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陰雲之下,是三張明豔的笑臉。
容難把三顆靈珠分別用帕子包了放進自己的酒杯,酒杯就是一個無底洞,什麼都在裡面。
“繁繁,都解決了,我們走吧。”不知道去哪裡,容難想着在火焰谷簡繁所指的他們要去的方向,也許簡繁就是他們的幸運兒吶。
“好吧。”簡繁點了點頭,她的身子還是有些酥酥的,阿難真是討厭。“阿難,你可以把手拿開了吧。”一直捂着她的臉,雖然涼涼的很舒服,但是無所依託的黑暗確實讓人感覺不安。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她什麼都沒有想到竟然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從心底裡蓬勃而出。然而即使容難在身邊,她竟然有一種害怕。
“阿難!”她忽然感覺眼前一亮,有一隻無形的手臂想要去抓她的腦袋,她的身子僵硬,但是她努力地把自己的腦袋偏開了,然後世界真正的亮了。
“阿難有人要抓我!”那種手段是索魂,把這身體裡的魂魄直接通過法陣召喚過去,簡繁剛剛差一點着了道。
“我知道。”容難有預感地抓住了簡繁的魂魄,所以她纔沒有從他身邊被拖走,到底是誰,幹這種事情,還用了最通俗的手段,沒用自家的道法,叫他無處可查。
難道是蕭未寒?不可能,他應該和蕭毀心在一起,現在,至少現在,爲了蕭家,爲了簡繁所在的蕭家,他們是一夥兒的。
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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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我們失敗了。”一衆老頭跪在地上,嘴角都是鮮血。容難順着路線而來的反擊讓他們反應不及,一個個都是重傷。坐在上坐的人就是之前喝了小童的血的老者。
“哼,一羣廢物。我要你們有何用!要是聖使知道了我們的任務失敗,我們一個都活不了。”老者揮袖出去,剛開口的老頭的腿腳忽然炸開,還剩個身體在抽動。
其他老頭不僅沒有露出悲傷的情緒,反倒是興奮地撲了上來,各自找了一個傷口就開始大口吸血。
——
“大人,您這是要走了?草妹,你送送大人啊,我們這不都不方便嘛。”雷禿子紅着眼眶,雙手還捂在屁股上,還知道在簡繁面前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見容難要走,他也是挺開心的,自己不用丟了小命,多好啊。
小草有些失神,不止雷禿子,連水君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他們兩個娃娃臉不由得着急了起來,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容難這位大人暗中下手了?
“大人,您放過小草吧。我知道我搶您夫人魚片是我不對,是我沒有管住我的那張嘴,您就大人有大量,放過小草,有什麼都衝着我來。我受着!”水君不顧自己的滿身鮮血,叫着容難。
“阿難你幹了什麼?”適應了陽光的眼睛裡看見的就是一個呆子,一個傷患,外加一個暴露狂。簡繁實在是弄不清情況,她見容難皺起了眉,下意識地伸手去撫平。“阿難,沒事,你彆着急了。”
溫暖的小手搭在他的額頭,就像在測他發沒發燒一樣。容難舒緩了眉眼,他握住簡繁的手,在她的手背親了一下,“我知道,我放心。繁繁,還好你沒事。”
這時候他彷彿才聽到水君的喊叫,還有雷禿子不善的目光。
“你們幹什麼?我可什麼都沒做。”小草的失魂落魄他看在眼裡,但是他確實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簡繁的身上了。
“我,我……大人,您叫阿難?”小草的聲音有十分強烈的顫抖,彷彿有萬分激烈的感情,她飽含熱淚的目光緊緊地追着容難,怎麼也不願意放開。那雙葉片上的眼睛,怎麼看怎麼複雜。
簡繁向前走了幾步,擋住了小草的視線,“怎麼,愛上我們家阿難的名字了?我告訴你,阿難有主了!”她就無理取鬧了,怎麼樣,來打她啊。
容難揉了揉腰間簡繁的手指360度旋轉過的地方,剛秀完恩愛就開始互相傷害,還有沒有天理了。他的腰間的軟肉可能都已經烏青了,繁繁下手還真是重啊。
那顆草,怎麼回事?
