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只有回聲。
娘和布煜究竟在哪兒?
沒一會,方紫興就領着飛霜等人上了大殿。
“看得出來,這殿以前很宏偉。”凌長笙一邊摸出火摺子點燃,一邊對殿內環境評頭論足。
後面幾人陸續點燃火摺子。
終於有了光亮。
凌向月遮了遮眼睛以適應突然的亮光。
“休要再戳我之痛。”方紫興陰氣沉沉的在凌長笙耳邊說話。
凌長笙訕訕的笑了兩聲,忙扭頭對車伕吩咐道:“安福,給老爺子些吃的。”
安福諂笑着將揹包裡的乾糧,牛肉乾拿出來一些給了方紫興。
方紫興臉色這纔好看許多。
凌向月轉頭便見飛霜一臉古怪的盯着她瞧。
忽然矮身拜道:“參見小小姐!”
他剛剛暈倒之前聽到凌向月喊方紫興外祖父了。
凌向月臉上並沒什麼意外,對他頷了頷首,擡手道:“平身。”
凌長笙嚥下嘴裡的鹹魚幹,伸出食指點她額頭:“想當皇后想瘋了!”
本來凌向月說那句話只是玩笑話,凌長笙也只是稍微的“責備”而已,凌霜和二十八聽後卻是臉色一變。
凌長笙自知玩笑過頭了,忙打哈哈:“安福,可以將殺手鐗拿出來了。”
原本僵硬的氣氛果然因爲他說出一句殺手鐗而緩和下來。
凌霜和二十八看着安福面露好奇。
安福在衆人的期盼下從兩邊腰包各摸出了一瓶黑底黑壁的圓肚子酒壺。
凌長笙淡笑着接過,看了左邊又看右邊:“千金難求的太禧白,萬年難釀的寒潭香。”
凌向月不太喜歡喝酒,也對酒沒多少研究。
她知道這兩種酒都很名貴,而且無價。
沒想到她哥一下拿出了兩瓶來。
光是看凌霜和二十八震驚而驚喜激動的神情就知道他們這些男子有多喜歡品酒了。
“接着。”凌長笙一人一瓶向凌霜和二十八扔去。
凌霜和二十八神情難掩動容,接到手裡紛紛看了眼對方,握着酒壺的手緊緊的。
凌向月心裡不禁想大喊,她哥太......
眼角瞄到飛霜,卻看他嚥了咽口水,視線一直盯在二十八手裡的那瓶寒潭香上。
凌霜,二十八臉上露出笑意,一邊將酒壺塞入荷包,一邊對凌長笙抱拳笑道:“凌公子客氣了,這麼昂貴的東西,我們怎好意思獨吞?這樣吧,先暫時放在我們這裡,回頭到了柳州,再雙手奉還。”
沾沾神酒的氣息也是好的。
這會早將凌長笙說凌向月想當皇后的不忠之話忘記了。
凌向月這時也反應過來她哥這樣做的目的。
他是想賄賂。
因爲他剛剛說的那句話要是被凌霜和二十八傳到了蕭家人耳朵裡去,定會說她想唆使蕭奕澈謀反。
如今這個節骨眼上,就是說錯了話也是謀逆的大罪!
“沒這麼嚴重吧......”凌向月皺眉沉思,覺得他哥太謹慎了,爲了一句話而已放這麼大的血。
若是其他的世族也就罷了,人多口雜。
就京城那個丞相府?人就那麼幾個,誰會那麼閒?
很快凌向月就將此事拋之了腦後。
“祖父,這個給你。”凌向月將手裡秘製的烤兔子撕下一塊給椅子上坐着的方紫興。
方紫興沒有酒喝,凌霜和二十八更是不可能拿出神酒來孝敬他。
所以凌向月爲了彌補他,就把兔子肉給他了。
方紫興放佛沒聽見沒看見他們剛剛在說什麼,只一個勁的吃手裡的食物。
“祖父,你這得多少天沒吃飯了?”凌向月秀氣的嚼着兔子肉,一邊好奇的問他。
方紫興原本對她沒多少感覺,這會她跟前跟後,一口一個祖父一口一個祖父你吃的稱呼叫着,心頭一軟,話便多了起來:“十天了吧,連夜趕過來的。”
凌向月哦了一聲,順口又問道:“那娘和布煜呢?他們也得好多天沒吃飯了吧?是不是應該叫出來一起吃個飯啥的......”
那是她娘和兒子啊,怎麼好像成了什麼高不可攀的貴賓似的?吃個飯還要某個人的同意?
方紫興扔出一塊骨頭,搖頭道:“不用。”
“如何不用?”凌向月趁熱打鐵,目光緊緊的盯着方紫興。
方紫興說了個不用以後卻不再說了,慢慢的享用他的美食。
凌向月急了,脫口道:“祖父你倒是說啊,娘和布煜在哪兒呢?”
