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欺騙,我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拷問你而已。”冷翊靠着玻璃安靜地望着我,眼神中帶着幾許的玩味,還有一點點的欣賞,我實在想象不到他能用這樣的眼神打量我。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他其實看着的並非是我的臉,而是我缺失的左眼。
我下意識側過臉去,有意要躲避他的眼神,然而在我剛轉過臉去就被他一手給扳正了回來。
他捏着我的下巴,手勁很足,但把握的卻很好,所以也就傷不到我。只是他一直盯着我的左眼的眼窟窿看着實讓我很不舒服。
說白了我的相貌即便不好看可也不算差,缺了一個眼珠子肯定是有損顏值的,尤其是現在被一個長得漂亮的男人盯着,而且還是跟薄冷有着一張麪皮的男人盯着,這更讓我不好過。
“你看完了沒有!”我哽着喉頭,心裡莫名的酸楚起來。
“方想起來了一件事,你之前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我?”他捏着我的下巴將我的腦袋左右轉了轉,跟看玩具似的。
我脖子一縮輕鬆躲了過去,“沒、沒見過你。”我矢口否認道。
如今我已經不奢望再看到薄冷了,那天晚上我已經看得足夠清楚,破敗的身體,破腹而出的五臟六腑……如果薄冷真的有法子恢復自己身體的話也就不會離開我了。
所以眼前的這個人可能真的不是他……
“既然沒見過我,那你一個勁兒追問我是不是叫薄、薄什麼來着?”他若有所思,彷彿在努力的回憶什麼東西,可回憶了半天卻什麼都沒回憶到。
“對不起,可能是天色太晚我認錯人了。”我連忙否認起來,畢竟我現在已經認清了現實,分清楚了他是他,薄冷是薄冷,所以也就沒必要跟一個陌生人說太多自己的事情。 шωш¤ тTk ān¤ CΟ
只是對於我的解釋他卻不買賬了,“不對!”他果斷的搖了搖頭,根本就是猜準了我的心事,“你的模樣根本就不像是認錯了人。難道我長得真的跟那個人很相像,相像到你會迫不及待的露出一副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那個人的模樣?”
冷翊就像是一個能看穿人心事的巫師一般,我被他的話問得徹底沒有了招架的能力。
於是我只好點頭承認了。
冷翊搬動着椅子,將椅背靠在了玻璃上,他一跨腿反向坐在了椅子上,雙臂交叉擱在了椅背的上方,就此擺出了一個很休閒的姿勢來。
我看着他做完了這些動作心裡不禁有些疑惑,“你不是打算審問我的嗎?”想到他之前費盡心思的將我弄到這種地方來,爲的就是從我嘴裡套出王懸的下落,如今我已經老實交代,卻不見他急急離開反而坐了下來。
他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冷翊抿脣笑了笑,揚起俊臉看着我,“那人對你很重要?”
“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冷翊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託着腮繼續凝視我,“那個跟我長得很像的人。”
“這……”我犯了難,從未想
過有被一個這樣的人詢問着我跟薄冷的事情,我抓耳撓腮好一陣,最後憋着一張紅臉點了點頭。
“呵呵……”他見我紅了臉不由得笑了起來,聲音清脆,中氣很足。
我做了個深呼吸,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了,“王懸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他要去北京,別的你也別問我了。”跟陌生人說自己的事情終究不好,眼下我只能犧牲王懸了。
冷翊抱着椅背沒多大的反應,過了許久他才輕飄飄的冒出一句來,“談過戀愛嗎?”
“啥!啥玩意兒?”我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直接抖了身子,忙撐起一隻手臂扶住了玻璃,“等等,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不跟你說,難道我是跟旁邊缸裡的怪物說?”他有氣無力地白了我一眼,“對了,還沒問你呢,你叫什麼?”
“那、那雅……”我的舌頭徹底打結了。
“姓那?”他自言自語着,不知道他安得是什麼心思。
“有什麼問題嗎?”眼前的這個男人着實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說好的是來審問我,結果卻在別的事情上費了不少的口舌,如今問我有沒有談過戀愛。這跟王懸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行了,我帶你出去吧。”冷翊直起腰來伸了個慵懶的懶腰,旋即將椅子從屁股下抽了出去。
他看上去心情大好的樣子,光是臉上的笑意都能掐出蜜來。
看着他這樣,我的心更是跳得紊亂起來,遇上一個辨不清楚脾氣的人還真是遭罪。可他說要帶我出去,那這算是好事嗎?
