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驚失色,只來得及喊一聲爸爸,尖銳的剎車聲立即刺破了耳膜!
一切在我眼前彷彿成了慢動作!我看到大卡車將宋伯伯所坐的車子一直頂到了馬路的另一邊,直到撞上公路邊的水泥防護欄!
眼前的視線也東倒西歪,天翻地覆。
我們的司機在緊要關頭剎了車,可是慣性仍然向前滑出了一段路,撞到了卡車的車尾。車子在撞上後被甩到了一邊。
這時候,我才聽到剎車皮在地面摩擦的尖銳聲音。
我看着宋伯伯和丁子越的車子,尖聲喊了起來!嗓音未落,我們的車尾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誰也沒有想到右邊岔路上的大卡車會突然加速撞上來,變故就在眨眼間發生。雖然卡車沒有撞上我們,可是因爲剎車避讓,我們後面的車子一輛緊跟着一輛發生追尾事故!
宋伯伯所在的那輛車子已經撞得不像樣,就好像一根被人從中折斷的筷子,車頭和車尾嚴重變形,無法打開車門救人!
丁子越!丁子越!
我不知道我的嘴裡在喊什麼!只是緊緊盯着那輛車!
那輛車上有宋伯伯和丁子越!
丁子越,你一定不能有事!
交警到來的時候,我已經清醒了過來。
很快地, 我和爸爸被人從車子裡解救出來。爸爸一出車子,立即對警察說道:“快,快救前面車子裡的人,他們身上有很重要的文物。”
交警一邊安撫我們,一邊抓緊時間救人!現場混亂極了!又是失事的車輛又是搶救人員。
魯北冥也很快趕來了這裡。
他一到,就立即讓人把我和爸爸先送進醫院裡去,而丁子越和宋伯伯所在的車輛,由於車子變形,必須要用氧割機才能割開車門,把人從裡面搭救出來。
司機的傷勢比較嚴重,他的胸口撞到方向盤上,斷了兩根肋骨!
爸爸也受了傷,頭上流了很多血。看到爸爸的血滴了一身,我害怕極了!我的身上也都是血,額頭很疼很疼,衣服上的 血也不知是爸爸的還是自己的,我嚇得哭起來了。
疲憊之極地我眼前一黑,等到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在病房裡了!
媽媽守在我和爸爸身邊,看到我醒了,當場就哭了出來!
我和爸爸被安排在同一個病房裡,魯北冥和顧青蓮也都趕來。
問起車禍原因,竟然只是因爲卡車司機頭一天通宵趕路,所以纔會導致精神不集中,發生了車禍。
魯北冥沉着臉告訴爸爸,宋伯伯身上的蜻蜓眼已經不見了!
他嘆氣說道:“宋館長和丁教授傷勢太重,現在都還在搶救中!幸好你們二位坐了後面一輛車,否則的話……”
他沒有再說下去,可是意思不言而喻。
我只覺得自己好像渾身泡在冰水裡一樣!
丁子越會死嗎?
他那麼年輕,他的事業纔剛開始!死神會來帶
走他嗎?
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故?這是巧合還是意外?
爸爸沉着臉沒說什麼。等到魯北冥走了以後,打電話到處找人,問博物館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告訴爸爸,當時博物館裡進了賊,有人發現宋伯伯的辦公室被盜了。至於丟失了什麼東西,只有宋伯伯才知道。
可是宋伯伯會被救活過來嗎?
到了晚上,消息傳來,宋伯伯搶救無效,死亡!
得知宋伯伯離世的消息,爸爸當場就失態了!
一夜之間,他好像老了十年一樣!
爸爸和宋伯伯關係向來很好,我們兩家也經常走動。這次宋伯伯發生意外,而且就在眼前,怎不叫人心裡難過?
他命令我扶着他出了病房,趕到了手術室外。
宋伯伯的屍身已經被白布蒙上,宋伯母已經趕來,在旁邊哭得聲嘶力竭!
他們的兒子還在國外,等到趕回來,恐怕就要下葬了。
在手術室外面,還有其他一羣人,爲首的是一個個子瘦小的老者。他面色黧黑,短髮好像鋼針一樣根根豎起。看上去好像一個鄉下老漢。
魯北冥此時低聲下氣地對他賠着不是:“……是我的錯,如果不是爲了我的事情,丁老弟也不至於發生這樣的事情!”