身後的凌霜和二十八劍拔弩張,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
凌向月嫌他們礙事,對他們揮手道:“幹什麼,這是我外祖父,你們出去吧,出去吧,我來跟他談。”
再說就是用武力威逼他們兩個也不是方紫興的對手,畢竟薑還是老的辣。
凌長笙此時才注意到凌向月說的那句外祖父是真的,他瞪圓了雙眼:“方紫興是你外祖父?”
起先凌向月喊方紫興祖父他並沒有當真,因爲他知道他們的祖父早八百年前就去世了,爹還帶他們去上過墳。
是以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只當二妹只是喊他祖父攀近乎而已。
此時一聽是外祖父?外祖父就不一樣了,外祖父就是二孃孃家。
二孃孃家是方家?!
再一細想,也對啊,二孃確實是姓方啊!
方紫興還活着就不可思議了,他家裡的二孃還是方紫興的女兒!
凌長笙被這一波波的現實震得半天沒動彈。
凌霜和二十八不放心,凌向月不耐煩的揮手:“你們出去吧,別在這礙事。”
真是揮之則來呼之則去,安福同情的看着他們。
凌霜和二十八想想也是,這裡沒什麼好擔心的,而且他們倆明顯感覺自己和凌家的人不在同一個層次上。
他們家的人太......他們和他們除了凌向月,沒有其他的共同話題聊。
凌霜出去時淡淡的看了眼蹲在地上嚼牛肉乾的安福,而安福也一直目送着他們出了大殿。
“祖父,布煜才幾個月大的嬰兒,你可不能亂來啊——”凌向月撲在方紫興腿上,哭了起來。
她是真的很想她的孩子,快兩個月沒見了。
一想起蕭布煜張眼四處張望的骨碌碌眼睛,她心裡就一陣抽疼,難受之極。
再不讓她抱抱孩子,見到孩子,她怕自己快崩潰了。
方紫興滿臉疑惑的收拾完手中的殘局,不解的問道:“你哭什麼?我自己的曾孫子,我還能害他不成?”
凌向月再接再厲,大哭道:“那祖父究竟是將他帶到哪裡了?”
方紫興反手安慰她:“你放心,一個好地方。”
真的在他手上!
凌向月氣得忘了哭,站起來跺腳:“你!你怎麼能!”
又怕激怒了這個脾氣古怪的老人,氣焰馬上焉下來:“那你讓我見他一眼!”
方紫興手一伸:“擦手的。”一雙手像是深山裡的枯枝,上面因爲啃骨頭的原因油膩膩的一層油。
安福還不等凌長笙吩咐便機靈的跳了起來,狗腿的伸出袖子給方紫興擦了個乾淨。
方紫興將手收回袖籠,凝神道:“現在還不可見。”
凌向月傻眼了。
他究竟是將她娘和蕭布煜弄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氣得哭着跑了出去。
“二妹,不可跑遠了——”凌長笙在後面囑咐。
這山莊裡沒其他人能進來,倒也安全。
凌向月心裡想蕭布煜想得抓狂,方紫興又一副愛理不理,閉口不說的態度。
這麼大的山莊,是不是藏在了某個地方?
轉眼凌向月又打翻了這個想法。
娘和布煜躲在那些地方幹什麼?總是要吃飯的。
外面月亮很圓,勉強能看清視線。
藉着風,凌向月隱隱聽到談話聲。
“......嗯,不錯。”
“......回去後......應該是......”
“要不......我覺得這樣......”
是凌霜和二十八。
凌向月擦了擦眼淚,停下腳步,起了偷聽的心思。
剛剛她哥那句話他們應該不會向蕭奕澈彙報吧!
雖然朝堂上的人很忌諱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不過他哥也只是開玩笑而已,再說裡面又沒有其他的外人,有什麼關係。
難不成他們還要顛倒是非,說凌家不但想從小鳥變成孔雀如今還想變成鳳凰?
據她所知,凌霜和二十八不像此類人,他們應該不會這樣做。
“真他媽好......”
“......像我們這些......”
凌向月腳下一個趔趄。
萬萬想不到一向忠心耿耿的凌霜和二十八會私底下聊這些。
兩人察覺身後有異響,忙住了口從臺階上站起來,見是凌向月,臉上都閃過一絲尷尬。
好在是晚上,凌向月也看不太清,她自己也覺得被人發現偷聽他們的談話而不好意思。
於是雙方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便什麼話也沒說了。
晚上幾人各自選了住宿的地方。
大家都不是特別講究的人,只要有個遮的地方就行。
凌向月上了在夢中的那個小公子,不對,應該是蕭奕澈小時候住的那座多寶閣。
閣樓裡即便被燒壞,凌向月也能看出跟夢裡的場景是一模一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