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
原來鬼域當中的幽魂,除了白畫欒自己都是黑色的,是因爲自己的狗皇帝弟弟被人燒成了焦炭,只能以黑影狗煞示人。
導致白畫欒變態,把鬼域裡所有的幽魂,都搞成這個樣子。
還建了個什麼狗屁玄燈村,弄的都是跟影子有關的東西,想想就讓人覺得他罪有應得。聽着桃子的哭訴,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它觸及到了,很想起來安撫受傷的桃子。
凌翊好像也和我一樣,被桃子的純真所打動,溫言說道:“那小子並不會以貌取人,況且,他不喝藥只是因爲愧疚。他覺得是自己算的那一卦害了小丫頭,所以如果小丫頭不醒過來,他心底的那個道坎是過不去的。”
其實在我的心裡,已經能夠理解南宮池墨的做法。
這一劫,我們是必須過的,逃避根本不能解決問題,更沒有辦法和鬼域了斷乾淨。
雖然我在當時,南宮池墨提出來的時候,是十分不贊同的。反倒是現在已經發生了,才能做一回馬後炮,覺得當時南宮池墨的計謀和決策是對的。
只是這一劫,恰好是生死劫。
讓我和凌翊,都經歷了一次生離死別的痛苦。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去,只是覺得雖然胸口有點疼,但是腦子裡意識清醒了。應該是不至於死,說不定運氣好,還能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他……他不在乎,可我在乎啊。”桃子難過道,“我想和他在一起,是……是永遠的那種樣子。老闆,以前我是沒遇到過喜歡的人,可……可現在不同了,桃子春心蕩了,想和他在一起了……”
說話……
真的好直白!
這個桃子說是兇殘,卻心思比人純淨多了。
凌翊語氣中帶着些許的玩味的笑意,“不打算玩膩了就吃他?”
“捨不得……”桃子有些委屈的說着,那種疼惜的語氣,讓人心底很舒服,也很羨慕這段感情。
可它話鋒一轉,說道:“他不以貌取人,可我取啊。他那麼好看,我這個鳥樣子肯定是配不上他的。真是氣死我了!我去……我去七步牢那邊,先把白畫欒的皮剝瞭解恨。”
“夠了,桃子,你身上的孽緣還不夠嗎?”凌翊慍怒了,他斥責了一聲桃子,又緩聲說道,“桃子,你要是廣積善緣,其實按幽都的規則,你是有機會可以變回去的。”
“真的?”桃子似乎很激動。
凌翊的手指頭落在了我的小腹,在我的小腹上輕輕的打着旋轉,可是裡面的寶寶並沒有迴應。
很安靜的樣子,就好像離開了我們一樣。
不過凌翊就在旁邊,凌翊作爲父親,對孩子的愛並不比我遜色。如果孩子有什麼事,他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
我有些怕了,想說話,就感覺凌翊的指尖輕停止了動作,慢慢的說道:“當然,蘇芒她……她在我不在的時候不知道做了什麼積累了不少善緣,身上的孽債減少了不少,我真的……有點佩服她呢……”
“呵呵……”桃子乾笑了一聲,有些尷尬,“我也佩服她,我相公南宮也奇怪她身上的孽債少了一半,都不知道是怎麼弄得,旁的鬼魂一兩條人命債都要還個半死才行……”
少了一半?
我也沒幹什麼呢,我……
我這段時間,好像就是救了個嬰靈,還有一些警察吧。應該沒法抵一半那麼多吧?
反正我當時,乾的時候,並沒有想那麼多,更不想去抵債什麼的。有人可能會說我不自量力,可那都是下意識的行爲。
每個人潛意識裡,應該都有保護自己身邊珍貴的人的舉動吧?
看來……
我以後還是要多做些好人好事,這樣說不定,身上的孽債沒幾天就搞定了。以後就不用過着,喝水都曬牙縫的日子了。
我正想着,胸口已經小腹之內的灼燒突然就嚴重了,那種燒法好像是在裡面點燃了烈焰,要把我燒死。
我一下就被刺激醒來,對着地面大吐特吐。
嘴裡全是腐爛的肉的味道,地上吐出來的也都是肉漿子,看的讓人感覺就像是一坨紅色的大便。
可我自己卻明白,那是我被腐蝕掉的內臟。現在,它們在肚子裡呆不下去了,翻江倒海的折騰來折騰去的,纔會被我一口給吐出來了。
沒了內臟以後,我能清晰的感覺到身子的虛弱,和那種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吊着的感覺。我自己是麻木了,可凌翊卻抱着我冰冷的身子,怒吼道:“不是讓去請她了嗎?什麼還不來……她現在到底在哪裡?”