“不不不,我不敢,您是容難大人,您真的是容難大人。大人,可以去見見一個人嗎?他惦記了您很久,現在,他已經要不久於人世了,沒想到他一直惦記的人竟然出現了。”
小草朝着容難彎着腰,態度很誠懇,她真的沒有撒謊。
“草妹,你這麼一說,我可能也想起來了,你說的是那誰那誰的那誰?”雷禿子一拍腦子,他似乎也聽說過這個人。只是剛纔見到了水君一下子情緒失控,再加上簡繁沒有大聲喊出過容難的名字,他也就乾脆地忽視了。
恩,屁股上怎麼那麼涼,哦,不,他的屁屁!雷禿子趕緊把還在臉上的手揪下來放在屁股上。他的風光只給草妹看,雖然人家也不看。草妹不要他,他還是那麼堅貞,哼哼哼。
“對,沒錯,就是隔壁那座山的隔壁那條河的女妖怪的老媽的舊情人的好基友,現在他住的地方,應該和你住的地方不遠。”小草點頭,那個人把他們當做晚輩照顧,現在他已到了垂暮之年,他們這些小輩也想了了他一個心願。
“大人,當初五顆靈珠其實是在一起的,我、水君、雷禿子沒有分開,火靈珠附體的那位因爲與我們道不同不相爲謀,便也走了。至於最後的風靈珠的寄居體,他頗愛活水,現在正在不遠處長生山的活泉眼那裡養老。
他是一隻烏龜,名喚醉長生,他所思念的那個人名字叫容難,確切的說,也被叫做阿難。他說,若我們有幸遇見那位阿難大人,就問大人一句,您是否還記得大明湖畔的那隻烏龜。”
大明湖畔?容難又開始仔細地思索,地府出事了以後,他幾乎是在凡界和各個世界遊蕩了幾千年,遇見認識了不少人,見過了不少事,這麼一下子要從這千年的記憶裡翻找出一隻烏龜,有點難度。
“那是誰?”小草明擺着是要他們挪地方,去那個什麼長生山。天色已經黑了,他還想抱着簡繁休息吶,以前習慣於不睡覺的神,現在也養成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習慣。
“您想不起來了?”小草有些愣,長生叔一直唸叨的人,她以爲他們是有多熟,原來這位根本就沒把長生叔放在心裡。她嘆了口氣,明顯是個大人物的容難,她這是在冒着生命危險請人家挪動尊腳啊。
“阿難,大明湖畔你都不知道啊,我知道哎,電視裡放過的,還有一個叫做夏雨荷的美女嘞,你是不是還見過夏雨荷啊?”那部宮廷劇簡繁沒事的時候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以至於都可以倒背如流,當小草說出大明湖畔,她就眼睛一亮。
隨即,她語氣一酸,香噴噴的醋味漫天飛舞,“你說,夏雨荷漂不漂亮?有沒有我一半漂亮?”要是容難點頭,她就壓死他。
“這個啊。”容難眼睛閃過亮光,他的一隻白玉一般的手指搭在了完美的下巴上,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看着簡繁漸漸鼓起來的腮幫子,他忍不住噗嗤一笑,在簡繁面前他是越來越忍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那隻剛剛還在容難下巴上停留的手指一瞬間就轉移到了簡繁的腮幫子上,戳啊戳,簡繁的鼓起來的臉都被他戳得漏氣了。
“繁繁你真可愛,我可不是乾隆。你說的夏雨荷只在小說裡存在,我可沒有見過,要不,我們回去翻翻資料,看看有沒有夏雨荷的死亡記錄?”他輕輕地哄着,兩個醋罈子你吃醋罷我吃醋,兩人安撫來安撫去的,還真沒有厭倦的時候。
“你都說了只有小說裡有了,翻什麼記錄,麻煩。”簡繁撇過臉去,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她又被阿難當做孩子哄了,真是好羞恥好激動好興奮啊。
踏馬達,這纔是真正的虐狗啊!剩下的兩人一草覺得天雷滾滾,他們三個一個單身狗,兩個要合不合的狀態,被虐得不要不要的。
不同於兩個真正傻掉的男人,小草靈光一閃,她忽然開口,“大人,現在天都黑了,你們離水河客棧也已經很遠了,倒不如一起去長生山。長生山離這裡並不遠,我知道您是無所謂,但是您要給您夫人一張舒適的牀啊。我保證,給你們一張最好的牀。”
容難這才擡眼看了小草一眼。那一眼裡的警告讓她心驚。猜測大人物的心思就是在死神面前跳舞,也許你取悅了他,也許你是去送死。
不過,她賭對了。
“你很聰明。繁繁,我們走吧,去見見那隻大明湖畔的烏龜。”容難拉着簡繁的手,站在原地,“你怎麼還不帶路?”
