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自有打算。”南宮池墨若有所思的看着凌翊,在桃子面前彷彿主導了一切。全然沒有當日桃子所說什麼,要拿去當壓寨相公幾天,玩膩了再吃掉之類的。
先要要被吃掉,也是可愛的桃子被南宮池墨吃幹抹淨吧。
不僅是桃子,正準備四散離去的鬼魂們也停留在原地,呆滯的像是機械一般的轉頭去看凌翊。
他們一時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凌翊所說的這番話的含義。
凌翊在面對這些幽魂的時候,身上總是不會自覺的釋放出高冷的氣息,讓人有種臣服不敢造次的感覺,“鬼域羣龍無首,容易出亂子。既然白畫欒是我關起來的,那我便留下來照拂鬼域。”
“真的……嗎?”那些鬼緩緩的擡頭,都是那種不可思議的眼神去看凌翊。
眼底深處,很多都帶着感激。
“不是真的難道還是煮的?我們老闆說了會留下來照看我們,我們就不用擔心……不用擔心會永遠都是黑漆漆的鳥樣子了。老闆不會不管我們的對嗎?”桃子摟着南宮池墨,卻一臉崇拜,眼睛變成愛心型的看着凌翊。
這下南宮池墨的腦袋上是赤裸裸的綠了,他的臉也綠了,狠狠的看着凌翊。不過他沒說話,只是眼神兒有點冷。
看來是氣不過,連桃子都難敵凌翊的魅力,崇拜凌翊崇拜的不要不要的。
“桃子說的對。”凌翊衝桃子點了一下頭,在這些鬼魂面前給了桃子一個巨大無比的面子,讓桃子一時間虛榮心暴漲,變得喜笑顏開的。
可憐的南宮池墨小手都攥成了拳頭,吃醋的樣子傲嬌極了,真是恨不能咬一口要死凌翊的表情。
凌翊根本就沒注意到南宮池墨這副樣子,傲然把一隻手背在身後,淡掃一眼那些轉過身的鬼魂。鬼魂們也很識趣,原地就全都跪下了,“給……給兩位大人請安……”
“喊老闆和老闆娘。”桃子就像企業高管給員工訓話一樣,黑色的小手一揮,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老闆,老闆娘好。”他們這一次喊的倒是齊刷刷的。
雖然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但卻能感覺到這些鬼魂都很高興。只是鬼魂和人表達高興的點不一樣,它們一個個的揪出自己的舌頭,興奮的裂開嘴,卻不敢喊出來。
就聽一個鬼魂匍匐到凌翊腳邊,諂媚的搓了搓手:“不知道老闆,您會待到什麼時候。我們好……好……隨時隨地追隨效忠你……”
“也不許要你隨時隨地跟着效忠我,你們留在鬼域就好。只要鬼域還在,我就會一直照拂着,過着這段時間,安頓好你們。我會回去幽都一趟,幫你們辦妥投胎轉生之事……”
我面對這樣的場面都傻了,可凌翊好像早都習慣衆星拱月的感覺,臉上的笑意更濃烈,可眼中的殺意還在,有種恩威並施的感覺。
聽到幽都,那些幽魂紅色的眼睛裡都冒光了,脖子僵硬的仰望着凌翊。就好像凌翊是老天爺,專門派來解救它們的救星。
大概……
大概所有的魂魄,只要不是執念特別深的,都希望有重新投胎成人的願望吧?
“你們都給我老實聽話,我不喜歡浪費時間,所以不要做讓我心煩的事情。只要我高興了,想去幽都投胎的,都有機會。”凌翊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終於是把那根肉骨頭給扔出去了。
這些幽魂無比想投胎,自然是和狗見了骨頭一般,各種阿諛奉承討好凌翊。凌翊在鬼域這片土地上,既沒有浪費時間收買人心,也沒空和白畫欒的餘黨鬥爭。
只一個能投胎轉世的機會,就讓他們俯首稱臣。
“願誓死追隨老闆,老闆娘。我們一定……一定嚴於律己,只希望能有投胎的機會。”鬼魂們一個個都心悅誠服,讓它們往東不敢往西。
凌翊眉毛一挑,淡淡道:“回家去吧。”
鬼魂們連忙起來,往各處的房屋飄去,有些瓦房全都殘破不堪了。那些個陰魂心裡高興,也不管這些,哪怕是無瓦遮頭。
只要“老闆”說讓他們回家,他們就老實回去。
那怕是在無瓦遮頭的房子裡,一頭鑽進房間裡的花瓶裡呆着,也是甘之若飴毫無怨言。
凌翊最後看了一眼白骨之中的白畫欒,對身邊的桃子吩咐道:“桃子,吩咐下去,以後別讓他們折騰白畫欒了。”
“爲什麼?老闆你沒道理保護這麼一個混蛋,要不是他……”桃子不甘願了,賭氣的跺跺腳。
它的話卻被凌翊打斷了,“戾氣還那麼重,你不想變回去了。”
“想。”它低頭喪氣道。
“那便溫柔些,剋制自己的脾性。”凌翊嚴厲道,那般模樣倒不像是桃子的主子,像個責備閨女的父親。
桃子點了點頭,“就是便宜這個白畫欒了。”
“這傢伙皮厚,根本不在乎你們折磨他。反倒是你們,每次折磨都要損陰德。”凌翊拿起我手中的雨傘,幫我撐着,“小丫頭,走,跟我回飛來峰。”
“恩。”我應了一聲,心頭很想問他,他留在鬼域主持大局。
那陰間那邊的可怎麼辦?