凌翊……
突然從方纔的鎮定自若,變得不淡定了,讓我一時間沒法接受。
“老闆,去請了,去請了。小的們派去幽都的人,都去請好幾回了。就是……就是不知道她願不願意來。”桃子也跟着緊張了。
凌翊像受傷過後的野獸,猩紅的雙眼,疼惜的看着我。
他垂頭時的長髮,落在我的臉上,語氣深沉而又痛苦,“小丫頭,你要我拿你怎麼辦?我不能失去你,你偏偏甘用性命救我……”
我想哭,卻沒法控制自己的眼淚。
只感覺他渾身上下都帶着一種冰冷的沉痛,他突然將我緊緊的摟在懷中,似是要將我的身體揉到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偉岸的身軀在顫抖着,那般威嚴邪魅,從不在乎任何事情的他。
竟然會爲了一個小女子,放下一切,只是緊緊摟着,彷彿要挽留住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那般的珍惜和深愛,早就刺痛了我的靈魂。
這時,一個柔媚卻很冰冷的女聲傳來,“你也有心急的時候?我以爲你沒有弱點呢……這麼急找我來,就是怕這個女人死?”
“大人說笑了。”凌翊見到這個女人出現,突然又變的鎮定了。他將我的身體放回了榻上,看到我清醒過來以後渙散的目光,給了我一個溫柔的笑意。
那笑意似乎是刻意給我的定心丸,他與我對視之後,纔看向那個從外面走進來的女人。
女人不在我的視線中,冷冽如霜雪的聲音卻能傳入我的耳朵,“爲什麼不喊我母親?”
“沒什麼,高攀不起罷了。”凌翊回答的淡淡的,彷彿根本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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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是凌翊的母親?
那就是我未來婆婆咯……
可凌翊對她的態度倒是不鹹不淡的,似乎兩個人的關係並不是那麼的友善。唯一令人感覺不同的是,凌翊在發現她出現的時候,態度從狂怒之中一下,一下就變得鎮定了。
這個女人,她應該是能救我……
我自己難受的都快升天了,卻還是忍不住關注這些事情,嗓子眼好像裂開了一樣疼。用手捂着脖子,卻摸不到嗓子眼發疼的位置。
腹中不斷有奇怪的東西在裡頭攪動,好像隨時會逼着我再次吐出來一樣。
那個女人顯得比凌翊還要高冷,她走到榻前,高高在上的俯瞰了我一眼,“肚子裡有了陰胎,也是精通佛法的體質,倒也配的起你的身份。只是這身子虧損的嚴重,我若不救她,她便會死。”
我躺在牀上吐得昏天黑地,只能看到地上的嘔吐物。還有她看着我的輪廓,卻依舊沒看清楚這個女人到底長成啥樣,竟然是凌翊的媽,我的婆婆。
“請司蘭大人救她。”凌翊這句話說的不卑不亢。
“爲什麼還是不肯喊我母親?羋凌翊,我……”那個女人的語氣已經十分的憤怒,她的聲線都在顫抖和暴怒,“好……好,你想救她對嗎?那就求我吧?”
我心中一凜,凌翊這輩子何曾求過別人。他的桀驁不馴,是任何人也馴服不了的,低三下四的求人。
不是讓他放下自尊,放下驕傲嗎?
我猛然一擡頭,錯愕的看着凌翊,凌翊卻是曖昧的對我笑,渾身上下都是那種不羈而又邪魅的氣質。
想想也是,他要求的是他老孃。
試問我們這些人,哪個沒在家裡求一下自己的父母的。對比一下陽間活人的生活方式,想想也沒什麼的。
他輕輕的低下頭顱,彷彿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一樣,低聲說道:“司蘭大人,我羋凌翊請求你,救救我的妻子。”
“跪下。”那個女人厲聲喝道。
凌翊頎長的身姿就跟平日的常態一樣,淡然自若的屈膝跪下。動作那般的流暢優雅,彷彿這樣卑躬屈膝,根本不需要經過任何的思想鬥爭。
他跪在地上的那一瞬間,似乎不是跪在青色的石板上,而是跪在了我的心上。心不知道爲何,在莫名的滴血,腦子裡想着。
他都是爲了我,纔會這樣放下了一切的驕傲和自尊。
女人氣勢洶洶,“磕頭!”
我的手在一瞬間攥緊了牀上的被子,這世界上哪裡有正常的母子會是這樣一種常態。讓兒子求自己,又讓跪下,又讓磕頭的刁難。
我總覺得那個女人,就是故意的讓凌翊難堪。
可那女人是凌翊的家人啊,我自然是沒有資格出聲阻止的。
倒是桃子,它是鬼物,哪裡有活人那種老幼尊卑的觀念,氣哼哼的說道:“你這個女人什麼意思,你說讓我們老闆磕頭就磕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