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夫婦雖然都是一副現代人的髮型,可今天這個場面,也都穿着道袍。
那女子生的嬌俏,一身道袍剪裁貼身,凸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材。那男子劍眉斜飛入鬢,長手長腳的,將一身寬鬆的道袍撐的筆挺。
他們兩個一走出來,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球。
兩人原來是坐在最後面的八仙椅上,不管這頭如何動靜,他們二人在給高堂跪拜的時候,都是坐在原來的位置巋然不動。
現在,出來往高堂的位置上一坐,看着就有父母親的威嚴在。
“墨兒,這繩在你禮成之前,這位黃九太爺都有能力拆解下來。你要是反悔,就還來得及。要是不後悔,我也無話可說。反正,你禮成之後,這個繩子是無論如何也拆解不開的。”南宮池墨的爹和我想象中一樣,爲人十分的嚴肅嚴謹,頭髮是那種寸板頭,乾淨利落。
衣着也是一絲不苟,整整齊齊。
如果南宮池墨的父親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南宮池墨又怎麼會小小年紀白了少年頭,肩負起南宮家的重擔。
我一直都覺得,南宮的父親一定是一個心硬之人。
這個問題,南宮池墨已經認認真真的回答了黃九太爺,其實已經沒有必要再次回答了。他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父親,抓緊了握住桃子的那隻手,“父親,這個問題,不管問我多少遍。我都只有一個答案,我下定決心,一定要娶桃子。”
反倒是他母親,臉上一直掛着慈祥的笑,朝桃子招了招手,“過來。”
桃子剛想起來走過去,就被南宮池墨狠狠的拉回原處,只好有些茫然失措的看了南宮池墨一眼。
南宮池墨蹙着眉頭,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池墨,我又不會害你的桃子,你幹嘛這樣看着我。”那個女人輕輕一笑,是那樣的嫵媚,怎麼也不像是一個爲人母的女人。
而且在我記憶當中,南宮池墨提起母親是一臉的溫馨,而不是像此時此刻一樣竟是一臉的防備。
說着那女人居然親自從高堂的位置上起來,低下身給往桃子的手腕上戴了一隻血色一般的鐲子,“這鐲子是南宮家祖上傳下來的,說是有鎮魂之用。我戴在手上無用,就給你吧。”
“桃子,快謝過母親。”南宮池墨對待這個女人,可不是對待親媽的態度,語氣冷淡的沒有一絲溫度。
我似乎有些看出來了,這個女人這樣年輕,未必會是南宮池墨的生母。
當然,我的猜測沒有任何根據,這個女人也有可能是她保養得當。只是跟南宮池墨生了出了嫌隙,現在纔會這樣疏遠。
桃子本身就十分單純直率,它倒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捧着手腕上的鐲子,滿眼的欣喜,“是……是……多謝母親,多謝母親。”
“二拜高堂!”那黃九太爺可不像是動物,腦子裡就是有一股聰明狡猾的勁兒,使壞起來逼人還聰明。
眼下,突然就見縫插針喊了一聲二拜高堂。
這下都容不得這兩位高堂同不同意,桃子和南宮池墨聞言,雙雙就叩拜下去了。
南宮池墨他老子的臉上,登時就僵了,睜圓了眼睛看着叩首的兩個人。肚子裡似乎是有一口氣憋着沒法出來,現下應是給咽回去了。
緊接着就是夫妻對拜了,大夥兒都屏住呼吸看着南宮池墨和桃子。
等了半晌,才見那隻黃鼠狼慵懶的打了個呵欠,居然半晌沒說話。它的樣子有點像是吊兒郎當的人類小混混,一副是要討債的樣子。
我看了半天才看明白,這成精的黃皮子特意卡在這個節骨眼上耍無賴,莫不是也要紅包吧?
這也太陰險了!
