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向月只來得及聽見嬰兒的一聲哭泣,便渾身好似被抽乾抽盡了似的徹底昏迷了過去。
方婉容抱起那個渾身是血的小嬰兒,匆匆看了一眼便遞給了一旁的穩婆。
穩婆興高采烈的接過,喜不自勝的低頭瞧了瞧:“啊!是位小公子!快去告訴老爺和大公子!”
然後又最關鍵的檢查是不是缺胳膊少腿了,還好,是一個健康的寶寶!
方婉容忍住看自己外孫的慾望,女兒大出血,這身子往後恐怕得好好調理調理,不然再難受孕。
她小時一直學柔功,那柔功好是好,可是一旦生孩子的時候出了意外,便後患無窮。
她憂心忡忡的摸了摸凌向月已經昏死過去的臉頰,上面全是汗水,頭髮都溼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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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便是自己的心頭肉,她當年生她和凌舒玄的時候也沒她這麼痛苦過。
那邊丫鬟已經歡喜的跑出去報喜訊。
外面的蕭家幾代聽見孩子的哭啼聲時便都紛紛擠在了門口,蕭奕澈神情異常興奮,若不是念着穩婆的警告,他早已經衝了進去!
他要當爹了!他就快有一個自己的骨肉了!
穩婆喜噹噹的抱着白白胖胖的小嬰兒出了房間。
邀功一般的對着蕭家的人喊道:“恭喜丞相大人!恭喜爺!是位小公子!”
蕭奕澈一把從她手裡搶過嬰兒,眼睛晶晶亮的低頭看去——
小嬰兒身上包了一塊冰藍色的絲綢,原本身上的血污已經被洗乾淨,露出來的肌膚粉嫩嫩的。
看着當真是玉雪可愛,粉雕玉琢。
眼睛還閉着,粉嘟嘟的嘴撇着,不時從嘴裡發出哇哇的哭啼聲,清脆動聽。
小手飽滿玉蔥,拳頭握得緊緊的。
眉目間隱約還有一絲不樂意,似乎在埋怨爲何讓他卡了這麼久纔出來。
蕭奕澈猩厲的眼中出現一抹柔色,整顆心柔化得不像樣,這是他的孩子!這是他的骨肉!
那種血脈相連的濃濃親情在看到小嬰兒的第一眼就油然而生,緊緊的融合在一起。
“給我抱抱。”蕭於遠在旁邊吹鬍子瞪眼,他抱了這麼久,還不鬆手?
他一雙手老實不客氣的伸過去要搶,蕭奕澈沒看夠,輕鬆的躲開了他的魔爪。
他自己又不是沒有曾孫子,幹嘛還跟他來搶?
蕭若藍湊過去,面帶慈祥,很自然的就從蕭奕澈手裡抱過了小嬰兒。
小嬰兒閉着眼睛不樂意的蹬了蹬腿,胖乎乎的小拳頭在空中揮舞了一下,又伸向了自己的小嘴咂巴咂巴,吸得十分的香甜。
蕭若藍逗弄了一下他的小手,笑道:“跟你們倆兄弟小時候一模一樣。”
蕭於遠忍不住從蕭若藍手中一把搶了過來,而且他一個武將,手上動作就粗魯了一些,嚇得蕭若藍父子倆變了變色。
“二叔,你小心,這可是我孫子。”蕭若藍忙從下面接住。
蕭奕澈整個臉都氣綠了。
蕭於遠滿臉激動的搶過小寶寶:“這也是我曾侄孫!”
凌起善在一旁壓根就看不着,他從這個人轉到那個人面前,再從那個人轉到這個人面前。
他們好像不想給他看似的,每當他轉過去的時候他們就刻意的轉一個身沒讓他瞧見。
那可也是他的外孫啊,他有些哭笑不得。
蕭奕北在旁瞪着那個鼻子裡哼哼的小傢伙,心裡一種怪異的感覺升了起來。
怎麼他覺得這好像是他的孩子似的......
顧氏哼了一聲,再看不下去,獨自領着下人出了院子。
王嬤嬤等一步三回頭的跟上,惋惜道:太太,不看下小公子就走了嗎?”
她都還沒有見着是什麼樣子呢!
顧氏冷笑一聲:“沒見那麼多人瞅着嗎?”
王嬤嬤想說,你可是小公子的親祖母,和那些人一樣嗎?
不過這話她可不敢真說,只在肚子裡誹謗了幾句。
椿婆看的沒錯,果真是名男孩,看老爺他們的樣子,還喜愛極了——
孽子這次渾水摸魚沒摸到,倒惹了一身腥,先渡過這一段敏感的時期,回頭再作打算。
三姨太和四姨太他們也接到了消息,紛紛過來道喜。
穩婆哎喲哎喲的又出來了:“你們可別再抱了,嬰兒剛落地,需要吸食一些東西。”
熟練的從蕭於遠手中接過動個不停的嬰兒,幾人都戀戀不捨的望着。
蕭奕澈掛念凌向月,嬰兒被抱走後,又大闊步一臉激動的進了房間。
方婉容在牀邊握着凌向月的手,蕭奕澈湊過去,見她閉着眼睛,頓時有些緊張:“她怎麼了?”
