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捏着我的下巴，大拇指伸出來，不停摩挲着我的嘴脣，黯啞的聲音如在我的耳邊低吟：“你是在埋怨我嗎？”
他發出幾聲低低的笑聲，笑聲裡十分愉悅：“我竟然不知道，我的小人兒居然也這麼熱情地盼着我和她一起共赴巫山了！”
我的臉紅了，躲了一下，推開他說道：“誰和你共赴巫山呢？真是不害臊！”
他輕輕地吻住了我，舌尖靈活地在我的口裡繞弄着。
我立即忘了自己要說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等到自己有了意識之後，竟然發現自己在迴應着他的吻。
我抱着他，依偎在他的懷裡，嗅着他沐浴後清醒的氣息，剎那間，我突然覺得心裡十分安寧！
我想我是有點喜歡上他了！
可是我喜歡他什麼呢？是喜歡他的霸道還是喜歡他的相貌？還是喜歡他是因爲丁子越！
我原本是喜歡丁子越的啊，爲什麼卻喜歡上了這個惡魔？倘若有一天丁子越回來怎麼辦？而他也始終要離開屬於我們的這個世界，難道我還要隨着他一起回去嗎？
我的手指慢慢從衣襟裡伸了進去，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畫着圈，心裡十分糾結，不知不覺地就問了出來：“你真的要回去嗎？”
他低頭看我，眸色溫柔之極：“是啊，你捨不得？……手帕和書都拿到了嗎？”
“拿到了！”
“給我！”
他立刻直起身子，一張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眼裡閃爍着興奮！
不知爲什麼，我真不想把東西給他。我低着頭，揪着他的衣服，磨蹭了半晌，還是拿了出來！
我把手帕和手稿一起交給了他，他立刻躺在椅子上翻了起來。
看着他緊握在手裡的手帕，我問道：“這條手帕到底有什麼用呢？”
他看了一眼手帕，又塞到了我的手上，欣喜地翻着手稿，頭也不擡地回答我道：“手帕是我給你的，我不希望你交給旁人，況且，到時候手帕還有其他作用。”
我揉弄着手帕，心裡悶悶地，問道：“那這手稿，對你有用嗎？”
他看得十分認真，而且嘴裡不時小聲念着我聽不懂的話。那些話音節詰嗷難懂，好像鳥語一樣。
“有用，很有用！”
他說完這話，就合起手稿，將它放在一邊，抱起我說道：“睡吧，不要問了！早點休
息！”
我和他一起躺在牀上，睡在他的身邊。
他閉上了眼睛，好像真的在努力睡覺。
我看着殷姜，心裡亂糟糟的。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從心裡來講，我突然渴望和他親熱，可是礙於女生的羞澀，我又極力壓抑着自己。
我很不高興，不明白殷姜爲什麼突然之間又變得這麼剋制，明明剛纔我也感覺到他的熱情。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他養的一隻羊，只等養肥了就要宰殺！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躺在一個高高的石臺上，四周有藤蔓鎖住了我的手腳，我被綁縛在上面一動不能動！
四周有不少人舉着火把和兵器圍着我跳來跳去，他們戴着猙獰的青銅面具，呼出的口號聲重複而單一！
我看到殷姜穿着寬大的長袍從臺階上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來!
他的長袍華貴富麗，上面織着厚重的金絲圖案。他披散着烏黑的長髮，戴着金色的發冠，一張臉上十分平靜！
眉色如鴉翅，鼻樑若懸膽。脣峰如遠山，眼神如黑夜！
他凝視着我，眸中沒有一絲波瀾。
他舉起手，手中握着一把尖銳的短匕。
寒鋒一閃，那短匕便揮向我的手腕！
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的肌肉被刀鋒割開，清晰地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命順着血液慢慢流逝！
可我說不出一句話！
我的嘴被一根繩索勒住，無法發出一個音節！我只能祈求地看着他，祈求他不要殺我！
他的速度非常之快，接連間，我的兩隻手腕都被他劃破，血液順着手腕流淌出來，蜿蜒的順着藤蔓流入了泥土中！
他的神色不見一絲憐憫，十分冷酷！
寒鋒一閃，刀刃落到了我的頸部，接着，我感覺到冰冷的刀鋒切入了我的血肉裡！
眼前瞬間一片黑暗！
我哭了出來！
我大聲地哭着！黑暗中，我的眼淚順着臉頰流了下去，流到了髮際裡，流到了枕頭上！
殷姜立即開了燈，眼前一片光明，我還在殷姜的屋子裡，我還活着！
我哭得很傷心很傷心，即使殷姜焦急地問詢我，我也無法回答他。
我只是抓着他的手，拼命的哭，不停地哭！
好半晌，我才漸漸平息過來！
我望着眼前熟悉的面龐，委屈地告訴他：“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哭得這麼傷心？”
“我夢見你殺了我！”
說完，我又是一陣痛苦！
他的神色終於稍稍觸動，開口說道：“傻瓜，我怎麼會殺你呢？不是說了是做夢嗎？夢這個事情，誰說得準呢？”
“可是，可是好像真的一樣！”
我淚眼漣漣地看着他，癟着嘴巴說道：“好多人圍着我，我被綁着，不能說話，也跑不了！你一刀刀殺我，先是割破我的手腕，後來又割斷我的脖子！我的血，我的血流了好多，好多……”
“夠了！”
他突然皺起眉毛吼了一句。
我驚訝地看着他，他爲什麼這麼生氣！難道不應該是溫柔而耐心的安慰我嗎？
“不要說了，我不喜歡聽！”
他又輕輕拍着我的肩膀說道：“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會再做噩夢了！”
他輕輕用面巾紙擦乾我的眼淚，在我臉上親了一下，微笑着凝視我：“別怕，我發誓，我不會殺你的。”
他關了燈，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可是我卻再也睡不着了！眼前是那些戴着青銅面具的人，那些人圍繞着我跳來跳去，好像祈禱，又好像詛咒！
我突然記起來他們口中的吟誦，那樣簡單而重複的幾個音節，其實就是一句古漢語，正好我從前曾經瞭解過。
那是四個字的漢語——魂兮歸來！
魂兮歸來！
到底是要讓誰的魂歸來呢？
黑暗中，我幽幽說道：“他們圍着我，不停喊着魂兮歸來，魂兮歸來，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我靠近了殷姜，發現他渾身肌肉繃得緊緊的。我的手摸索着攀上他的胸膛，放在了他心臟的地方。
“殷姜，你告訴我，到底我是你的獵物，還是你的祭祀品？”
我感覺到我手掌下的心跳有那麼一刻停止了，一點聲息也沒有，要不是那溫熱的體溫，我真的會以爲我旁邊的這具軀體是一個死人！
良久，他只是靜靜地回答我說：“你又胡思亂想了！睡覺吧！”
我還想說話，他卻粗魯地又說了一聲：“睡覺！”
這麼生氣？
我不敢再說話了，只是，眼睛閉上了，心裡卻還是沒有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