如果要是事先沒準備紅包,這冥婚都不知道要怎麼繼續下去。
“黃九太爺辛苦了,一點心意,還請太爺笑納。”南宮池墨也是整了半天,才整明白過來,這個死黃皮子精是要財來了。
他一使眼色,旁邊那個中年道士,就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的“紅包”給那黃九太爺。黃九太爺收了錢財,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大喝了一聲:“夫妻對拜。”
他們兩個夫妻對拜的時候,是最平淡的一幕。
只是相互跪拜着磕頭,倒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只是捆在他們手腕上的紅線上多了一塊石頭。
一塊石頭上,寫着“桃”。
另一塊石頭上,寫着“墨”。
桃子在冥婚之後,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石頭,竟然是禁不住跳起來,摟住南宮池墨的脖子,哭喊出聲,“夫君,桃子終於嫁給你了,桃子能感覺到你的心跳,感覺到和你靈魂的聯繫,感覺到你是愛桃子的。”
“難道你覺得我以前不是愛着你的嗎?”南宮池墨沉穩的摟着桃子嬌小的後背,清冽的聲音帶着深深的寵溺。
南宮池墨雖然僞裝的自己很老成,可是畢竟還是個孩子。
他心頭永遠都裝着一顆赤誠之心,旁人對他好,他就會動容就會感動。眼下是真的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桃子的身上,緊緊的摟住桃子,似是要將這嬌小玲瓏的靈體摟進自己的身體裡。
桃子用力的搖頭,“桃子……桃子以爲相公看不上桃子,桃子配不上相公。”
“怎麼會呢?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桃子能配上我,明白嗎?”南宮池墨一字一頓的在桃子耳邊呢喃着,那少年般的模樣溫潤如玉。
黃九太爺不知道又是哪根筋抽抽了,竟然是從眼眶裡掉出眼淚來。用自己的爪子一下,一下的抹着眼淚,說道:“太感人了,沒想到陰險狡詐的活人中,還能有這樣赤誠一片的男子,桃子的未來,交給他我也放心了。”
可偏偏這時,南宮池墨卻不耐煩的擡頭去看黃九太爺,“爲什麼還不如洞房?”
這下惹來了大家的鬨笑,紛紛都說新郎官要等不及了。
桃子更是害羞的將臉埋在南宮池墨的胸口,絲毫不敢看周圍這些活人灼灼的目光。其實活人害怕死人,是對死亡的一種畏懼。
當這種死亡中也有真情的時候,其實我們這樣的活人也很容易忘記恐懼,被這種真感情所打動。
“入……入洞房!”黃九太爺大概是哭忘記了,聽到南宮池墨提醒,纔想起來,要送這對新人入洞房。
一着急之下,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話音落下,南宮池墨就單手託着桃子的翹臀摟着,直接往堂內的大門走去。那好像真的是迫不及待的要跟桃子洞房,弄得我都忍不住腦補洞房裡的那些畫面,自己老臉都是忍不住一羞紅。
耳邊緩緩的就響起了鋼琴獨奏的葬禮進行曲,樂聲緩緩。
這堂中的蠟燭全都熄滅了,堂上的白色的霓虹照下來,倒是像一個舞池了。已經有人遵照這裡道士的指點,和自己的舞伴融入到舞池之中跳舞。
難怪連君宸會說舞伴的什麼的,原來他早就知道南宮家會玩這種冥婚之後,開個現代舞會趴體的把戲。
那些個道士穿,把道袍一脫,在舞池裡也是一副人模狗樣的模樣。說起來還真是怪,現在的小姑娘,似乎就喜歡道士和尚的打扮。
我還記得以前和太白大人,以及洛辰駿一起去酒吧的時候。這兩個貨,都十分受小姑娘喜歡。
南宮家的道士也是如此,不一會兒,好些道士都摟上了漂亮的小美女在跳舞。房間裡的裝飾,還都是紙人,紙車之類驚悚詭異的東西。
當然,活人小姑娘的數量肯定是有限的。
現在每個人腦袋上都貼着柳樹葉子,一個不好就容易摟到一個鬼姑娘,一起共跳一支舞蹈。
這就好似過西方的萬聖節一樣,在羣魔亂舞當中狂歡。
這時候,就聽我耳邊連君宸淡漠聲音,“丫頭,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連君宸,他一身黑色的西裝筆挺,腳上穿着黑皮鞋。
那種大西服,將他整個人都映襯的十分高大英俊。
他正朝我伸出一隻手,十分紳士的邀請我到舞池裡去跳舞。
我不由得皺眉,我可不想和連君宸一起跳舞。畢竟,我們之間曾有過婚約,這樣的接觸會讓我感覺到尷尬無比。
腦子裡正絞盡腦汁的想着要怎麼拒絕,突然耳邊又傳來一個威嚴磁性的聲音斬釘截鐵的幫我拒絕了連君宸的請求,“不能,因爲她是我的。”
不知道爲何我的手突然就被一隻白皙如羊脂玉雕琢而成的手緊緊握住,那手有些冰涼,觸感卻十分細膩。
我驀然回頭一看,身後赫然站着一個清俊非凡的少年。
他雖然容貌一直都是少年般的模樣,頭髮也是如同綢緞一般到了腰部。可他現在穿着一身筆挺西裝,身姿頎長,身上的氣勢更是壓過了連君宸好幾倍。
那種氣勢似有若無中帶着威壓,不怒自威!
連君宸好像是沒有見過凌翊靈體的樣子,一臉的狐疑看着凌翊,語氣卻十分冰冷的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放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