真正走到長生山的時候,簡繁才理解到小草嘴裡的不遠是什麼意思。真是的,要是這個也叫不遠的話,那她走回水河客棧也不遠啊,那座小草所在的森林不就是中軸嘛。
還好呈現在她面前的東西還不賴。
他們正站在一座宅子面前。宅子佔地不大,周圍都是石頭砌起來的高高的圍牆,凹凸不平的樣子十分具有藝術感,古樸的樣子撲面而來。
這所宅子是沒什麼特色,但是它可是在惡之谷啊,一個罪犯雲集的地方,還能擁有這樣一所宅子,可能宅子的主人有多大的能量。水君的宮殿都只能建在水底下,而這裡,可是明晃晃的山尖上啊。
小草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去,並對着容難和簡繁做了請進的姿勢,這應該是主人的姿態。
“這宅子都在結界裡,沒一定實力的人看不到,而進了這座宅子的人,宅子的主人都是知道的。看來他沒少費心思。”容難爲簡繁解釋道。簡繁點點頭,看來阿難今晚是不可能禽獸了,她也能好好地睡上一覺。
在容難踏進宅子大門的一瞬,宅子正中心的房間裡躺在牀榻上安眠的老人忽然睜開了眼睛,他一眨眼睛就落下了滾燙的熱淚,“大人,我終於能見到您了。”他的房間裡,只剩下了一牀僅剩餘溫的被子。
“長生叔現在可能是在睡覺,長生山的天氣不怎麼好,溫度比較低,所以長生叔一直處於睡眠的狀態……”現在的小草被水君握在手裡,不斷地講解着,雷禿子眼不見爲淨,直接進了大門就消失了。
“草丫頭,不必說了,我來迎接大人。”出現的老者揹着龜殼,穿着一套青色帶草木繡樣的唐裝,花白的頭髮,兩隻手在胸前交疊,微微彎腰,看起來比小草的姿勢標準多了。
“大人,您可還記得我?”醉長生小心翼翼地問容難,卻見容難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只是在觀賞着放逐之地難得擁有着活的泉眼的荷花池。他眼裡有失望,但是沒有怨恨。
“長生叔,你不要傷心。”水君帶着小草站到了醉長生的身後,小草面色擔憂地扯了扯醉長生的手臂。醉長生拍了拍小草,表示安慰他收到了。
容難可不是純粹地在觀賞美景,此處的荷花池就像是大明湖畔的微縮般一樣,百分百複製了過來,連一塊碎石的擺放,一個迴廊的曲折都和那處凡界的一模一樣。
當看見平整的石板路上忽然出現的一塊石頭時,他忽然笑了。拉着簡繁走過去,卻沒有繞過石頭,他被石頭絆了一跤,還好簡繁拉住了他。
“阿難你來這裡踩石頭玩啊。你無不無聊。”簡繁沒好氣地拉住這個老頑童,幾千幾萬年沒摔跤了,想試試缺胳膊斷腿的滋味是不是?他也不知道她會擔心嗎?