老者冷冷瞪着魯北冥,生硬地說道:“別說這些好聽的話了,人死了,什麼也無法挽回。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
顧青蓮也一直呆在這裡,聽到老者的話,立時婉言說道:“丁叔叔,發生這種事情我們也不願看到……”
“你是誰?”
老者的眼神看人極其桀驁,好像一把匕首,帶着冷冷的鋒芒!
顧青蓮一呆,下意識回答:“我姓顧,是顧餘墨的女兒。”
老者立刻冷笑道:“原來你是顧餘墨的女兒。”
他停頓了一下,卻又立即瞪着顧青蓮說道:“就算是顧餘墨來了,我也是一樣趕人!”
顧青蓮沒有想到他說話半點不留情面,呆了一下,就被魯北冥拉走了!
老者的目光掃了過來,停在了爸爸身上,他只是看了一眼,隨即又收回目光,一心等候着丁子越的消息。
爸爸也不發一言,由着媽媽小聲勸着宋伯母,木着臉坐在一旁。
我的心裡亂極了!
老者對魯北冥的態度十分惡劣,卻不由讓我揣測這件事到底和魯北冥有沒有關係!
如果不是魯北冥將我們全都叫去,那麼也許就不會發生車禍,宋伯伯也不會死!
終於,手術室的門打開了,丁家的人立即圍了過去。
醫生摘下口罩說道:“……傷者還需要進一步觀察,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先送進重症監護室吧!”
丁家的人緊緊圍住了病牀,我無法透過人羣縫隙見到丁子越。我想看他一眼,想看看他。
我站起來就要走過去,爸爸卻一把拉
住了我,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你要做什麼?”
我囁嚅道:“爸爸,丁子越是我的老師,我想看看他傷勢如何。”
“醫生剛纔不是說了嗎,他還沒脫離危險。還要進一步觀察。我累了,你送我進病房吧!”
我不甘心地又看了一眼,卻還是沒能見到他。可是我又不敢違抗爸爸的話,只有低下頭,攙扶着爸爸進了病房。
由始至終,爸爸都沒有和老者打招呼。
難怪爸爸看丁子越不順眼,原來他和丁家人本來就不和!
他們明明互相認識,卻連個招呼都不打,到底是因爲什麼呢?
回到病房,當着媽媽的面,爸爸問我:“你是不是喜歡丁子越?”
我的臉不禁紅了起來,媽媽不安地看着我,對我微微搖搖頭。
爸爸不等我回答,又淡淡對我說道:“如果你喜歡他,趁早自己死了這心。他不適合你,我也絕對不會答應你和他在一起的。”
“爸爸,你說什麼啊,他是我的老師,我關心我的老師也不行嗎?”
“那就好,希望你只是把他當做老師,不要當成別的。”
爸爸說完這話就閉上眼睛,神色疲倦極了!
媽媽悄悄對我搖搖手,示意我不要說話。
我躺在自己的病牀上胡思亂想!
雖然對爸爸否認了自己喜歡丁子越,可是我心裡十分明白,我只是一時怯懦,不敢在爸爸面前承認而已。
如果丁子越也喜歡我,爲了將來在一起,我也敢大聲爭一爭。可是他和我之間從未發生過什麼,我又怎麼能任性地在這種時候惹爸爸生氣?
丁子越,如果你也像我喜歡你一樣喜歡我,那該有多好啊!
這個時候,我無比羨慕他的家人。
他們可以守在他的病牀邊看護他,而我卻只能躲在這個病房裡偷偷想念着他。我是多麼的懦弱啊!懦弱到不敢當着爸爸的面說出我喜歡他!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就無比自責!
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等到爸爸媽媽都已經睡熟了,自己悄悄爬起來。
丁子越所在的重症監護室和我的病房在同一層樓裡。我悄悄地找過去,終於見到了他。
他的身邊還有人看守,我不敢走過去,只敢遠遠地站在那裡看着他。
離得那麼遠,我依然可以看到他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看到他緊閉的眼簾。
我看了許久許久,依然捨不得離去。靠着牆壁,我緩緩滑了下去,坐在地上,嗚嗚地哭泣起來!
“婦人,汝竟敢生外心?”
一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在我的耳旁響起,我急忙擡起頭,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神色陰沉,眼神銳利,十分不滿地盯着我。
我蠕動着嘴脣,卻說不出半個字,只是驚慌地瞪着他。
“本尊不是曉諭汝,勿惹外男,汝不記得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