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從墮胎沒多久的嬰靈,它竟然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我嚇了一跳。
而且還說出這樣威脅的話……
它已經知道我和司馬倩要離開了!
隨之又覺得沒什麼,它是噬魂怪假扮的,並不是真實的司馬倩的孩子。那孩子在白道兒手裡,至今只是牙牙學語,會說幾個簡單的單字罷了。
像這樣狠戾又詭譎的話,那個小不點怎麼能說的出來?
我沒管那隻時間怪物變的嬰靈,心裡知道只要能順利逃進電梯裡,那一切都不是問題。我拉着司馬倩冰涼的小手,拿了放在壁爐旁的醫用攜行袋。
打開了英式的木門,一股腦的往電梯衝去。
外頭果然不是英式的街道,而是普普通通的走廊,走廊的盡頭就是那座電梯。整件事想象不到的順利,讓我的一顆心也安定下來了。
“小七,你還是要離開我的,司馬倩你也要走嗎?”身後響起了一個冰涼陰冷的聲音,猶如尖利的冰錐,刺入人的心房深處。
我的心在隱隱作痛,卻只能咬牙拉着司馬倩走向電梯,前面就差十米的距離了。我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功虧一簣,我硬着頭皮前行。
司馬倩的腳步停了下來,她回頭念念不捨的看了一眼,“蘇芒,老闆說給你教堂式的婚禮,他爲了你不回國了。你……你難道不感動嗎?”
感動你大爺!
我現在才知道司馬倩是多麼的不靠譜,她一遇到和凌翊有關的事情,就會忘記所有的理智。
不由分說的,我就把司馬倩扛在肩頭,就跟扛麻袋一樣。
她現在的重量也不過五六十斤,這個重量簡單的很,對我來說並不算特別重的負擔。唐俊人高馬大的,他受傷都讓我給一路扶到了安全的地方。
司馬倩這樣的小身板,對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三步並作兩步的就跨進了電梯,電梯外是凌翊那張毀壞的面容,他凝望着我說道:“小七,你要走我不怪你。但你知道嗎?我是華人,又毀了容,我在這裡備受歧視。我要回去,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嗎?”
“對不起。”我看着他,嘴角輕輕一揚,“真正的凌翊,他從來不會主動像我傾訴自己所受過的苦難,哪怕他在英倫的日子再難!你不是真的他……”
此時此刻,我聽到凌翊在英國受的苦,心頭卻不知道爲何堅硬如鐵石。
因爲我清楚,他不是凌翊。
“你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走入教堂。”凌翊的目光是暴走前,受傷的野獸,在夜裡如同狼一般的看着我。
他好像隨時都會撲進電梯。
而電梯在這個時候,偏偏沒有下降。
我口乾舌燥,我心裡頭忐忑不安,但是還是回答道:“他是國人,不會讓我跟他在教堂結婚。你懂嗎?”
電梯門口的凌翊,被我無情的拆穿了!
雙眸陰冷的看着我,慘白的手已經伸進來,要掐住我的脖子。
我心頭一凜,退後了半步。
想不到司馬倩擋在我面前,她纖細的脖子被凌翊緊緊掐着,卻對我說:“蘇芒,推我一把,把我推出去,只要我在電梯裡,電梯就不會運作。”
“你什麼意思,我不懂!我們是一起來的,你要跟我一起走……”我伸手去掰開凌翊掐住司馬倩的手指頭,可是他扣的很緊,無論如何也不肯鬆開。
司馬倩有些悽然的笑了,“你忘了,我喝了湯。”
難道……
難道喝了湯之後,就不能再乘坐這座電梯了嗎?
原來不能吃時間怪物給的東西,原理在這裡,只要吃了他們給的東西。哪怕是逃進了電梯,電梯也不會運作。
只能永遠的被困在這裡。
糊塗啊,這個女人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老闆,你放過蘇芒吧,我在這裡陪你。好不好?只要有人陪你就行了對不對,鬆開我的脖子,讓我抱抱你。”司馬倩淚眼汪汪的看着凌翊,她眼睛裡充滿了愛意,彷彿會軟話這世間一切堅硬的東西。
包括我失去凌翊以後,變得冰冷堅硬的心。
在我的生命裡,好似只剩下死灰,唯一能讓我堅持活下去的理由。
是能救活凌翊的唯一希望,我不可能因爲時間座標的假象,受到矇蔽。因爲我只要真的凌翊,那些假象對我來說,連屁都不如。
時間怪物披着凌翊的皮囊,有着凌翊的記憶。
他慢慢的也司馬倩的話被軟化下來,鬆開了司馬倩的脖子,眼光有些複雜的看着司馬倩,“你真的願意留下來?”
“從我喝了你的湯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決定,要留在你身邊,永不後悔。”司馬倩緊緊的摟住了凌翊的腰,她將臉埋在他的腰際,“不要再推開我了好嗎?”
“只要你留下來,我必不會推開你。”凌翊託着她的後腦勺,複雜的雙眼卻是看着我。他對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怨恨,卻有帶着抹不去的深情。
我將視線移開不去看他,雙手緊緊的都拉住司馬倩的手,“爲什麼要這樣,你難道不想看到凌翊復活的那一天嗎?”
我的心在滴血,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突然的時間座標崩塌,讓司馬倩變得年輕,也改變了我們的時間座標。
之前運用在時間座標裡的方案,全部都作廢了。
我們之前想到的是,司馬倩在正常的時間座標裡,無親無故沒有任何的親人牽絆。那個座標幾乎就是空的,也是最好過的一個座標。
結果,偏偏就是這樣陰錯陽差。
到底是命運的齒輪轉動時,傾軋而過太過無情。
還是……
還是早已有人算計好了。
司馬倩回頭,用力的把我往電梯的角落一推,摁了地下十八層的樓層,跟着凌翊就出去了。
電梯的門,在慢慢關上。
我使勁去拉開那個電梯的門,可是我的力氣根本就比不過電梯合上的力道。這款電梯別看它破舊,它卻結實的很。
命運的齒輪一旦轉動,就沒法改變了。
她在即將合上的門前,低低的說道:“蘇芒,我愛老闆,可是我出去,老闆永遠不會和我在一起。我寧可死在這裡,我求求你了,哪怕是替代品,也求你施捨給我。”
抓着電梯門的手,我就這麼緩緩的鬆開了。
我看着她在電梯門縫裡,最後一絲蒼白的臉色感覺到整個人都被震撼到了,淚水模糊了雙眼。
嘴巴張着,不斷地顫抖。
她的愛如此的卑微,那樣的迷戀凌翊。
哪怕只是一個代替品,她都心甘情願,慷慨赴死。
沉默了良久,我用力的踹了一下門,低吼出聲,“司馬倩,你怎麼那麼傻……怎麼那麼傻……他不是真的凌翊,你要一個代替品做什麼呢……”
這時候,電梯門開了,易凌軒從外面進來。
他看到我背的醫用攜行挎包,問我:“來還醫院的東西?”
“恩。”我急忙擦乾了眼淚,回答他的聲音還帶着鼻音。
他和我一起往地下十八層下去,掏出了一根眼塞進嘴裡,淡聲問我:“怎麼就你一個人下來,和你一起上去的漂亮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