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向月難掩眼裡的震驚。
凌長舒推了推呆呆的妹妹,問道:“你怎麼了?”
“哥,我好像夢見鬼了——”凌向月喃喃的說道。
柳朗月不客氣的驅趕道:“有事自己回家說,別在本莊主的地盤上閒嗑!”
凌長舒對凌向月擠眉弄眼,示意她跟人道歉,立馬走人。
凌向月卻屈膝行禮問道:“柳莊主可知當年紫霧山莊是被何人所滅?”
既然那個方婉容就是她的娘,那麼她娘就是來自紫霧山莊,就是莊主方紫興的二女兒。
她至今還在消化這個信息中。
那麼便有一個問題了,蕭奕澈和她娘是早就認識的?
凌長笙在柳朗月殺人之前快速的拉着懵懵的凌向月逃了出來。
“哥?你爲什麼拉我出來?我還有問題要問柳莊主。”凌向月回頭朝山莊望去。
冬日冷白的陽光灑在瓊樓亭臺上,遠遠的,還能看見柳莊主在寒風中飛揚的紅色身影。
“你看他在送我們。”凌向月回頭對凌長笙說道,臉上是不滿的神情。
凌長笙罵道:“你不要命了,向柳莊主打探消息?你沒看他含沙射影的笑嗎?回頭大哥給你打聽去。”
凌向月最後忘了一眼遠處亭臺上的一抹紅色。
“那你可要記得,我明天就要知道消息。”她低下頭說道,任由凌長笙拉着她的手向山下跑去,慢慢的按捺下心中的動盪。
在那個夢中,汲墨的師父是方紫興,方紫興有兩個女兒——
也就是說,她是方紫興的外孫女?
老君?
老君教育了你這麼多年——老君肯定不會害你——老君是爲了你好——
她想起汲墨當初說的老君——
高傲如斯的汲墨,會爲誰鞠躬盡瘁這麼多年?
那個老君,難道是方紫興?方紫興還沒死?
凌向月被腦中聯想的一串串事情震得一波又一波。
凌長笙看不下去凌向月傻愣愣的模樣,伸手使勁掐了她一把:“你究竟怎麼了?從看見柳莊主開始就不對勁,莫不是看上他了?”
凌向月反問道:“我要真看上他了你能替我做主嗎?”
凌長笙嚇了一跳,訕訕的:“你開玩笑吧。”
凌向月嘻嘻一笑:“自然是玩笑,大哥你說好的要幫我調查方家滅門一案,你可別食言,不然我上山問柳莊主去。”
凌長笙頓時舉手投降。
“哎喲你可千萬別去做這種傻事,哥回去就幫你找人查。”
“大人,屍首不見了。”
沈柏山啪一聲掰斷手中的毛筆,愕然道:“你說什麼?”
下屬又低着頭重複了一句。
沈柏山皺眉,事情比他想象中難辦了些。
“你將情況說說。”他問道。
下屬簡明扼要的說道:“因爲擔心那些捕快抓到屬下,所以屬下走遠了些才又轉回來,轉回來時那些捕快已經和蘇家的人對上了,本以爲事已成,蘇家會被捕快抓個正着,沒想到馬車上並無屍首。”
沈柏山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道:“這事八成是凌家乾的,我倒小瞧了他。”
斟酌片刻,沈柏山對下屬吩咐道:“你去渝州將知府大人的公子請回來,這次我要凌家自食其果。”
“是!”
下屬回答的擲地有聲。
同時心中鬆了一口氣,彙報之前他生怕主子責罵他。
如今好了,主子又想到了新招數。
“啊——”
蘇家內宅平空響起一聲驚嚎。
蘇文茂大汗淋漓的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喘氣。
他夢見知府的兒子來找他索命來了。
他從沒有夢見過死人,這次死的還是知府的兒子。
他在衙門見過他一次,長得挺白俏的一位貴公子,沒想到會死在蘇家的煤窯中。
究竟是誰害死了他?要嫁禍在他蘇家上?
天已經大亮,外面傳來四寶擔憂的呼喊聲:“老爺?你沒事吧?”
他睡之前吩咐了下人不要來打擾,此時一聲嚎叫,定是嚇壞了四寶。
蘇文茂沒什麼力氣的回了一聲:“沒事。”
擦了擦額角,有絲難聞的異味飄入鼻尖。
蘇文茂下牀穿上鞋,起先並沒有注意,後來那味道越來越濃,就好像一種腐爛的臭味。
經過知府兒子屍體這件事情,蘇文茂現在就如驚弓之鳥。
他面色鉅變,哧溜一聲就從牀邊跳開了。
雙眼驚恐的掃視着房間裡的一角一落。
不會是
他正這樣想着,外面又響起了四寶的聲音:“老爺,大少奶奶孃家的人過來了。”
蘇文茂驚魂未定,臉色變幻莫測,聞言生怕有人闖了進來。
他雖不太肯定這味道從何而來,卻直覺不是好事。
匆匆的換了衣便逃也似的推開門跑出去了。
四寶見到老爺衣衫不整的出來,還有些錯愕,老爺一向自詡儒雅人士,怎會如此失態?
“老爺今天是怎麼了?”他並不知曉屍首的事情。
蘇文茂面色不太好看的又整理了一番衣袍,不想跟他多談此事,他要馬上去叫人一把火將這間屋子燒了。
他不敢往深裡想他房間裡的那道腐爛味從何而來。
四寶見老爺面色匆匆的出了院子,這纔想起凌家公子來府的事情,幾步跟上去:“老爺,凌家的大公子說有事找你商量——”
蘇文茂停下腳步,面上不知道是心虛還是驚惶。
“凌長笙找我?”
真是奇了怪了,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他爲何要心虛?
一心虛,底子就不足,所以當凌長笙說出一句:“蘇老爺,我可聽說你九龍山下的煤窯發生了一件大事。”
蘇文茂臉色一白,轉而怒問道:“是你搞的鬼?”
凌長笙嘻嘻笑道:“蘇老爺,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怎麼能這樣想?若不是我,你現在可是蹲在衙門的牢獄裡。”
回到府後,凌長笙從懷中掏出蘇家那座煤窯的地契,莞爾一笑。
沒想到蘇文茂比他想象中還要膽小,他稍微一嚇唬,蘇文茂便雙手將煤窯送到他手上了。
當然了,蘇家畢竟是大姐的婆家,所以他不會讓他們吃虧。
所以相當於是以低廉的價格買了過來。
凌長笙自認看在凌靜好的面子上已經做的仁至義盡。
蘇文茂寄希望於凌家寫給蕭家的那封信,再加上凌長笙清晰的戳中他的要害,所以他不得不爲了保住蘇家而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