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機說想要知道高陽的下落?我不禁看了一眼殷姜。
如果高陽是上次那個女鬼的話,那麼她不是早已經被殷姜收進壎裡燒死了嗎?
殷姜神色不見任何波瀾,真不愧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君王。
他平平地對辨機說道:“對不起,我們幫不了你的忙,也不知道怎麼才能幫到你的忙。”
“實不相瞞,辨機前陣子就有種感覺,今天,見到這條手帕,辨機更加確定了!只要兩位願意幫助,其實對於兩位來說應該是非常容易的。辨機知道,隔了這麼長的歲月,要想高陽的三魂六魄全部找到是不可能的,只要能夠找到她殘存於這世上唯一的一魂也就夠了!這條帕子上還留存着高陽的一縷餘魂,倘若兩位願意,能幫辨機喚她出來,辨機願意將這條手帕上的秘密告訴兩位作爲酬謝。”
殷姜嗤笑一聲說道:“你只是個和尚,怎麼也會世俗那一套的交易?況且,這條手帕上的秘密是什麼我並不想知道,也不感興趣,你就別浪費時間了!”
我意外地看着殷姜,不明白他爲什麼要拒絕辨機,礙着辨機在旁,我也不好隨便開口詢問。
辨機神色略微有些黯然,低下頭說道:“是辨機唐突了!”
我在心裡暗暗叫道,不唐突啊,我們的確知道高陽的下落啊,只要你多問幾句就可以問出來了。可是問出來之後呢?難道我要告訴他高陽已經魂神俱滅呢?
唉,那還是不說好一些。
殷姜伸手,毫不客氣地對辨機說道:“那你現在可以把手帕還給我了嗎?”
辨機將手帕握在手裡好一會兒,終於還給了殷姜。
殷姜接過手帕,說道:“明日我們就會找人爲你解開寶塔的封印,封印解開之後,到了午夜你自行離去吧。”
辨機低聲道了謝,身影慢慢消失不見。
我立即小聲問殷姜:“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不肯幫助辨機呢?他只是需要肯定高陽在哪裡。還有,上次那個女鬼就是高陽吧?”
殷姜皺眉說道:“你知道什麼?那個女鬼早已經不是高陽了,我怎麼能讓他們相見?況且,手帕上的殘魂他見了還不如不見,反正是要去地府走一趟的人,喝了孟婆湯,什麼都忘了,哪裡還會記得什麼高陽。”
我悶悶不樂地說道:“他只是想要見見她,你就連這點小忙都不肯,算了。”
殷姜聽了,立即扭頭看我,沉聲問道:“你不相信我?”
“我……”我剛說了一個字,就發現他在我面前慢慢消失,整個人若有若
無,就好像一片投影!接着,白森森的骨骼都出來了!
黑洞洞的眼窟窿,還有裂開嘴笑的牙齒!
我嚇得立即後退了一步。
只是眨眼之間,殷姜又恢復了本來面目。
我明白了,殷姜不是不願幫辨機,只是想快點讓辨機消失,好至於不發現他的秘密。
他悶悶不樂地走到牀邊躺下,又喊我過去睡覺。
我心情忐忑地走過去,睡到他身邊,從後邊抱着他的腰身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剛纔你又變成了白骨呢?是不是,是不是因爲你才和毛永勝鬥過法?”
殷姜不回答我,背影僵硬了一下,唉,這個傲嬌的人啊!
我在心裡恨恨想着,這個毛永勝真是個大反派!他一來,就害得黃玉割腕,害得殷姜又變回一次白骨。看來,如果不能在挖掘古墓之前解決這個傢伙,只怕殷姜的計劃就會遭到擱淺。
第二天一早起牀,藍嵐給我打來電話,提醒我今天早點到博物館,今天一定要逮住顧筆宣,將他押到醫院裡看黃玉。
我問她,醫院裡現在誰在?
她說黃姑姑已經去了。
我想,既然黃玉已經不是自殺,那麼接下來,我們自然要找黃姑姑幫忙,好好和毛永勝算算這筆帳。
我來到博物館的時候,顧筆宣果然也來了!
