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舒玄慚愧的再搜了一遍,實在沒臉轉身面對大哥。
想起一個月前的誇下海口——
如今竟然連一百名都沒有進入,生像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舒玄。”易水糶上前,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凌舒玄滿臉通紅的轉過身來,沒說話。
易水糶挑眉,故意說道:“怎麼?沒進前三甲嗎?”
咔!凌舒玄腦中的一根弦崩斷,大哥這句話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他忙拉上他手,遮遮掩掩的說道:“走走走,不看了。”
易水糶低頭看了看他握住自己的手,眉梢上有抹異樣飄過。
凌舒玄渾然不覺,可是再掩飾也難掩低落的落榜心裡。
之前期望值太高,以致發現自己現在是落榜了後,便有些接受不過來。
落差太大。
他仔細想自己做的卷子,自認爲沒什麼難倒他的地方。
理應是會脫穎而出的,爲何竟連前一百都沒進入?
“走吧,大哥請你去吃一頓散散心。”易水糶用食指在他手心裡曖|昧的颳了刮。
凌舒玄粗枝大葉,心思又在別處,便沒注意,只覺得手心有些癢。
掙脫開他的大手自己撓了撓手心,口上一邊回道:“那還說什麼,走吧。”
說完率先朝他的馬車走去。
易水糶在後面彎着脣角笑容壞壞的。
他的那名老奴等候在馬車邊上,見到凌舒玄過來,老奴奚落道:“凌家公子一個月前不是誇下海口自己會中前三嗎?”
聲音尖尖的,他可是已經看過告示了,壓根就沒有這小子的名字。
凌舒玄正準備上馬車,老奴就立在邊上。
聞言。凌舒玄真想扇他。
沒想到他又把心裡想的實現了。
“啪!”老奴捱了他一巴掌。
老奴氣瘋了,瞪着已經上了馬車的凌舒玄背影,待他家主子易水糶也上了馬車後才氣憤的跳上馬上。
“你爲什麼又打我家僕?”易水糶環胸。臉上並無不悅。
凌舒玄指了指老奴:“我想讓他不要再轉。”
老奴氣得不行,每次打他的時候都是這句話!自從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和自家王爺來往後。他不知道捱了他多少巴掌了。
易水糶眼中帶了笑,卻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只溫和的說道:“歪理。”
兩人去大酒樓搓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凌舒玄豪放的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放,對夥計喊道:“拿酒來!”
易水糶手上的筷子一頓,笑得意味不明:“你確定你要酒喝?”
凌舒玄心情有些差,裝模作樣的露出小男子漢模樣:“當然!我今年已經束髮了!是男子漢了。”
站在酒桌旁伺立的老奴不屑的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他一眼。那眼神要多輕蔑就有多輕蔑。
束髮又怎樣,長着一張女孩子的臉,活脫脫就是故意勾引他家王爺的。
主上也真是的,憑他什麼身份,皇室封的親王,手握重兵,耗這麼多時間在這個毛頭小子身上幹什麼。
直接綁回去不就結了嗎!
一會,夥計便拿來了一罈女兒紅。
凌舒玄看着面前的銀盃,心裡糾結萬分,怕是姐姐已經知曉告示了。得知他沒有金榜題名肯定對他很失望。
還有國子監裡的那些學生,高天佑——
啊!煩死了!
凌舒玄深呼吸一口氣,執起銀盃一仰而盡。悉數灌入了自己喉嚨。
一大半酒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咳咳——”他清秀的臉一下就紅漲起來,一連咳嗽了好幾聲,用袖口輕拭了一下潤溼的下巴。
袖子上全沾滿了女兒紅。
“這酒真難喝。”凌舒玄推開銀盃,不準備來第二杯。
他自小不喝酒,這是第一次喝。
易水糶看着他賭氣的模樣,只笑道:“這麼兩下就不行了?”
凌舒玄被他一激,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扯開眉眼神清氣爽的一笑:“誰說的?我只是品嚐品嚐。”
老奴暗中呸一聲,還品嚐。就你那小樣,能品嚐出什麼是美酒。什麼是烈酒。
接下來,凌舒玄一連給自己喝了好幾杯。喝得暈暈乎乎的,說起胡話來了。
“我今年秋天還可以再來一次——”
“究竟是哪個地方出問題了?”
凌舒玄自顧喝着,一杯接一杯,喝得嗓子疼,可醉酒之人喝醉的時候壓根不知道自己醉了。
“舒玄,你喝醉了。”易水糶瞧他那模樣,像是已經被酒灌得不行了,於是拉了他好幾次。
凌舒玄揮手拍掉他的手,奇怪的說道:“我喝我的酒,關你什麼事兒?”
在旁邊看着他冷笑的老奴一聽他說此話,差點跳起來。
礙於王爺在場護着他,擼了擼袖子,待會肯定會喝得不省人事。
進馬車還得要人背下去,這活肯定不可能是他家主上,所以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等着這小子倒下,他便上去接上,揹着他下樓梯的時候磕磕碰碰,再順便不小心滑倒一跤,讓他吃個大虧!
