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戰兢兢地打開文件，我眯着眼瞅了一下標題，居然不是離職報告？一顆懸着的心總算落了下去，我這才仔細看了起來。
看着一項項的數據對比，每一個精巧的計算和不動聲色的調整，我不得不佩服冷芯惠手下的能兵巧將，居然這麼厲害。
“主管，我能請問一下，這些數據都是什麼意思嗎？”我把文件不敬不重地放在了冷芯惠的桌上，臉色甚至比剛進來的時候還要難看的多。
真是沒想到，我一直以爲自己的工作能力在子茂這麼大一個集團裡面，能排到中下游已經算是不錯了。曾經還好幾次跟扶搖提起過這件事，總在想着要不要把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工作上，驅鬼什麼的能不做就不去做。
可誰知道，事實竟然這麼讓人難以接受。
冷芯惠攤了攤手，神情又恢復到了平常的狀態，“就像你所看到的那樣，你只需要接受，我不負責解釋。當然了，如果你非要我給你一個解釋的話，我也只能說，這是公司對新員工的一種特殊的考查方式，尤其是對你這種來歷不明，有走後門嫌疑的員工，更加要特殊對待。”
“好，既然這樣的話，那我請問主管，現在給我看這份文件的意思是什麼？”自從進了子茂之後，我還是第一次這麼硬氣地跟冷芯惠說話，“我的考察結束了？可以留在公司繼續爲你們服務了？是這樣嗎？”
冷芯惠點點頭，給了我一個讚賞的眼神，“沒錯，我果然沒有看走眼。好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能力，那麼下面這件事想必就更加容易了。這纔是我今天找你來的主要目的，簽字吧。”
又一份文件被甩在了我的面前，上面赫然寫着幾個大字“臨時任命通知”。
仔細一看，居然是要在冷芯惠請假的這一個月裡面，讓我擔任部門主管這一個職位！
“主管這，爲什麼這麼突然？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就算我的業績其實一直在部門，甚至整個公司裡面都名列前茅，也不至於就出色到可以擔任部門主管的地步吧？
儘管是臨時的，可這畢竟是在年關，而且我絲毫沒有主管這方面的工作經驗……反正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我都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好了陳安顏，你以爲我願意在短短的三天時間之內把所有的事務都交給你，還要手把手教你怎麼做嗎？要不是我爺爺……”冷芯惠話說到一半，話鋒一轉，“反正你只要知道，這件事情是公司主管和經理階層同意決定的就可以了。也就是說，你最好趕緊跟我交接，一切按我說的做。否則的話，我不介意找南總親自跟你解釋。”
冷芯惠說着就要去碰桌上的內線電話，我一個伸手立刻阻止了他，“主管，我們慢慢說，這點小事就不要麻煩南總了。”
看冷芯惠的樣子也不像是故意框我的，更何況這麼大一個集團如果突然要換主管，哪怕是臨時的，也不可能就只是雙方互相交接一下就可以了。所以我篤定
南潯已經默許了這件事情，犯不着這個時候找他對峙。
“看來你還算識相，拿去，這是我早就整理好的相關文件。你就坐在我辦公室裡看，有什麼不懂得地方隨時問我，直到你全部弄懂了之後再出去。”冷芯惠說完，就不再理會我，轉身坐回了她自己的椅子上去。
我坐在沙發上看着手裡的文件，一直到下班的音樂響了我才反應過來，合上文件就準備往外走。
“陳安顏，站住。”冰凌又朝着我的後背襲來，剛擡起來的腳不得不又放下了。
“這些文件你都看懂了？”冷芯惠從我手裡拿走了文件，隨便翻開了一頁，指着上面的一行字問我：“去年美國的稅法年底增加了什麼條款，和國內的有什麼不同？”
“這……”
我根本連一頁就沒有看進去，哪裡會知道這些東西。當即就低下了頭，“主管，我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件事情，能不能……我拿回家再看？”
“拿回家，你以爲這是你做的報表還是廢紙，可以這麼隨便地帶出公司，甚至拿回員工家裡去看嗎？陳安顏，不要以爲下班了你就可以走。我說過的，你什麼時候看懂了這些文件，就什麼時候再出我的辦公室。”說罷，冷芯惠伸手指了沙發，兩眼朝我不停地投送冰凌。
默默地嘆了一口氣，我抱着文件坐回了沙發上。其實冷芯惠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主管交接這一類的文件，算得上是公司的機密文件了，哪裡能讓我拿回家裡去隨便翻看呢。
“我沒有閒工夫在這裡陪你耗着，到公司大樓關門之前，如果你還沒有看明白的話，就把它放在桌上，鎖好門再走。記住，如果因爲這些文件出了什麼差錯的話，我絕對不會承擔一丁點的責任。”