不過,今天是我爸爸給我們上課,所以我和藍嵐不好當着我爸的面對顧筆宣說什麼。
儘管我們對博物館裡面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了,可是爸爸還是帶着我們走了一圈。
“……不要以爲你們來過很多次就是已經瞭解這些文物了,其實,你們就連一個角都沒有看到。如果我問你們,在什麼樣的溫度和溼度下,文物不會產生黴斑或者加速氧化的過程,你們現在能回答得出來嗎?還有,磁器的護理是什麼步驟,青銅器的護理又是什麼步驟;怎樣將文物從真空的玻璃展櫃中拿出來,這些你們都不清楚吧!所以,永遠不要認爲你們知道的已經夠多了,就連我自己,也不敢說自己知道的夠多!這個世界的精彩,永遠是你無法想到的。……”
爸爸洋洋灑灑地給我們好好上了一趟理論課,然後就帶着我們去了博物館後面的庫房。
這還是我第一次知道博物館裡竟然還有這麼一個神奇的地方。從前來的時候,只是知道這裡不讓進,卻從沒有注意過這裡面是做什麼的,今天才知道,原來這裡是庫房。
庫房裡的每一件文物都有檔案,不但對藏品的歷史、工藝、研究和使用方面介
紹得十分詳細,就連它的外形和顏色,以及上面有哪些小的缺損也都記錄得十分詳細。末了,還配圖說明。做得實在是太細緻了!
爸爸曾經在家裡和我說過,其實一個博物館的工作絕對不是我想的那麼輕鬆和按部就班的。有時候要策劃一個有影響的活動,有時候也要聯繫外界,從外界借回一批珍貴的文物或者藝術品進行巡展。而他在這些工作的同時,也要不時考覈一下館裡的日常工作,講解員的專業水準、工作人員對於文物的看護和保養,所以,任何事情都不是我們眼睛所看到的表面,它的裡面其實自有一個世界。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總算得到了解放。爸爸宣佈今天的課程結束,讓我們以後每天上午來半天。下午的話,他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因爲是第一天上課,爸爸還特地請我們五個人吃了一頓飯。
飯桌上,大家的緊張氣氛自然也就無形化解了!
爸爸先是和藍嵐聊了聊,得知她是苗族人,問清了她的家鄉之後,欣然說道:“那地方啊,從前我們曾經去過。那裡還有一個巫族遺址呢!”
藍嵐連忙點頭說道:“是的是的,到現在還有人去我們那裡看了,不過我們那裡旅遊業發展的不是很好,所以沒有別的地方熱鬧。”
爸爸有點感慨,說道:“這也許是一件幸事,如果發展得太好了,去的人多了,有些東西還會受到影響,不能保留完全的原生原態!你們那裡,遺址是一種文化,可是你們族裡的習俗和傳統,這些也都是一種遺產。隨着時間,這些非物質的遺產反而會顯得更加珍稀,因爲有些東西,一旦成爲了用文字和影像記錄的時候,也就證明了這些正在離我們遠去……”
藍嵐聽了不停點頭,說道:“對啊,就拿我這次回去過年吧,就覺得沒有小時候好玩了!我們小時候過年,都要做一些好吃的吃食,鄰里之間互相贈送,然後過年的時候,大家還要聚在一起跳舞唱歌,嗎,開篝火大會。這兩年我們都很少這樣了,因爲年輕人都出去了,回來的都很少了!想想,還是小時候好玩啊!”
朱梅聽了接口說道:“豈止你們那裡,就連我家那一塊也是這樣了,過年走親戚,初一走誰家,初二初三又走誰家,都是有講究的,可是現在,我們家人就是過年的時候一起吃一次團年飯就散了……”
他們討論得熱烈,就連盧廷也加入了討論中。顧筆宣在一旁面無表情地聽着,不發表任何言論。
也許他注意到了我不善的目光,也回視了我一眼,可是,神色不見絲毫內疚和愧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