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一輪皎潔的明月,光束落在地面上。
江城昨日似是下了一場小雪,地面如同銀光乍地一般好看。低垂了目光看下去,只覺得黑夜中的雪地,彷彿是一面皎潔的明鏡。
“有人要針對我們寢室?”我重複了一遍張小甜的話,很難相信這樣懷疑的話是從張小甜的嘴裡說出來。
她爲人善良溫順,很少會把事情往壞的方面去想。
張小甜猶豫了一下,才慢慢的說道:“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這麼想,最近這幾天,總是……總是見到有個穿舊襯衫的老爺爺,在我們寢室門口走來走去。”
舊襯衫的老爺爺?
聽到張小甜提到這個老頭是穿着舊襯衫,還能在女生寢室走來走去。那除了那個找孫女的色老頭,我就再也找不到其他能與之相符合的人物了。
那老頭兒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舊襯衫,之所以說是“舊”。
那是因爲襯衫已經被洗的發黃了,襯衫的上面還有水龍頭滴水留下來的鏽跡。在背上的位置,更是破了一個大洞。
很多老年人,對穿着並不講究,所以衣服大多會和這個老人一樣。
“它就在寢室門口走來走去嗎?別的事情沒做嗎?”我看了一眼張小甜皮膚有些黑的側臉,想從她的臉上的表情,看出些許的端倪來。
張小甜似乎發現我在看她,羞澀的目光和我對視了一下,“就是……就是走來走去,偶爾也……也會摸幾下曬在上面的內衣……和內褲!”
我們學校其實挺奇葩的,建在江城的市中心。
市中心大家都知道寸土寸金,哪怕是這座教學樓還很新,但是空間依舊不是很寬敞。很多同學喜歡把衣服掛在陽臺的走廊上方的天頂上,大半夜的擡頭看這些衣服,就跟看一排吊死鬼兒似的。
我靠!
這麼變態的老頭,居然出現在我們的寢室樓裡。
我渾身都要炸開了,只覺得真的很噁心,尤其是糟老頭摸內衣內褲的猥瑣的樣子。
那畫面太美,我不敢想!
我閉上了眼睛,努力把那個老頭猥瑣的樣子排斥出大腦,又問張小甜,“它有沒有做什麼傷害大家的事?”
“有……有啊!”張小甜支支吾吾了一下,纔到我耳邊小聲的說道,“它每晚都會來我們寢室門口,穿着拖鞋來回走。我……我和硃紅要是晚上去上廁所,它就會問我們看沒看見它的孫女。如果……如果不回答,它會摸我們……”
“摸哪裡?”我是下意識問的。
我自己都沒明白爲什麼會問張小甜這種問題,畢竟,哪裡被一個色鬼摸了,真的這和本次事件無關。
大概……
也是滿足一下人類的好奇心吧!
張小甜臉色漲紅了,身子哆嗦了一下,慢慢的吐出一口氣,“這兒,這兒……還有這兒……”
說到最後,張小甜都要哭了。
胸,屁股,腰。
好像還有脣……
我爲這棟寢室樓裡的女生捏了一把汗。
我壓低了聲音,問道:“那怎麼回答,纔不會被摸?”
“說……說幫它一起找,求它放過,就好了。”張小甜低聲的說着,又往洞開的寢室大門內部看了一眼,小聲說道,“朱姐看不到它的,她是真的被摸慘了。不過朱姐很堅強,每次都沒有說出來。”
這個死老頭,在女生寢室亂摸。
這些女生看不到它,自然不會大呼小叫的說出來,一不小心被人說得了思春症,臉面還往哪兒擱?
不過,我相信,只要有兩個以上的女生,相互聊起這件事。
大家肯定是能察覺出不對的,察覺出這個寢室樓裡有一雙看不見的鹹豬手。
“它只在我們寢室門口,還是別人的寢室門口也會去?”我再一次提出了這個老頭是否針對我們寢室的問題。
我思緒有些沒打開,腦子裡有些不明白這個老頭圍着我們寢室轉到底是爲了什麼。它留在人世間唯一的執念,就是找自己的孫女。
可這樣一個鬼魂,跑我們寢室門口乾嘛來了?
難道硃紅和張小甜其中一個,會是它的孫女不成?
