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好不容易相信自己。決定離開的最後關頭。小王氏突然出現。小王氏尚未找到合適的理由指責自己。那婆子就突然出現。這些事情加在一起。若說是一場巧合。蘇陌素都要決定自己是眼瞎了。
今日這事已經到了這般地步。她是真的不慎上當。房中如今也真的是有陌生男子。躲避已是不可能解決事情。與其坐以待斃。蘇陌素決定主動破局。
“父親。既然母親有家僕要審。陌素還是先行回去了。畢竟花府的馬車還等在外面。”蘇陌素福了個身子。作出一副要馬上離開的模樣。
小王氏聽到花府的馬車的時候。對蘇陌素幸災樂禍的想法便立刻被冷水澆了個透頂。
她的猜想是與蘇瑞文先前想到一處去了的。小王氏收到下人報信。說蘇陌素突然回府的時候。她也只是以爲蘇陌素是被花府休棄回來了。如今聽蘇陌素這樣說。又看她表情確實十分理直氣壯。小王氏便有些不甘地望向自己的夫君。
難道蘇陌素這趟回家。是夫君安排的。
蘇瑞文並沒有猶豫。就衝蘇陌素點點頭:“恩。你先回去吧。”
蘇陌素才跨開一個腳步。那先前被人領上來的婆子就跟瘋了一般地推開面前的人。向蘇陌素撲了過來。
“二小姐。二小姐。我兒子可是一直受您賞識的啊。如今他失蹤了。您不能坐視不管啊。”
那婆子話雖說得漂亮。卻引得小王氏和蘇瑞文都有些想法。
小王氏是起了警惕之心。她自忖已對蘇陌素的事情都瞭如指掌。就連對方的左臂右膀也被她斬去了一支。可如今這突然蹦出來的雜役。便讓小王氏有種事態不受掌控的感覺。
而蘇瑞文的想法顯然更符合施計的目的。
雖然婆子說話遮遮掩掩。用的是賞識二字。可這庶女院子裡的情況。他還是清楚的。蘇陌素哪裡有什麼內院雜役。如今她既然與一個男僕走得很近。難道是……
蘇瑞文的臉色都青了。他一直以禮儀世家自居。最是憎恨那些不顧禮法之事。如果蘇陌素真的與雜役有所逾越。他定要親手收拾了這個女兒。
那婆子一邊抱着蘇陌素的腿哭。一邊觀察蘇瑞文和小王氏的臉色。她見兩位主子都有些遲疑。便只當已經信了自己的。愈發認真做戲起來。
“我的兒啊。我早就勸過你。那天鵝不是我們這些癩蛤蟆能夠想的。如今你不聽爲孃的。連個生死都不知了呀……”
蘇陌素望着婆子哭得聲嘶力竭。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的神色。
她彎下腰。伸手給婆子:“你說你兒子不見了。爲何要找到老夫人這院子裡來。如今已是亥時。你這般大聲哭鬧。就不怕擾了老夫人的休息。”
那婆子沒有想到蘇陌素反應這般淡定。她看着面色溫和的蘇陌素。心中卻只覺得不寒而慄。講話的時候便也遲鈍了不少。
“我、我。我兒子最後來的地方就是老夫人這院子。所以我才來此尋他。”
蘇陌素點點頭。繼續問道:“你兒子什麼時候來的。”
那婆子沒有想過。問自己話的人不是夫人小王氏。而是被她即將要誣陷的二小姐蘇陌素。
婆子支支吾吾了一陣:“亥時。”
蘇陌素問:“老夫人一貫在亥時前入睡。你兒子在老夫人入睡後過來幹什麼。”
婆子忙搖頭:“不是。不是亥時。我記錯了。應該是戌時。”
蘇陌素冷哼了一聲。帶着嘲意看向那婆子。
她假意離去。就是爲了引出幕後主使。婆子和小王氏出來攔她。她都不怕。蘇陌素反而更害怕的是。無人阻攔。
如果真的無人阻攔她的離去。房中那個男人勢必要脫離知畫的控制。倘若被那人走出了房間或是被人搜查到他在房中。自己纔是真正的百口莫辯。
如今小王氏聽了這話。並沒有什麼反應。可是這婆子卻這般着急。想來今日的幕後主使。並非是小王氏。
蘇陌素正要趁對方心慌。再追問幾句。小王氏卻在旁邊開口了。
“二姑娘真是時時心念孃家。如今都已經嫁出去了。還想着替我做事。”小王氏如今左手握着對牌。右手拿住了鑰匙。如何能允許還有人覬覦她管家的權力。
瞧着蘇陌素這風生水起的模樣。小王氏恨得牙齒都要咬碎了:“你如今還是新婦。留在孃家夜不歸宿定是不行的。來人。送二姑娘出府。”
蘇陌素提了提腿。一副要掙脫那婆子桎梏的模樣。
那婆子確實是慌了。她得了銀子又得了允諾。怎麼敢就這樣輕易放蘇陌素離去。