冷芯惠丟下一串話，轉身就出了辦公室。臨走之前還給了我一把她辦公室的鑰匙，用一貫冰冷嚴苛的眼神無聲地叮囑我，無論如何不能把文件裡的東西泄露出去，更不能弄丟。
我能怎麼辦，從進公司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冷芯惠從來就不會有什麼熱心腸。所以下午她對我那麼溫柔地講話的時候，除了小心再小心，我什麼想法也沒有。
看了看手裡的文件，我掏出手機給扶搖打了一個電話。
“扶搖，我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了，很晚才能回去。你自己訂點外賣吃吧，不用等我了。”說完我就要掛了電話，可沒想到扶搖竟然說：“你大概什麼時候能下班，我去接你。”
“不知道啊，應該很晚了。主管讓我公司大樓關門的時候再回去，唉，你還是別來了。萬一再迷路了，我可沒精力再去找你了。”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硬生生地看着文件。
就算我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得硬着頭皮把這些文件弄懂。畢竟冷芯惠說的話從來就不會有反悔的時候，而且我從她不下心說漏嘴的那句話就能猜個大概，應該是她爺爺之類的人生病了。
若非如此，冷芯惠這麼一個寧願拋下自己孩子和丈
夫也要按時定量完成工作的女強人，絕對不會輕易地把自己的職位交付給我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咚咚咚”，正發愁呢，辦公室的門竟然被敲響了。
我看了一眼手裡的文件，攏了攏放在桌上，用一個藍色的文件夾蓋在了上面之後才起身去開門。
誰知道門一開，我竟然看見了南潯。
“學……南總，您怎麼會……額，南總您下班了還沒走啊？”不知道該怎麼表述我的心情，說話都顛三倒四的。
南潯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頭髮說道：“來看看你，我知道你肯定還沒下班。喏，給你帶了晚餐，進去吃吧？”
“啊……謝謝南總。”我側開身子，讓南潯進去了。其實這樣在別人的辦公室吃晚飯，我有點過意不去。即便南潯是總監，可是下班之後還跟員工呆在別的主管辦公室——這怎麼想都會讓人覺得不正常。
不過南潯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還能怎麼說呢。正好，就借這個機會問問臨時總監的事情也不錯。
反正清者自清，我就不信了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還能出了什麼岔子不成。
“哇，知味齋的蟹黃包子，南總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我話還沒說完，就發現自己剛纔說的話有多麼讓人尷尬了。
“你喜歡就好，證明我的心思沒有白費。”說着，南潯從另一個袋子裡又拿了幾個餐盒出來，一一打開，全部都是我喜歡吃的東西。
看了我一眼，南潯安慰道：“沒事的安顏，現在已經下班了。你還是叫我南潯吧，叫學長也可以。我們，算是朋友吧，不要這麼客氣。”
“好，學長，你也還沒吃吧，要不要一起……”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這分明就是一個人的量，話就堵在了嗓子眼兒。
南潯沒有注意到我說的話，反倒是看見了桌上的文件。
只見他眉宇之間輕輕隆起了一個好看的眉結，神色冷了一點，隨即又恢復了過來。
“安顏，這些都是冷芯惠交給你的吧。”南潯示意我邊吃邊聽他說話，我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尷尬，只好拿起筷子夾起一個蟹黃包。
“子茂集團有這麼一個特殊的規定，其實我也是做了這個總監之後才知道的。”看我一臉驚訝的神色，南潯點了點頭，“沒錯，在成爲總監之前，我在子茂的一個分公司任職。每年的業績都處在中下游，直到有一次，經理因爲貪污被警察帶走之後，我這才知道爲什麼公司每年的業績雖然在不斷提升，可是員工個人的業績卻沒有太大的變化……”
南潯跟我講了一個大概，但我卻從裡面聽出來他爲了這個職位所付出的艱辛。
大概是我的眼神帶着一絲同情，南潯笑了笑，擡手揉了揉我的腦袋：“我現在很好，別擔心。”
俊臉在我眼前放大，我的臉火燒火燎似得紅，似乎還看見了他眼裡戲謔的笑，但很快又消失不見，彷彿是我的幻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