手邊是綠的發黑的草葉，右手邊是一片火燒一般的紅色花海。
遠處煙霧瀰漫，但能看到有黑影在霧中走動。
程陌薰快步走起來，可感覺走了很久，自己仍然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映月。”身後突然有人輕聲喚道。
程陌薰下意識的回頭，發現竟然是一臉悲傷的鬼王。
“鬼王！”程陌薰雀躍着撲向鬼王，身體卻徑直的穿了過去；她呆呆的迴轉過身，看到鬼王也轉過來看向她。
“映月，我已經知道真相了。”鬼王的表情非常哀傷：“當年你離開的原因……”
“不！”程陌薰睜大眼睛，自己難道已經輸了遊戲：“不可以，不可以說出來！”
“映月，對不起。”鬼王突然轉身跳進紅色的花海里，那一朵朵鮮豔的花朵，居然瞬間變成了之前的刀山火海！
程陌薰想要伸手去抓鬼王，卻什麼也沒抓到。
於是，她再次看到鬼王的身影在火海中消失。
路的前方，出現了阿曼的身影。
“你輸了。”阿曼獰笑着，伸手一揮，路旁的紅花綠葉統統聚集起來，齊刷刷的撲向程陌薰。
程陌薰眼前一片混亂，她苦苦掙扎着，卻感到那些花葉緊緊地敷在了自己身上，一層又一層。
不消片刻，程陌薰便感到自己被包裹的動彈不得，她感覺呼吸沉悶，幾乎要窒息過去……
“陌薰！程陌薰！”許梓煜大力的搖晃着程陌薰的身子，滿臉緊張的望着她。
大概在五分鐘前，程陌薰的身子突然抽搐起來，然後又像是被什麼綁住了，她不停地扭動着，彷彿要掙脫束縛。
可接着沒多久，許梓煜就看到她的臉色一片紫紅，她憋着呼吸，緊緊地咬着下嘴脣一動不動。
許梓煜快嚇壞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要喚醒程陌薰。
程陌薰在夢中感受到了天搖地動，她恍惚中聽到外面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她拼命想撥開眼前的層層花草，想要聽的更真切一些。
可是，她沒有如願。
在她以爲自己就要昏厥過去的時候，突然一道白光在面前閃了一下……
“咳……”程陌薰猛地咳嗽了一聲，然後捂住胸口，貪婪的大口呼吸起來。
許梓煜一把將她抱在懷裡，臉頰緊緊地貼着她的額頭，心裡一塊大石突然落了地。
“一定有問題，對不對？”許梓煜顫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程陌薰納悶的擡起頭。
“那個女人！酒店裡的那個詭異的東西！”許梓煜非常肯定的說道：“肯定是那東西在作祟是不是？”
“不……”程陌薰突然明白過來，許梓煜是以爲自己現在的狀況，與阮阮有關係。
“那還能有別的解釋？”許梓煜攥緊拳頭：“告訴我，你夢到了什麼。”
程陌薰卡了殼，她抓了抓腦袋，並不打算告訴許梓煜事情的經過：“我……忘了。”
“程陌薰！你故意惹我生氣是不是！”許梓煜提高音量。
這班航班的頭等艙被許梓煜包了下來，除了程陌薰貼身攜帶，還有秘書有特殊權利可以進出。
但此時，秘書選擇默默地躲去了洗手間。
諾大的機艙，此時只剩下了許梓煜和程陌薰。
“沒有。”程陌薰心虛的說道，她不知道該怎麼向許梓煜解釋這件事情的原委。
許梓煜索性賭氣不再說話，打開座位配置的小電腦，隨意的點了一個頻道看了起來。
程陌薰瞄了兩眼屏幕，又看了看許梓煜僵持的臉色，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個人再次回到了宴會之前的狀態。
秘書偷偷地站在艙口張望，發現氣氛不如想象中的那麼好。她嘆口氣，順便攔下了想要去獻殷勤的空姐。
飛機順利的抵達目的地。
雖然許梓煜沒有開口，秘書還是默認讓司機先開車去程陌薰的家。
發覺了路線有些熟悉，程陌薰偷偷地瞄了一眼車座另一邊的許梓煜，他依然板着臉面無表情。
心裡嘆口氣，正在考慮如何開口。但突然，睏意再次襲來。
程陌薰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不想噩夢再次重現。可眼皮越來越沉，完全無法控制……最終，她還是陷入了睡眠中。
許梓煜全程都在悄悄地關注着程陌薰，當他發現程陌薰再次睡着的時候，幾乎是本能反應的推了推程陌薰，想要叫醒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