“我可不是無聊。我總算是想起來了,醉長生,你就是那個大明湖畔的小偷吧。”容難的目光射了過來,意味不明。
說起來大明湖畔還是容廷推薦他去玩的。沒事做的容難就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在大明湖畔邊上喝了一頓小酒。那一次因爲喝得多了,所以回來的時候沒看見某個熊孩子扔在路邊的石頭,他直接絆了一跤。
還好他是地君,確切的說,是地府最大的鬼,來來往往的人看不到他,否則丟臉就丟大發了。結果那一摔跤,他的白玉酒杯就掉進了大明湖畔,酒液滲透出來,湖邊的人還說怎麼大明湖變成了醉湖。
待他下水去找,只見一隻小烏龜正在他的酒杯旁邊喝得不亦樂乎,搖頭晃腦的模樣簡直是太過於欠揍。
“哦,你是容難,哦,你叫阿難,哦,好人,好酒,好酒。哦!”因爲是修煉成精的烏龜,容難他還是能夠看得見的。容難在亭子裡吟詩作對的時候,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姓名,小烏龜一個不小心就記住了。
理所應當,容難把這隻烏龜揍了一頓,從此就再也沒來過大明湖。
他可不知道,有一隻烏龜,傾倒在了他酒杯的絕世美味之下,從此不忘。甚至因爲那口酒,記住了容難這個人。
現在,那隻烏龜要死了,他也沒有忘記容納那一跤摔倒的風采和酒杯如水的餘味。
“大人,我可不是小偷,我以爲您的酒杯可不止是這一個啊。”醉長生趕緊揮手解釋,“是您自己把酒杯扔進水裡的呀,我只是剛好碰上了。”
“是麼?”你確定你不是專門守在那裡的!容難可不相信,這年頭,烏龜和狐狸一樣狡猾。
“當然,大人。因爲那一口酒,我都直接醉倒了,不知道誰把我從凡界帶到了修真界,在我剛要清醒的時候,又被人帶到了惡之谷。大人,你可不知道,我這可是一醉千年啊。”
醉長生說着,自己也十分委屈,他什麼都沒做,一千年就過去了,他什麼都沒幹,自己就要死翹翹了。雖然一覺醒來他修爲大漲,但是老烏龜還是好委屈啊。
“你還有臉說。我的酒可都是世間珍品,一口能抵得上無數靈丹妙藥,你以爲你一醉千年委屈傷心,我才心疼。要我說,那一口酒,可是助你修爲大漲,直接進入了地仙之境,但由於後勁不足,你境界跌落,這纔算是要死了。你可是白白地掙了上千年的修爲。”
容難不禁爲自己的那一口酒心疼,酒啊酒,你看看,你餵了個什麼白癡,連自己的修爲都不知道是你所帶來的。瞧瞧他那個醉長生的名字,這可是對你最大的侮辱啊。白玉酒杯若有所感地動了動。
“大人,這真的不怪我啊。我現在都要玩完了,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當講不當講?”醉長生又附身下去,水君和小草也在他身後跟着照做。
“不知當講不當講,那你就不要講了,再講下去,天都要亮了!我都忍不住說了,小草,你真是一顆破草啊,帶着我們走了多久的夜路啊,你說。阿難再和這隻老烏龜聊下去,天就又亮了!”
簡繁說着小草,容難老臉一紅,自家夫人是在抱怨他怎麼還不休息。他剛纔想得多了,又被簡繁指桑罵槐地教訓了。
“夫人,爲夫馬上帶你去休息。醉長生,我知道你明天還死不了。小草前面帶路,有事我們明天再聊。”容難抱起簡繁,對着那顆草和那隻烏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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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昨天又被駁回了,我有毒,我有罪,今天肯定不會了,我堅信!
小繁繁:今天給你們推薦滿漢全席音樂團隊的第二支原創曲目吧,很霸氣的一首歌。是不是很霸氣,很遼闊!多聽幾遍,就會有一種美好的感覺。
阿難:幸爲天下客,帶給大家。
小繁繁:歌詞欣賞。
幸爲天下客相逢晴雨皆寒暄
臨別點檢來時路知己半城滿
幸得天下客與我此夜共杯盞
王孫過眼樽前不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