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是要出門?”蘇陌素朝蘇蔓玖道。
蘇蔓玖轉身讓身後的丫鬟替自己繫上披風:“確有些事情,二妹妹來此是有事要尋我?”
蘇陌素笑着答道:“倒也沒有什麼要緊的。只是追月姐姐傳了喜訊過來,妹妹想替她繡些小衣物備着。”
“大姐姐是名副其實的京城第一才女,妹妹想請大姐姐畫幾個花樣子作爲模子來繡。”
蘇蔓玖挑眉望了面前的蘇陌素一眼:“二妹妹畫技出衆,追月姐姐的紅蓋頭花樣子都是你畫的。姐姐何德何能替你畫花樣子?”
蘇陌素面色不變,依舊帶着淺淡的笑容:“大姐姐過謙了,你是京城第一才女都不能畫好花樣子,這世上又還有誰能行?如今追月姐姐雖嫁去了杜家,但依然是蘇家的女兒,準備的小衣裳若是不夠精緻,丟的始終是蘇家的面子。還請大姐姐不計前嫌,能親自選幾個花樣子給妹妹我。”
蘇蔓玖見蘇陌素伏小做低,心裡雖然舒暢了一些,但卻依然不準備給蘇陌素顏面:“我今日還有要事,明天你再來尋我吧。”
蘇蔓玖語氣中明顯帶着敷衍和推脫。
知書也不知道自家小姐爲什麼執意要大小姐的畫作,她只聽見小姐繼續在軟言勸說大小姐。
“大姐姐若是沒時間,讓妹妹進去挑挑也是好的。畢竟大姐姐的畫作,每一件都堪稱經典。”
蘇陌素都送了如此多的好話過去,蘇蔓玖終於鬆了下口:“你與芷蘭進去吧。”
那叫芷蘭的丫鬟就是跟在蘇蔓玖身後系披風的那一個。蘇陌素明顯見到對方臉上的喜色變成了濃濃的失望。
看來今日,她這位大姐姐的去處依舊是非同一般,累得丫鬟們都勾心鬥角,只等沾主人的光。
蘇陌素纔跟芷蘭走進院中,蘇蔓玖就轉身離去了。
知書一直在留意蘇蔓玖的神情,待對方走了,她就與蘇陌素輕聲說話:“小姐,大小姐似乎很着急出去。”
蘇陌素點點頭:“確實如此。知書,還是像昨日我叮囑過你的,你要全心做好那件事。”
“小姐,我記得的。”知書腳步邁得更快了,全心全意想着怎麼趁人不注意,拿一張大小姐的畫稿出來。
進入蘇蔓玖院中的書房,蘇陌素主僕二人都有些驚訝。
這書房真大!
簡直比父親蘇瑞文的還要大!看來父親很疼惜蘇蔓玖!蘇陌素心中不禁有些五味雜陳。
“大姐姐這硯是上好的端硯吧?”蘇陌素站在書案旁邊,用手輕碰上面的文房四寶。
芷蘭看了一眼蘇陌素的動作,卻並沒有上前攔阻:“大小姐用的每一樣東西,都是蘇府能拿到的最好的。她的筆墨紙硯,無一不是老爺親自經手。”
芷蘭看蘇陌素的目光中難掩鄙夷,她雖有一句沒一句地迎合着蘇陌素的感慨,但整個人的注意重心卻已經移向了知書。
而知書則確實在這書房中焦慮不停。她走近房中的每一幅畫,湊到畫的印章處去看。
芷蘭見知書越走越離自己遠,她也連忙跟了上去。
蘇陌素見芷蘭的注意力已經被知書全部帶走,便將滾落在地上的廢紙團打開。
她原意是想確定蘇蔓玖如今的字跡,可沒有想到,上面根本不是蘇蔓玖所寫。
這是一張邀約的字條。時間地點赫然其上,蘇陌素反而有些拿不準主意。
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她將紙團重新放回地面,又在房中找尋起來。
終於,蘇陌素尋到了一封未寫完的信。信上內容並未來得及落筆,僅僅只有一個名字已經寫出。
但就是這個名字,讓蘇陌素非常確定寫字的人就是蘇蔓玖。
這字跡,依然是前世的筆跡。如果不是徐丹兒的話和蘇蔓玖的太多所作所爲明顯與前世不符合,蘇陌素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蘇蔓玖了。
已經確定了蘇蔓玖的筆跡,蘇陌素望向知書和芷蘭。兩個丫鬟正一個拼命想躲開對方,尋機會下手偷畫。而另一個則在後面亦步亦趨,只求快點抓出知書的問題,好離開這裡。
“你拿畫做什麼!”終於逮到機會,芷蘭迫不急的地問道。
知書辯解道:“小姐是想來尋花樣子的。我不過是覺得此畫不錯,想拿給小姐看看,怎麼不行嗎?”
