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蕭於遠帶着蕭奕澈一走,蕭若藍就冷下臉來,慍怒的問紅影。
紅影惴惴不安的低着頭,將一切推脫到主子的身上:“奴家不知,只是聽主子的吩咐辦事。”
蕭若藍盯着她,看了半晌,料想再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有等蕭奕澈回來了親自問他。
這種事如何能陰隱瞞下去?他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揮手讓紅影下去:“此事不得聲張。”
雖然兒子肯定已經囑咐過她,但是蕭丞相還是又吩咐了一句。
紅影一走,他叫來暗衛。
從陰暗的角落中突然出現一名黑衣暗衛,跪伏在蕭若藍腳邊。
“主子有何吩咐?”
蕭若藍思量半晌,給暗衛交代了兩件事。
“本官需要知道靖王最近的動向。”
“還有,你再去查查凌家的背景。”
暗衛得了令,身影一動,眨眼就消失在原地。
蕭家有私營的茶樓,酒樓,布莊,錢莊等一系列龐大的產業,而這些產業需要人來打理和管善。
多數是蕭家的族人在管理,但也有世代都跟隨蕭家的僕人。
而這些僕人中蕭家最信任的,跟隨蕭家年代最悠久的當屬段氏。
蕭若藍子嗣不多,蕭奕澈的精力又幾乎都是在朝堂之中,而蕭奕北是在臨汐管理封地,蕭白和蕭燚年紀還小。
之前有蕭雲幫襯家族產業,無奈在一次海運中屍沉大海。
所以產業多是其他幾房的子孫在打理,段氏家主段雲山配合。
實爲配合,基本上就是管理的核心人物的副手。
而凌家,便是經由段雲山的關係,搭入蕭雲。
蕭家對忠僕一向厚待,尤其是段氏,可以說幾乎是當着自己族人在看待。
段氏的子孫,多數成爲蕭家嫡子庶子的書童,玩伴,長大了就看個人本事。
蕭家用忠僕的原則是用男不用女,這是蕭家先祖定下的規矩。
……
凌向月在院子裡等了兩個時辰, 期間將自己收拾的美美的,領了青竹和木槿出門。
結果在院門口被人攔住了。
“夫人,沒有大人的命令,不得出門。”這兩丫鬟凌向月沒見過,神色嚴肅,沒有一點奴婢該有的樣子,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
“嗯?”
凌向月以爲自己聽錯了,一臉難以相信。
自從她進了蕭奕澈的院子,還從來沒有被人在院門口給攔住不讓出門的。
何況是在蕭祖父到來這麼重大的日子。
這讓剛剛覺得和蕭奕澈感情不錯的凌向月有些接受不來。
“你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人?想造反是不是?敢阻攔我——”凌向月的話戛然而止,因爲她看見有名丫鬟從身上掏出跟木槿身上那塊一模一樣的一道黃色令牌。
“請夫人回房。”那丫鬟舉着令牌不冷不熱的說道。
凌向月眨了眨眼,收斂起情緒。
“大人怎麼說?”她觀察這兩名丫鬟不是普通的丫鬟,下盤很穩,似乎是個練家子。
“大人只吩咐不得讓夫人出門,也不得外人踏入,請夫人回房。”其中一名丫鬟面色恭敬,態度強硬。
凌向月側目,心裡有些氣憤,憑什麼不讓她出門?
抱着一肚子詭異的怨氣和困惑,凌向月又和青竹,木槿面色如土的回到了廳堂。
“難道是擔心總督大人嫌棄我出身低微不予同意婚事,所以暫時不讓我外出?”凌向月思來想去,只想到這個可能。
“小姐,大人該不是玩呢你吧?”青竹沒輕沒重的吐到。
凌向月重重的拍了下她後腦勺:“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安慰我嗎!”
青竹吃痛,淚眼婆娑的朝她望去:“我只是給小姐一個最壞的打算。”
凌向月小拳頭緊了又握,握了又緊,眸中閃爍不定。
木槿堆着愁容走來走去,說實話,她也不知道大人爲何要突然這麼做。
眼下也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安慰凌向月,木槿只得試探性的說道:“夫人莫急,待晚上的時候我問問凌霜去。”
凌向月發泄似的將几上的貴重茶具一一掃向了地面。
“砰!嘩啦!”
茶具,點心,碎了一地,甚是狼藉。
再一看自己花了半個時辰精心佈置的裝扮,顯得那麼可笑。
伸手就將頭上孔雀開屏似的金步搖扯了下來,狠狠摔在地上。
“小姐發火了……”青竹一個激靈,身子快速的閃出了門。
自從進蕭家以來,她還沒見小姐發火過。
以前在柳州凌府裡發火的時候,那不得了了,專挑貴重的東西扔。
旁人巴巴的望着,恨不能敏捷的多出幾隻手接住。
“砰!”
還在摔,青竹神色抱歉的看着院子外伺立的幾位丫鬟。
“夫人這是怎麼了?”
