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可能不知道,有些比較特殊的鬼魂是能憑藉着自身的實力一點點的提高,而年紀和心智慢慢一點點的變得成熟起來。尤其是這種人鬼結合的孩子,他本身保留人和鬼的特徵各一半。
是會慢慢的長大的,可這個孩子的肉身上被貼了化齡符,所以纔會一直保持年幼的樣子。
從棺材中屍骸的大小來看,也不過七八歲就被弄死了。
雖然看不出死因,但是多半是孩子的父親下手的。
這樣可愛的孩子,我一個外人見了都喜歡的不得了,也不知道孩子的父親心是不是石頭做的,這樣都下得去狠手。
“蘇芒,你好厲害!你居然還認識化齡符,那個東西我還以爲是傳說中的東西呢。”白道兒身後去觸摸那張符籙,結果卻被符籙上面的金光給打出去了。
白道兒雖然變成靈體了,身子比肉身的時候更輕更靈活。可是還是被打了一個大跟頭,撞到墓室內的牆上,摔了個狗啃泥。
他齜牙咧嘴的喊着疼:“好疼……好疼啊……”
靈體覺得疼了,那估計就是傷到根本了。
這符籙好生的厲害啊!
那個符籙本身看着普通,也蒙了一層灰,看似朽爛不堪。
可是當有什麼東西企圖靠近的時候,上面鮮紅的血液,就會一下發出金光來。把所有外來企圖入侵的東西,全都打的遠遠的。
我隨口回答白道兒的問題:“我並不厲害,這些都是小時候我親生爸爸教我的。剛纔……也只是突然想起來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摔壞了。”
“沒事……沒事,就是屁股有點疼。”白道兒說話還是那麼粗俗不堪,可在我的耳朵裡,他哼哼唧唧的聲音突然就變小了。
我腦子裡好像是一瞬間明白,我作爲唐門後人。
爲什麼會這麼蠢,連個道術都學不會!
在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天資聰穎,絕對是繼承了唐家人的道術天賦,對所有的道術知識過目不忘。
那小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我啊。
難道小時候聰明,長大了就會變蠢嗎?
這樣理由太過牽強,唯一能夠解釋的說法就是。
爸爸媽媽當年爲了救我,改了我的命格,他們想必是不想讓我再接觸道術了。可是陰差陽錯之下,我竟然成了陰派傳人。
越是這般想來,越是覺得命運的力量不可抗拒。
“可我不是鬼啊,我也是人,爲什麼要用化齡符封印我呢?爸爸殺了我,爸爸殺了我……”那個孩子站在棺材旁聽着我們的對話,小手撫摸這那具都已經氧化成了灰色的屍骸。
晶瑩透明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棺材裡,眼淚根本就不是虛幻而成的。而是真正的水汽凝結成的眼淚,落在那一副嬌小的,卻被金山銀山包圍的屍骨上。
暈開了一個又一個深色的水花,他眼中的沉痛與悲哀。
我不知爲何,突然就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我想靠近小男孩,告訴他,他是人。
可看到棺材裡的屍骸,實在是沒有勇氣這麼說,他的屍骸早就變成了枯骨。就算當年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可也讓人折騰死了,現在到頭來依舊還是個鬼。
這個孩子的屍骸裝殮的石棺太過明顯了,這也是一種陣法,以北斗七星陣。將最終見的那隻石棺守護,同時也用此陣將這個孩子的靈魂和身體永遠封固在這裡。
不能入人世間,更不能去幽都。
外頭大殿裡的大棺材,原來並不是這個孩子的棺槨。
那裡面又裝着什麼呢?
難不成還是老黃皮子的屍首……
我腦洞大開,小男孩卻指了指門外,“你們走吧,我想靜靜。”
這種悲傷的氣氛中,我肯定不能問他靜靜是誰。
他現在是想起了當年被封印在這裡的事情,纔會一時間無法接受,一個人在角落裡舔舐傷口。也不想再留人在這裡賠他,因爲他心裡清楚,活人留在這裡陪他,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孩子雖然被困在這裡許多年,內心已然是安靜和善良的。
他只是太過孤寂了。
白道兒到了現在還有些捨不得走,念念不捨的看着棺材旁邊的小男孩。要不是我拖着他走,估計他真想在這裡呆個千八百年,才肯回去。
當他被我拖到主墓室內,自己的屍體旁邊的時候。
那個白道兒才淚眼汪汪的看着那具挺着大肚子的屍身,他差一點就痛哭失聲了,但是還是哽咽出來了,“可憐的我啊,才三十歲出頭,就客死異鄉。嗚嗚嗚……”
“好了,別哭了,你應該……應該能還陽吧。”我說的有些不確定,然後擡眼一臉希冀看着凌翊那張冰涼清俊的臉孔。
他笑得時候,總給人一種溫潤如玉之感。
不笑時,不怒自威,身上的那股威嚴的氣勢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來。讓人不敢輕易擡頭,與之仰視對望。
凌翊似乎在想着什麼事情,眼中如冰封一般的沉冷。
這會子看到我的目光,才溫潤的笑起來,“他能還陽,可我幫了你這麼多事,你總得補償我,是不是?”