我反覆揣摩着他話裡的意思,費了半天的勁兒還是不得要領。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抱着我的腰作勢要將我丟出去了。
“誒,你等等,你別……我擦!”冷翊不等我說完已經將我送出了玻璃缸,屁股着地的瞬間我明顯感覺到對面缸裡的怪物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媽媽咪啊,這是要死的節奏啊!
我拍了拍心口慌慌張張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剛站穩腳跟,冷翊就從玻璃缸裡蹦出出來。
軍靴着地又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走吧!”冷翊大步流星的邁開步子往鐵門那邊走去,我站在原地愣了三秒立馬追了上去。
“你真的打算放我走?”我還是不敢相信他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的讓我離開這個地方。
不過冷翊下一句話就直接澆滅了我所有的希望,“我有說要讓你離開這裡嗎?我只是說帶你離開這裡!”
他口中的兩個“這裡”全然是兩種不同的意思。
冷翊解釋完一甩頭髮,當下伸出手來在牆上按了一下,大鐵門直接開了。
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涼颼颼的陰風拂面而來,吹得我可是一個神清氣爽。
末了我才發現外面的世界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好。
暗沉沉的走廊一眼看不到頭,頭頂的燈閃耀着微弱的光芒,偶爾發出幾聲輕微的刺啦聲,看樣子這
邊的情況好像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好。
冷翊打着頭陣,步伐鏗鏘有力地邁着,行動時帶着身上衣料的摩擦聲,總算讓安靜的氛圍稍稍有了那麼一丁點的改變。
他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頭,完全沒有考慮我是否能追上來。我一聲不吭的老老實實地跟在了他的身後,邊走邊巡視着周圍的情況,想着要是有什麼暗門或許就能逃了。
不過我也就是想想,畢竟放着這麼一個男人在我跟前,我多少隻有賊心沒有賊膽。
冷翊走了十來步忽的停了下來,扭頭看向了我,“原來還在啊,我當你是跑了呢!”面上帶着戲謔的笑容,擺明着就是在逗我玩。
我白了他一眼加快步子追了上去,“冷少校,您打算什麼時候放我離開?”
“不急這個!”他雙手插進了褲袋裡,歪着腦袋凝視着我的臉,“怎麼,你是怕我不成?”
“怕?”我搖了搖頭,憑心而論我什麼樣的牛鬼蛇神沒見過怎麼會害怕一個人呢,只是我怕的是他的身份,一個少校的身份。
軍方的人怎麼着都是不好惹的。
“既然不怕我,那就甭再跟我提什麼要走的話。”說到這裡他釋然一笑,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同時往我臉龐湊了湊,“先前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呢?”
我一抽身子躲了過去,“我不是交代了王懸的下落嘛!”
“我說得不是這個。”冷翊堅定道,“瞧着你蠻有趣,想留着養幾天。”他顧自樂呵呵地拍了拍我的腦袋,模樣動作裡都帶着幾分寵愛。
幾分對待小畜生的寵愛。
我噁心得哆嗦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剛準備問他什麼,不想他一扭頭再度邁開了大大的步伐往前走去。
這架勢比天王巨星都來的拉風。
看着冷翊的背影,我隱隱覺得這人估摸着是腦子有什麼毛病,前面走的路數倒是挺對,先將我囚禁起來,後者的情節一般都是進行一頓嚴刑拷打,再不成直接灌進水泥牆丟進黃浦江。
可他的做法倒是奇了……
所以我現在到底是安全還是不安全我自己都沒有個準頭,只盼望王懸跟安芷他們已經踏上去北京的征程了,不然真被冷翊給逮住了,到時候我就是切腹自盡都對不住他們。
“愣着幹嘛?”
此刻冷翊容不得我多有磨蹭,見我久久的沒能跟上他的節奏,當下不耐煩地催促了我一聲。
我隨口應了一個“哦”字趕緊邁開大腿往他那邊奔去。這年頭想保命都很難……
“我看你腿也不短,怎麼跑這麼慢?”冷翊話語中帶着些責備,而且說話也不好好說,拎着我的後脖子的衣領替我加快速度。
“你放手!我自己會走!”我掙扎着,奈何他的個頭高,手勁大,我壓根就不是他的對手。
冷翊拎着我步履飛快,嘴裡哼哼唧唧的,“王懸那邊我已經派了人,照你指明的方向去抓,如果逮不到人,你就想想自個兒的後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