幾名丫鬟丈二摸不着頭腦,紛紛朝表情懨懨的青竹望去,目光裡露出詢問。
青竹插身穿過她們,也沒心情和她們多說,只是留下了一句:“待會記得收拾好殘局,別讓大人發現了。”
青竹雖然不是大公子院裡的高等丫鬟,只是一個陪嫁丫鬟,但是她做事很雷厲風行,又有點手腕,誰不服就收拾誰。
以前那堆丫鬟裡就沒幾個人敢當面惹她。
又仗着主子受蕭奕澈的寵,私底下有些爲非作歹,儼然以一副丫鬟頭自居,只木槿除外。
此番換了一批丫鬟,對凌向月比較忠心,懂眼色,基本也都服青竹吩咐的事。
衆人見她朝後院而去,互相面面相覷,聳了聳肩,幹自己的事去了。
廳堂中几上擺的東西基本被她摔在了地上。
滿地狼藉,碎片,糕點,零嘴散落在地上,茶水濺落一灘灘,粉粉渣渣的,甚是難看。
凌向月頭腦一陣發熱,摔得手疼,等冷靜下來後才驚覺自己將整個廳堂搞得面目全非。
整個心臟不自覺的收縮了一下。
完蛋,她竟然心裡堵成這樣……
手腳開始發涼,若是被蕭奕澈知道了,恐怕不會有好日子過。
一邊懊惱自己沉不住氣,一邊腳步有些踉蹌的朝門外喊道:“快來人!”
木槿從門外進來,見夫人終於歇停了,鬆了口氣,吩咐門外早等候着的丫鬟收拾殘局。
這些青花瓷可是名貴貨,一套值不少錢呢!
月季跟幾名丫鬟陸陸續續進來,手上拿着抹布,笤帚等,吭都不吭一聲的就開始打掃起來。
凌向月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
“木槿,讓她們收拾乾淨,去耳房再擺上新的擺件,務必不要留一點殘渣。”
木槿擔憂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這是自然的。”
即便蕭奕澈回來問起,她也可以隨便找個理由說過年了,換新的——
打了個哈欠,凌向月懶懶散散的又對衆丫鬟吩咐了幾聲不要多嘴,便進內室躺着去了。
先不管了,這副身子現在虛弱得緊,用上一會力就累得不行,瞌睡連連。
還是先養好精神再說。
等她走後,衆人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沒想到夫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竟然能摔這麼多東西——”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夫人發這麼大的脾氣。”
“懷孕的時候可不能發脾氣,不然對胎兒不好。”
她們在那小聲討論着,木槿淡淡的看了她們幾眼,輕輕的說道:“好好幹活,不要在私底下論是非。”
月季吐了吐舌頭,低頭認真的將一堆殘渣掃在一塊。
等木槿一走,她們忍不住又討論了起來。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有一名丫鬟抿着嘴,神秘兮兮的說道。
其餘的丫鬟放下手中的活靠過來:“怎麼回事?爲什麼?你說!”
那丫鬟嘆了口氣:“你們不知道今天總督大人到府了嗎。”
“當然知道,難道是總督大人——”
衆丫鬟神色不一,沒有接着說下去。
畢竟凌向月的商籍身份擺在那,總督大人不同意她以正妻的身份進入蕭家,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而且大人好像不準夫人出門——”那丫鬟低吟一聲,語氣裡飽含着湊熱鬧,遺憾一系列情緒。
原想着跟上一位受寵的正妻房裡了,眼下看來,能不能成功的升級爲正妻,還是未知數呢。
其餘的丫鬟跟她想法差不多。
要論這麼短時間內對凌向月多麼多麼的忠心,那是騙人的。
她們最主要的是看在她即將要成爲蕭家嫡長子正妻,又懷着嫡孫的份上,不然誰有那麼真心?
“哎呀!”
一丫鬟驚叫出聲,愣愣的看着地上。
衆人朝她目光望去,原本廳堂正中央靠牆的一長案上用以鎮宅的羊脂玉門風麒麟,此刻已經斷爲兩截,靜靜的躺倒在案腳一邊。
“……”
時間靜止了良久。
那丫鬟呆呆的擡頭望向其他人:“這可是給大公子的宅院用以化煞避邪的神物……”
其餘的人傻眼,手忙腳亂的將兩截麒麟拼湊起來。
“上好的羊脂仙玉,這世間再找不到這麼大一塊的羊脂玉了——”
那丫鬟還是以前跟着主子出門鑑寶,略懂一點玉,知道這麼大一塊的籽料稀世難求。
“怎麼辦?大人回來若是發現了,恐怕夫人會遭殃。”
“先不管了,收拾完再說,能瞞多久就瞞多久吧。”
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話,衆丫鬟像燙手山芋一般的將兩半截麒麟慎重的裝在一麻布袋裡。
“這東西得給夫人拿去,別讓其他人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