“行倒是行,可你總是……”芷蘭雖然想不明白知書拿畫是要做什麼,但她確定,自己若能儘早將這邊事情完結,去尋小姐的時間就要充裕一些。
蘇陌素走過去,拍了拍知書:“好了,就不強人所難了,我們先回去吧。”
知書接連着辦砸了兩件事情,心情變得很糟糕。她恨恨地看了一眼方纔自己挑的那幅畫,不甘心地和蘇陌素離開了大小姐的院子。
回到自己院中,知畫已等在那兒。
她問蘇陌素:“小姐,知畫,知畫把信已經換了。還有什麼能做嗎?”
聽到知畫成功了,知書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她扯起嘴角笑了笑:“知畫真厲害。小姐,我們如今要做些什麼?”
蘇陌素答道:“知書與我去驪安亭一趟。知畫,你依舊跟着四兒,尋機會再換一次信。”
知畫正要點頭,卻被知書打斷了:“知畫已經換過一次,不如第二次我去吧。”
蘇陌素望了眼知書和知畫,點了點頭:“那就知畫與我去驪安亭。”
驪安亭,已經出了京城。
遠遠看着驪安亭,蘇陌素就發現了熟悉的身影。
蘇蔓玖真的在這兒。那張揉作一堆的紙團是真的。
只見雪盞站在蘇蔓玖身後,雙手將一個東西捧上。蘇蔓玖從雪盞手中接過,又遞予對面的男人看。
那男人微微低頭,蘇陌素尚未看清楚對方是誰,但她卻已經認出那雙手。
那道十分明顯、連位置、深淺顏色都沒變的疤痕,充分證明了對方就是與蘇蔓玖曾依依惜別的皇子。
蘇陌素挨着樹木,慢慢再走近些。蘇蔓玖的聲音遠遠近近地傳來:“這個東西耗費了許多力氣……雪盞一刻也不曾離開……此物真是十分完美……想來明月公主定會喜歡……”
明月公主?
蘇陌素根本不明白爲什麼出現明月公主的名字。
她看不清楚對方手中的東西,只是能確定那物品並不是弓箭。
她原猜那是弓箭的。
畢竟明月公主的嫁妝之一就是汗血寶馬。既然有了養馬的秘技,那麼更讓人想到的無疑就是弓箭。如果蘇蔓玖掌握了與明月公主嫁妝類似的幾樣關鍵物品和技藝,那麼她與皇子們接觸便十分順理成章。
真有了這些東西,莫說是兩個皇子,五個皇子都與蘇蔓玖有所聯繫,蘇陌素也是相信的。
“辛苦了,我很喜歡。”那皇子終於轉過身來。
蘇陌素終於看清楚對方的面容。
硬朗不凡的面容,五官線條十分棱角分明,身形頎長且較爲健壯。不過眉眼間依稀能看到其餘皇子的痕跡。
確實是五位皇子殿下之一,但並不是四皇子魏泓涵,也不是大皇子魏鴻圖,而是二皇子魏鴻章。
四皇子魏泓涵在朝雲公主宴會上時就對蘇蔓玖產生過興趣,其餘幾位皇子卻似乎與蘇蔓玖並沒有什麼接觸機會。因此蘇陌素完全想不到會是這位二殿下。
他是蘇蔓玖的愛人?
魏鴻章闊步走近蘇蔓玖,接過那物品:“你費心了。”
蘇蔓玖搖頭行禮:“殿下客氣了。”
亭中兩人圍繞着那物品開展了一番討論,蘇陌素卻只覺得眼前的情景虛僞得不像是現實。
上一次明明見到的是你儂我儂的兩人,如今卻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情形,說是沒有問題,又有誰信?
蘇蔓玖爲什麼突然就與二皇子這般相處?是二人感情生變還是刻意爲之?
想到刻意爲之這種可能性的時候,蘇陌素只覺得心中猛然一驚,她拉着知畫連忙迴轉方向。
知畫一路小跑跟着蘇陌素:“小姐,那個東西,那個東西,分明不是我見到的圖畫上的!”
“我知道,你快帶我去那鋪子!”蘇陌素髮覺自己是想的太簡單了,既然是精心準備的物品,豈會毫無掩飾。
那紙團出現得太過突然,蘇蔓玖的蹤跡又太容易被尋到,這一切的一切,都顯示出一種刻意爲之的跡象。蘇陌素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擔心,那真正的物品已經成功做好,並且被轉移開來。
蘇陌素領着知畫走得太急,並沒有看到,在那亭子之外,還有一雙眼神犀利的盯着亭中那一男一女,一前一後,身形相近的背影。
蘇陌素心跳得飛快,她幾乎是一路狂奔。知畫也是上氣不接下氣地跟在她身後。
那鋪子順着知畫指的方向看去,應該就在眼前不遠了。可蘇陌素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嚴重。這個巷子太過冷清,要做點什麼太過容易。
終於跑到鋪子面前的身後,蘇陌素只感覺周遭空氣一滯,那鋪子從外觀上看去,根本看不出曾是個鐵匠鋪子。
那門半開着,蘇陌素邁進去,只見裡面的工具七零八落灑落一地,而關於打造的東西基本都已經被收拾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