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如同深夜裡的碧波一樣,那般真誠的看着我。
我心裡忽然清楚,這個悶騷的少年,早就知道我是他的小姨了。只是這個小混蛋,他一直都沒說說出口。
稍微對視了一會兒,我便阻擋不住他那雙澄澈倔強的眼睛,“好,我不走。”
我反正也有些犯困了,便躺在這少年的身邊,輕輕的將這個孩子瘦弱的軀體摟進懷中,“瑾瑜,好好休息吧,我在這裡陪着你。”
瑾瑜原本帶着些許的不安,眼下緊繃的身子也微微的放鬆起來,在我的耳邊淺淺的呼吸着,似乎進入了香甜的睡夢之中。
可我的腦子裡卻一遍又一遍的如同放電影一般的,回放着從運城第一面見到他開始的畫面,他那時候選中我就已經認出我來了。
當着那麼多手下的面,卻只是給了我一張庚帖。
大概這麼做是爲了掩人耳目,可是他跟我和凌翊回家之後,這個孩子有很多機會可以告訴我們真相。
告訴我們,他對麟兒所有的好,都是出自兄弟之情。
非要將自己的感情掰彎,難道才保住了這個傲嬌少年的面子嗎?
我腦子裡想過了很多的事情,最後纔想起我的大姐唐鳶,腦子裡真的是一點對她的印象都沒有。
提起她整個家族都諱莫如深,連張照片都沒有。
瑾瑜說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那大概也就是……
就是和我差不多的模樣吧,還要比唐俊大個好幾歲的樣子。
反正唐家就數唐國強唐大師晚婚晚育,所以生下我也是最小的那一個。只是唐大師喝了鮫人湯,所以依舊是一張迷惑小姑娘的俏臉蛋。
想着想着才慢慢的睡着了,時間好像一晃眼就過去了。
就覺得有張冰涼的小嘴偷偷吻了我的額頭,我還以爲是凌翊,差點就回吻過去了。可是卻覺得這幾個吻冰涼涼的卻很笨拙,不像是凌翊的手法。
側臉滾燙的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就看到一雙深棕色的眼睛。
那雙眼睛就跟天上的星斗一樣,閃爍着猶如夢幻一般,好似還會說話一樣。居然是瑾瑜那個小鬼頭,發現我醒了,他竟然紅着臉盤膝坐在了我身邊,“女人,你不要誤會,我沒有親你。”
“……”我一時無語。
我還沒說這小鬼頭親我吧,他自己先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一下。
擡手便把臥室的燈打開,讓昏暗的臥室明亮起來。
一時間,整間臥室變得有些沉默,我爬起身來,倒要看看這小子接下來會幹嘛。誰知道他總是幹讓人出乎意料的事,小小的身子板往前一爬。
伸手掛在了我的脖子上,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往我的側臉上任性的親了一口。
然後側過連,將臉靠在我的胸口,“不管,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母上大人。我喊你媽媽,你不許反駁。”
憑什麼啊?
憑什麼!
這死小鬼說喊我媽,就喊我媽嗎?
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忽然又明白了,他爲什麼非要泡我的寶寶。還想締結連理什麼的,大概也只是想認我和凌翊做父親和母親。
想想這個法子還真是用心良苦,可以名正言順的做到此舉。
“不反駁就不反駁吧,瑾瑜,你生母和我真的一模一樣,一點偏差也沒有嗎?”我摟着他,手指頭輕輕拍着這孩子冰涼的後背。
他很乖在我懷中一動不動的,等到我問他問題,纔拿手指着我的臉,“鼻子,眼睛,嘴巴,都很像。不過她的臉比你白,不像你這樣又老又幹。不過……”
不過什麼?
我在瑾瑜心中,多半就是又老又幹的老妖婆吧。
他伸手撫摸了一下我粗糙的側臉,“不過你在生完麟兒之後才變成這樣的,以前你和她一樣漂亮……”
“你媽媽叫什麼你知道嗎?”我問他。
瑾瑜咬了咬脣,“媽媽就是媽媽,我怎麼知道她叫什麼。不過我知道你叫唐穎小就好了,其他的跟我沒關係。”
這孩子好像不喜歡提起自己的生母,每次回答都乾巴巴的。
我笑了笑,“難道她不疼愛你嗎?”
“她是紫幽搶回來的唐氏血脈,只是爲了生下我這個有唐家血脈的孩子,母親當然不愛我。”瑾瑜的身子微微的蜷縮起來,語氣卻不憂傷,“但是你和他,都不嫌棄我,我要跟着你們。”
這樣啊……
原來他認定了我們,是我和凌翊都不嫌棄他。
不對啊,凌翊可是很討厭他紫顏色的眼睛,還有頭髮。
我笑了,“凌翊不是不喜歡你的髮色,還有瞳孔的眼色嗎?這也算不嫌棄?”
“她從我生下來,就沒理過我,除了帶我逃跑之外。”瑾瑜一下掙脫了我的懷抱,坐在了我的面前,認認真真的看着我。
我沒想到大姐唐鳶是被紫幽搶走的,這麼一說唐家人可能誤會她了。當時就應該有人,去把她給搶回來,而不是讓她被紫幽任意的凌辱。
頓了頓,瑾瑜又觸摸着自己紫色的髮絲,“我也不喜歡我頭髮的顏色,可他真的不喜歡嗎?”
“凌翊只是討厭紫幽而已。”我說道。
瑾瑜將頭靠在了我的胸口,“可是我頭上的髮色,是他讓洗淨的對嗎?他還是心疼我的,我喜歡你們兩個做我的親人。”
這孩子還真是什麼都懂,知道誰對他好,誰會真心對他。
按說,這少年還真是智謀無雙。
腦子裡的智慧,可遠遠超出了他的年齡所應擁有的智慧。
突然,後脊樑骨上,就傳來一陣冰涼的感覺。
並且有一種滑膩的帶着鱗片的東西,從我的後背上蜿蜒上來,根據我的判斷應該是一隻被水鬼附身的水蛇。
猛的一回頭,它的蛇頭就朝我竄過來。
張開了血盆大口,似乎是想把我的整個腦袋都咬下來了,給它當點心。不過這玩意總共也就兩根手指粗細,只是因爲被附了身,才變得無比的鬼魅兇猛。
打蛇打七寸,小時候爺爺教過我七寸的位置。
我的手一瞬間就抓住了這隻黑蛇要害位置,擡手就抓住,然後狠狠的摔在牆上。那東西的腦袋撞在牆上,激起了一灘的血跡。
我也是身姿靈活的從牀上跳起來,口袋裡的三張具有攻擊性的符籙,同時對着那隻蛇的死屍發過去。
頓時就把剛剛離體的水鬼,打的神形俱滅。
“嘖嘖,老闆娘就是厲害,也不給個機會就直接打的灰飛煙滅,難道不怕善惡本上記下什麼不良的記錄。”耳邊傳來了一聲冰冷冷酷的聲音,那聲音未落。
又傳來一個少年憤怒的聲音,“你放開我,你這個助紂爲虐的狗。你除了給人當狗腿子,你還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