凌舒玄喝醉後情緒高漲,眼睛亮亮的,晶瑩剔透的皮膚經過醉酒的暈染顯得粉粉嫩嫩。
易水糶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的晃動手中的銀盃,邪魅的眸子鎖定在凌舒玄的身上,嘴角拉開一個壞壞的笑容。
凌舒玄拿着銀盃站起來,高呼道:“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說完又將一杯酒灌了下去,圍着酒桌暈暈乎乎的繞着。
“倒酒!”
銀盃擲地有聲的往酒桌上一放,身後的夥計便諂媚的給他倒滿了酒。
老奴冷眼旁觀,喝吧喝吧!待會不摔死你!
凌舒玄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了,只憑着本能在那喊着:“主人——何爲——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老奴腳下一滑。險些暈倒過去。
……
吵吵鬧鬧總算是結束了,凌舒玄啪一聲歪倒在酒桌上昏睡了過去。
“嘿,主上。這小子終於喝醉了。”老奴磨刀赫赫的上前諂笑道。
易水糶彎着嘴角笑得邪邪的。
擡手讓老奴去結了賬。
老奴結賬回來正準備去背起暈倒的凌舒玄上背,誰知道他親眼目睹他們尊敬的十指不沾泥的北王——
一把將歪倒在酒桌上的凌書玄小子攔腰抱了起來。
還是最標準的公主抱。
老奴暈了暈。一副大驚失色的模樣上前勸道:“主上,還是讓老奴來背吧!”
“不用。”易水糶簡簡單單兩個字打發了他,徑直抱着人下了二樓雅間。
老奴滿頭大汗的跟上腳步,下樓梯時一陣大失所望。
原本應該是他揹着那小子下樓梯,然後在這故意摔一跤。
如今他卻好好的在他們家主上的懷裡。
臭小子,能遇到他們家主子,真是上輩子不知道唸了多少經。
……
用過午膳,蕭奕澈果真回來了。
凌向月坐在臨窗的榻|上。榻|上一張小几,上擺了一些瓶瓶罐罐。
她正在給左手最後的一根小指甲上曛染着淡紫色風信子花色。
玉面化有淡妝彩影,嬌媚撩人。
身上披着輕紗,皓腕佩一單隻精美嵌金邊刻祥雲紫瑞,秀髮輕挽,其上斜插着一支精巧垂束華簪,明珠生暈,美玉瑩光。
蕭奕澈上前,在榻前站定,眼神落在她面前那些瓶瓶罐罐上。隨意的說道:“收拾好了?”
凌向月頭也沒擡,用特製的精緻小刷子在指甲蓋上曛染最後一層,聞言回道:“等一等。馬上就好了!”
又吹了吹,滿意的動了動十指,凌向月吩咐丫鬟:“將我的這些東西都放回原位。”
丫鬟恭敬的行禮應了一聲。
凌向月正準備起來,肩膀被蕭奕澈又按了回去。
不解的半揚起臉看向他,目光怯怯的。
蕭奕澈附身下去,就勢輕輕將她推倒,靠近腹部,伸手細細撫摸,彎脣笑得優雅又迷人:“今天寶寶有沒有乖啊?”
凌向月莞爾。
他最近好似上癮了。每天都要對着腹部說話,寶寶在肚子裡伸出小手或者小腿鼓包的話他就會很興奮。
一興奮起來就抱着她猛親。有時還要在屋子裡轉圈。
驚得她都害怕寶寶會掉出來。
“好了,它現在還這麼小。根本就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凌向月輕笑着拉起他,目光掠過一旁的丫鬟帶了些好氣。
丫鬟偷笑兩聲便掀了簾子識趣的出去了。
蕭奕澈按住不安分的她又玩了一會才意猶未盡的鬆手。
凌向月又好笑又好氣,攏了攏被他弄亂的粉裳,難道做了父親的人都是這般幼稚嗎?
蕭奕澈見她動作溫溫吞吞的下榻,乾脆將她從榻上抱了下來。
挨着她似乎要將她揉到自己身體,神情愉悅的環過她肩膀:“走吧。”
……
帶了青竹和木槿兩個丫鬟,青竹手裡拿着兩隻風箏,一隻蝴蝶,一隻燕子。
彩繪做的栩栩如生。
蕭奕澈挑了挑眉:“哪裡買到這般獨特的風箏?”
這些玩意他甚少接觸,童年時代便沒怎麼玩過,更別說長大成人的時候了。
青竹見蕭奕澈問話,語氣裡有絲得意的說道:“這可是小姐親自做的!這隻蝴蝶和燕子都是小姐畫的!”
蕭奕澈接過她手裡的蝴蝶風箏,是一隻紫玫瑰鳳蝶,邊緣的裁剪控制得十分到位,顏色以紫黑色爲主,前翅基部爲三塊排列緊密的玫瑰紅色斑,色彩搭配十分雅緻。
讓人拿在手中便起了愛惜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