“我人都是你的,你讓我補償你什麼?”我看白道兒在旁邊,好奇寶寶一樣的看着我們,整張臉都紅了。
這傢伙還不認識凌翊,所以在旁邊看凌翊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凌翊可從來沒有在意過旁人的眼光,直接就把白道兒當做是空氣了,“既然你這麼說,那便夜夜都……滿足我。”
“我……”我的臉都滴出血了,他在說什麼啊啊啊啊啊……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手搓揉着衣角,說道:“回去吧,這裡頭空氣不好,而且怪冷的。況且你又傷在身,這樣對身體不好?”
“怎麼?你不是說你整個人都是我的,那我願意如何支配,便如何支配。難道不好嗎?還是……你覺得我受傷了,就不行了?”凌翊狡猾起來,就跟只狐狸似的。
他強行抓了我的下巴,眉毛一擰,逼迫我和他燃了灼灼火焰的雙目對視。
我覺得自己都要被這團火焰給燒沒了……
臉紅之下,想移開腦袋,卻根本動不了分毫,只能老實就範:“好,不過……不過能過些時日嗎?這幾日大家……大家都忙着尋找線索,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你總是那樣……那樣猛烈,會……會影響體力的。”
“你的意思就是說我行咯?”凌翊雙眸一眯,問我。
我點頭,“恩,你行。”
他似乎特別滿意我這個答案,擡了地上那個大肚子的殭屍,就帶着我們去尋找墓道口。這個山腹裡的墳墓構建還是和那種地下玄宮不同,它的墓門開口處,是在山下。
而主墓室,和陪陵的一些主要殉葬的人員,都會安排在半山腰上。
這樣下去的話,就要沿着螺旋向下的墓道口走。
這墓道口,有三條。
三條基本上都被堵死了,一條是給殉葬的畜生走的完全是,使用繩索升降的一個通道。通道口站一個人,下邊站一個人,就能直上直下的運輸全身給綁了的活生生的牲畜。
還有一條道,能容板車過去,是專門運送隨葬品的車道。
最後,纔是給人通行的階梯。
凌翊帶我們走的是一條極爲寬敞的,車馬走的通道。地面是平滑且螺旋向下,減少下山阻力的一條通道。
通道在山下的位置,是被封死的了。
可凌翊完全不放在眼裡,擡腳就把障礙物給踹開。
到了外面的時候,天還正黑着。
彎彎的月兒已經西斜,大概已經是過了晚上零點。因爲零點的時候,月亮會和太陽一樣,掛在正當中。
過了零點以後,慢慢的向西邊沉去。
外頭的清風怡人,空氣清新。
我在外頭大口的喘息,整個人好似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這時候,白道兒那肥肥的僵冷的身體就交到了我的手中,“小丫頭,再往前就有人等陣你了。我再擡着他,恐怕就要引起轟動了。”
我力氣還行,勉強是移動了白道兒的身軀走了一段距離。
不遠處,高天風正在那裡抽菸。
見我下來的方向,他有些詫異,“蘇芒,那頭有路嗎?你怎麼從那邊下來的?”
“我……我走的是墓道,從開鑿的山腹裡面下來的。”我和高天風說了實情。
這個富二代也挺能吃苦耐勞的,接過白道兒冰涼的身軀,就背在背上。他是最能感受到白道兒身上的溫度了,是死是活,他清楚。
可他一句話也沒說,眯着眼睛看着夜路。
走了半晌,到了村長家門口,突然說了一句:“張大師掛電話回來保平安了,兩個翟大師的徒弟受傷比較重,所以在城裡住院,他就沒有回來。”
“恩。”我應了一聲。
發現高天風停在門口,還沒有動,“蘇大師,我知道你能救活他的,你能給死人還陽。對不對?”
對啊,是。
不過能給死者還陽的,是凌翊,可不是我。
白道兒要是死了,我肯定要哭死了,現在我情緒正常,表明他不會死。
他突然提這個,不會是想讓我給卿筱也整個死而復生的辦法吧?
這我跟凌翊可都做不到,白道兒這畢竟只是一口氣兒背過去,把肚子裡的東西弄出來。靈魂再壓回去,也就沒事了。
可卿筱不同,她可是成了厲鬼。
高天風要提出這個願望,我可滿足不了。
我乾笑了一下,立馬就圓滑起來,顛倒了是非黑白的說話:“什麼還陽啊,翟大師不是好好的嗎?用不着還陽,他身上冷,是因爲墓道里陰氣重,進入休眠了。一會兒催吐一下,就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