陰間也因爲羣龍無首,變得一團亂,現在江城內還有一口血井與幽都相連。幽都裡頭邪惡的東西,可以隨時出來爲非作歹了。
“汪汪汪……”
現在聽到狗叫聲,我特麼的特別敏感,立時就是出了滿身的白毛汗。回頭一看居然是一隻躲在不遠處破屋子的裡的小狗形狀的小黑影跑到白畫欒身邊,用黑色的舌頭不斷的舔着白畫欒的臉。
那黑影一樣的小狗狗,不就是差點被南宮池墨抓到的狗煞之首嗎?
小小狗應該就是白畫欒的狗皇帝弟弟了,它竟然成了白畫欒被囚禁時候,唯一留在白畫欒身邊的存在。
雨下着,白畫欒閉上了眼睛。
小狗就在那顆白畫欒露出來的乾屍一樣的腦袋旁邊蹲着,就像寵物守護主人一樣,有時候人覺得狗煞可怕。
可人遠遠不如狗來的忠誠,更不會這樣虔誠的守護。
我看的有些感觸,心想如果不是連家主動招惹人家狗皇帝的墓穴,事情也不會演變成如今這樣。
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吧,這個世界上,有因必有果。
無心之失,也許也會釀成大禍。
我正沉浸在小狗狗的溫情當中,凌翊忽然將摟着我的手放下,輕輕的牽住我的手,與我十指緊扣,“我們的冥婚看來要延後了,小丫頭,我要留在這裡收拾殘局。你會怨我嗎?”
“我倒沒什麼,只是幽都的事情誰來打理?”我在這件事情上倒不覺得有身什麼好埋怨的,鬼域現在沒了龍頭老大白畫欒,總得有個人出來主持大局,這時候凌翊不站出來。
難道是要放任鬼域羣龍無首,從此大亂嗎?
這絕對不可能的,鬼域亂了,會相繼影響到幽都和陽間,必須有個人在鬼域穩住那些妖魔鬼怪,把規矩給定下來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幽都現在也羣龍無首。
凌翊聳了聳肩,和我一起邁上飛來峰的臺階,“陰間自古就有秩序,偶爾亂一亂,也有幽都守衛看着。如果實在亂,你可以找司馬倩幫忙。她是陰陽代理人,專做幽都守衛所不能做的事。”
事有個輕重緩急,凌翊這點說的不錯。
幽都自古就有自己的秩序和規矩在,不管在亂,也亂不過鬼域。鬼域這些鬼都是被流放出啦一樣的存在,最是沒規沒距,管束起來也很麻煩。
但是轉念一想不對啊,我問道:“等等,你讓我去找司馬倩,是……是讓我回陽間做這些事,可你自己卻留在這個地方?”
“活人留在這裡時間長了不好,畢竟兩方有時差,你這般來回傷身。”凌翊慢慢的說着,像是在安撫我一般。
我心裡卻很不是滋味,“那我們不是又要分開好長一段時間。”
“不會的,鬼域時間漫長的多。我會盡量多抽時間去陽間看你,等到鬼域的事情穩定了,我會讓幾個心腹來鬼域主持大局。我自己以後,就不會常呆在這裡了。”凌翊真是能者多勞,現在又攤上了鬼域不得不管。
我肯定要支持他的工作,而不是阻礙他,所以心裡頭覺得憋屈,捨不得。可是一個字也沒敢在他面前提。
可司馬倩的問題,我憋在心裡,一直沒說。
眼下,要我去陽間,讓司馬倩出馬來幫忙處理幽都的事情,那就必須小心謹慎了。
我只好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詢問凌翊,“太白大人曾說過,司馬倩……好像是跟了鷙月。因爲沒法將去鬼域的事情託付給司馬倩,纔來找的我和南宮航次莫。不過……不過也許是你安排好的計策的,我就是問問你,以防萬一。”
凌翊牽着我的手一緊,他的步子繼續邁着,只是眉頭皺緊了,“我從沒下過這種命令,鷙月這樣的老狐狸,安排司馬倩過去,是羊入虎口。我和司馬倩說的是,讓她跟着簡家,查你家人的下落。”
我沉默了,這件事情,我怎麼也料想不到,司馬倩會背叛凌翊。
先不說司馬倩的忠誠度如何,且說司馬倩對凌翊的愛意,那絕對是愛入骨髓了。否則不可能爲了凌翊,委身給簡燁那種卑鄙小人。
我只要一想到簡燁那張臉,我特麼的就想吐啊。
想必司馬倩和我同樣瞭解簡燁的爲人,她每天和簡燁朝夕相處,應該比我更想要吐。
慢慢的沿着山道走上去,一步一個階梯,我和凌翊十指緊扣,就好像心連着心一樣。這種說法一點也不誇張,想必曾經和人十指緊扣的人都有這種體會。
明明只是手指和手指的接觸,卻彷彿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有種新怦怦而跳,內心深處卻十分溫馨的感覺。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從來都說不出這麼肉麻的話,在這雨天陰沉的晚上,我不自覺地就說出這樣的話。
凌翊將我的手牽的更緊了,他曖昧的說道:“我沒聽清,你能再說一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