方婉容回頭看他,不免覺得男人當爹了後反而還有點幼稚。
這話問的,怎麼了,當然是生產痛苦昏過去了。
嘴上回道:“體力不支,暈過去了。”
剛剛她已經叫丫鬟給她硬喂進去了一些流食,她這十來天在外奔波,肯定沒休息好,也吃不好。
又陡臨生產,身體幾乎是掏空了。
不知道要昏睡多久。
方婉容有醫術傍身,只是平日不拿出來示人,而且她對生孩子有經驗,比那穩婆專業多了。
她吩咐下人給嬰兒餵了一些水,其他東西都不要喂。
嬰兒此時哭得哇哇叫,小腿不停得蹬着,青竹抱過來不知所措的問方婉容:“他他他爲什麼一直哭啊?”
蕭奕澈話也沒說直接站起來搶過,其他的人都被暫時屏退在了外面,他直摟着還未睜開眼的小嬰兒。
他一個大男人哪裡抱過小嬰兒,只當物品一樣在懷裡小心翼翼的哄着。
方婉容見了,起身調整了一下他的姿勢:“這樣,用手託着他的屁股和脊背。”
蕭奕澈連忙照辦,眼睛就一直沒離開過寶寶。
寶寶此時稍稍安靜了一些,張開小小的嘴打了一個舒舒服服的哈欠,蕭奕澈看得直想親他兩口。
打完哈欠他又打了一個噴嚏,阿嚏一聲,要多惹人心疼就有多惹人心疼。
蕭奕澈面上帶着柔和的笑,忍不住用手撥拉了一下他還閉着的眼睛。
按照日子來算,其他還差十來天才到臨盆的日子,凌向月提前了些日子。
不過還好,不算早產,而且寶寶長得十分的健康,體格大,險些出不來。
小寶寶好似有感覺,他用手撥拉他眼睛的時候他小臉皺了皺,細長細長的眼簾掀了掀。
喜悅和興致爬上了蕭奕澈的臉,他忍不住又輕輕的按了兩下。
小寶寶不高興的吸鼻子,又掀了掀,最後慢慢的睜開來。
蕭奕澈愣了愣,對上一雙清澈見底,純淨如清泉,明亮如浩辰的丹鳳眼,眼眯如線,不露瞳仁,睜開時他竟然覺得有些逼人。
他可是他老子!
那是什麼眼神?
方婉容聽他打了個噴嚏,有些擔憂的說道:“畢竟是初生的嬰兒,不能受涼,還是趕緊抱到牀上去。”
說着就伸開雙手,示意蕭奕澈將手中的嬰兒給她。
蕭奕澈和小寶寶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後,纔將他遞給岳母。
小嬰兒吸着小手,還斜着剛睜開的眼線看了他一眼。
蕭奕澈:“......”
方婉容失笑,不過是初生的嬰兒,什麼都不懂的。
丫鬟已經給凌向月擦了擦身子,換上了一身乾淨的中衣。
一會奶孃就來了,是一位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女子,長得眉清目秀,看着挺小家碧玉的。
進來時還有一些羞澀閃過。
因爲顧氏不在,有些活就讓方婉容吩咐了,見到奶孃進來,便將手中包裹得只露出一個腦袋得嬰兒給她。
寶寶在襁褓裡好奇的睜着眼睛。
奶孃接過寶寶,看着滿臉的喜愛和心疼,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嘴角掛着溫柔的笑便下去給寶寶餵奶去了。
奶孃請了好幾個,她是第一個來給丞相府的長孫餵奶的。
蕭奕澈執起凌向月軟軟的手吻了吻,不知道她還有多久能醒來。
“就是身子虛弱了,調理兩天便能醒來了。”方婉容有些動容,在旁邊寬慰了一句。
忍了忍,還是沒將女兒因爲練柔功而引發的隱疾告訴他。
算了,自己在私下裡再看看醫書,看是否有辦法解決。
像他們這種大戶人家最是注重子嗣,蕭奕澈如今又沒有其他的妾室,女兒生一個孩子恐是不夠的。
在方婉容的眼裡,她覺得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所以對於女婿至今不納妾雖然感到很欣慰,但是也替女兒有點擔心。
沒有妾室的話雖然少了很多雜事和爭寵,可在伺候相公和生育孩子這件事上,卻要比其他女人累得多。
她開了一些回奶的方子給青竹,叫她去抓來煎了給凌向月喂下。
奶水得趕緊回掉,雖然她十有八九確定凌向月沒奶,但爲了保險起見,還是開了回奶的方子。
大戶人家的女人都不自己親自喂孩子,一是不雅觀,有些大家族是爲了防止孩子和母親太親近。
還有最重要的就是胸部容易走樣。
生完孩子保持體形是極其重要的。
丞相府落地了一個新嬰兒,還是嫡長孫,第二天就在京城的達官貴人之間傳開了。
蕭家幾房紛紛上門探望,親朋好友紛紛上門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