這樣一想,答案好像就順理成章了,現在只需要事實依據來考證它。今天晚上,我倒要看看那個老頭來沒來。
它要是敢來,甭管它找沒找到孫女。
我肯定是不會留着這個色鬼的,只是要打的灰飛煙滅,還是找來幽都的守衛,讓它們把它帶去幽都審判。
幽都守衛對我來說,還不好找。
因爲我要想去幽都,實在是太麻煩了。
打的灰飛煙滅,又太殘忍了。
頓時,我就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在外面的走廊上呆了一會兒,我緩步走回寢室複習明天考試的內容。硃紅已經在牀上睡着了,地上還有玻璃的碎片。
張小甜比較勤勞能幹,她第一個就把打掃的事情包攬了。
我坐在臺燈下慢慢的翻着書頁,我看的很認真,因爲這些專業知識都是我必須要學會的。哪怕我明天可以作弊過關,今天也得把所有的知識記個大概。
不然以後到了解剖臺,我兩眼一摸黑的抓瞎。
即對不起的是死者的在天之靈,也辜負了死者家屬的信任。
等張小甜把垃圾袋放到寢室門口,又將裝過棺材水的保溫壺一併送出去的時候,我才緩緩的擡頭看了一眼,“水壺就不要扔了,難道那個老頭在,我們就要喝水了嗎?”
“可是裡面的……都是屍水啊!”張小甜一臉的害怕。
我走到水壺前面,手心觸碰着水壺的瓶身,輕輕的唸了幾句《心經》中的內容。然後,再打開水壺的蓋子,給張小甜看。
我看着水壺裡清澈見底的開水,低聲說道:“一開始連我也以爲是真的棺材水,後來才發現只是被怨氣污染的水。而且,好像這股怨氣在水中,還被稀釋了。所以,你們一直喝纔沒事,頂多就是拉肚子而已。”
“就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保存下來的棺材水纔多少啊,根本不夠我們一頓喝的。”硃紅好像也醒了,她水靈的大眼睛朝我們看了一眼。
要是正宗的棺材水,哪裡輪的到她們這麼喝?
只要一小口,就能殺了他們魂魄,奪走他們的軀殼。
不過這些危言聳聽的話,我全都嚥到了肚子裡,要是再說出來。這倆女生晚上該睡不着覺了,我要做的只是安撫她們,“以後寢室裡的水和食物,都拿來我這裡用佛經淨化一下吧。”
有時候佛經對付不乾淨的東西,幾乎是萬能的,運用起來也十分的方便。
兩個小妮子雖然不是很懂我佛道結合的手法,但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她們兩個都去睡了,晚上我還在挑燈夜戰。
熄燈了以後,我就拿手機背面的手電筒照着課本複習着。
這時候,就聽門外真的傳來一聲有一聲,拖鞋在地上走動的聲音。我放下課本,推門出去看了一下,就見一雙塑料拖鞋在粉色的瓷磚地上一步一步的前行着。
塑料拖鞋上還有好多的水漬,踩得地面上溼漉漉的。
我就那樣盯着它一直到走廊的盡頭,這東西大概也是怕我的,我在寢室門口等了半天。它都沒有要回頭的跡象,外頭月朗星稀,一片寧靜。
我打了個呵欠,心想這些髒東西,今晚上也未必真敢出來。
順手就關上門,回寢室睡覺了。
這一覺就睡到大天亮,倆小妮子都還在睡覺。
早上沒有我們專業的課,所以她們沒上鬧鐘,可我還要去拿這學期上課的課本啊。所以,只能早起去拿,這樣下午上課纔有書可看。
我今天特意換了身白毛衣搭配黑色毛呢短裙,身上還穿了我極少穿的帶絨的絲襪。穿這個絲襪,根本不是爲了好看之類的,完全都是爲了今天晚上作弊犧牲的。
我也是被司馬倩逼得沒辦法了,我不可能同樣的錯誤再犯第二次。
那個睿腦靈明咒的符籙被我塞在了大腿部位的絲襪下面,只要我把一隻手摁在絲襪上邊,就能夠使用睿腦靈明咒。
這樣監考老師總不能掀起我的裙子檢查吧?
走到盥洗室洗漱,就聽一個女生和另一個女生在咬耳朵,“你怎麼睡了一個晚上,身上就多了這麼多草莓印子了?被蚊子咬的?”
“不知道啊,我……我昨晚上夢見有人親我。”那個女孩有些恐慌的說着,她回頭看了我一眼。
因爲我起的早,所以這件盥洗室裡就只有我們三個。
我看到她防備着我,立刻就笑着說道:“我是大二法醫專業的蘇芒,那個,昨天晚上我也做夢有人親我了。還是個滿頭白髮的臭老頭呢,它還問我,有沒有看到它孫女呢。”
這套說辭,是我自己臨時瞎掰的。
我只想從這些女生口中套出話來,看看這個老頭到底在搞什麼鬼。
“啊!你也夢見了,你……你晚上有沒有感覺,它……它壓在你身上……我……我昨天晚上。”那個女生說着說着,就把腦袋低到了自己的胸口。
似乎遇到了難以啓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