如今這般關頭。她自知留蘇陌素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抱住蘇陌素的腿。將先前被交代過的話忘了個一乾二淨。什麼說話要半遮半露。什麼要用含糊的話讓二小姐百口難辨。這些婆子通通忘記了。
“二小姐。您可不能這樣啊。一日夫妻百日恩。除了您的信箋。還有誰能喚的動我的兒子。二小姐。您不能這樣過河拆橋、忘情負義啊。”
蘇瑞文聽了這話。心中的猜測陡然被印證。他的整張臉都青了。
蘇陌素卻是重重一踢。將那婆子踢開來去。
她揚眉冷望:“混賬。你竟敢污衊我。你兒子姓甚名誰我都不清楚。你方纔就已經前言不搭後語。如今還膽大毀我清白。莫不是忘了我的身份不成。”
Wшw.ttКan.C 〇 蘇陌素這話既是說給那婆子聽。更是說給蘇瑞文聽的:“你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我雖是庶出。卻也是蘇府正兒八經的二小姐。豈是你能任意污衊的。”
蘇瑞文雖然聽明白蘇陌素的自辯。可卻依然有些疑慮。若是尋常時候。他定能理智分辨。一個三品官員的女兒。即便是庶出。也是不可能自甘墮落和下人勾搭的。
可恰恰是先前在房中的那番交心。蘇瑞文聽了蘇陌素的話。纔在內心同意過自己這個庶女實在平凡庸俗。這樣的情況下。他便有幾分存疑。如此不受人重視的女兒。就是自甘墮落也實在不足爲奇。
蘇陌素對蘇瑞文的表情、眼神都已十分熟悉。只消一眼。她就明白了蘇瑞文的想法。
“父親。請您爲陌素做主。陌素的名聲毀了不要緊。蘇府的名聲可不能毀。”
一旦將那累贅的感情放下。蘇陌素處理事情時候的應變能力就好了許多。她這番話雖是威脅。但卻真正說到了蘇瑞文的痛處上。
“來人。將這婆子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竟敢肆意污衊主子。真是不想活了。”
即便心裡再懷疑。再不想站在蘇陌素這邊。蘇瑞文也必須承認。蘇陌素就是自己的女兒。
如果因爲這個自己並不重視的女兒。而連累了自己如珠如寶的女兒。蘇瑞文就是殺了這婆子也不能泄憤。
他當機立斷。讓人立即就將那婆子拖了下去。
那婆子根本沒有想到會這樣。她已將當初指使自己的人說過的話忘得一乾二淨。驚慌之下。她語無倫次地喊叫起來:“老爺。老爺。我沒騙您。二小姐從前經常寫信給……”
“堵上嘴巴。”蘇瑞文根本不想聽婆子口中的那些“過往”。他冷冷地督促身邊的人將那婆子的嘴及時堵住。
整個院子。瞬間就安靜了。
小王氏也明白了今日的事情蘇陌素是被人算計了。她一邊吩咐身後的僕從守住院門口。一邊邁步走向蘇陌素。
“陌素既然回了家。今夜就住下吧。這院子也是你常住的。不如我讓媽媽們幫你收拾收拾。你今夜就住這。”
小王氏已經注意到蘇陌素身後的房間是漆黑一片。並沒有燭火。她朝身後的婆子使了個眼色。對方便都走上前來。
“二小姐。奴婢爲您鋪牀整房。”兩個婆子一左一右走向蘇陌素。大有她不答應就要撞進去的趨勢。
蘇陌素沒有理婆子們。反而是往門外院子裡走了幾步。她走的速度不慢。動作也略微粗魯。小王氏便嚇得忙喊:“快來保護我。”
那兩個婆子是小王氏帶出來的人中最爲壯實的兩個。聽到夫人受驚。她們忙退回來扶住小王氏。
這樣的忠心護主機會。又有誰捨得讓給旁人。
“好了。都回去吧。陌素這裡。我親自送她。”蘇瑞文已經在心中認定蘇陌素就是如被拖走的婆子所說。與家中的男僕有所瓜葛。他一張臉黑得如同鍋灰一般。
蘇陌素聽到這句話。心中稍安。只要小王氏走了。蘇陌素面對父親。便還是能稍微鬆氣幾分。
“父親。”一個熟悉卻又讓蘇陌素很不舒服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人終於來齊了。
蘇陌素擡起頭。冷冷望向走過來的蘇蔓玖。
只見蘇蔓玖手中拽着一沓的信封。她腳步輕盈。臉上有掩飾不住地欣喜。
“蔓玖怎麼過來了。”蘇瑞文只覺得十分頭大。今日之事。他如今只想先在旁人面前壓下。只剩他與女兒之時。他自要有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