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三人一鬼收拾起常歡的屍體,在蕭凌墨的指引下沿着長長的甬道向上走去。只是蕭凌墨變成了一隻大白貓,搖着尾巴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最前面。
“蕭凌墨,你不是說不能保持實體嗎,那你變成貓的時候怎麼會又是實體了呢?”小萱‘摸’着大白貓‘毛’茸茸的背,好奇地問道。
蕭凌墨撇開三瓣嘴輕輕地“喵”了一聲,從貓嘴裡發出了人的聲音:“其實這貓並不是我變出來的,而是真實存在的。這是本派的奪魂之術,可以把自己的魂魄強行附加於某些低等動物身上的法術。我雖然只有一魂一魄,但貓的魂魄力量何其弱小,也依然可以寄宿。”
小萱吐了吐舌頭說道:“那這個奪魂之術不是無敵啦,隨便就可以換一個身體。這具身體壞了,就再換一具,這樣說來,就可以永遠長生不死嘍?”
蕭凌墨搖搖頭說:“這個法術僅僅是爲了方便本派‘門’人進行僞裝,但是隻可以使用在動物身上,不過誰又願意自己的身體是動物呢?除此以外,它還有一個最大的弱點。”
“是什麼?”穆秋語突然問道。
蕭凌墨又“喵”了一聲,毫無顧忌地說:“使用了奪魂之術的人,如果寄宿的身體受到傷害,那麼裡面的魂魄也會受到相應的傷害。我寄宿在貓身上,如果寄宿的時候貓被人殺死了,那麼我也會死。”
陸小乙“嘖嘖”地咂着嘴說道:“想不到我們‘玉’皇派還有這麼多奇妙的道術,原來這纔是鬼遁的‘精’髓。不過老蕭啊……哎,我這麼叫你可以嗎?”
蕭凌墨輕輕“嗯”了一聲。陸小乙“嘿嘿”一笑接着說道:“你這麼大方地把這麼多事情都告訴了我們,也不怕我們是你的敵人嗎?還是古代人其實都是缺根筋的?”
蕭凌墨輕輕地“咦”了一聲,說道:“小萱早已經把之前的事情都告訴我了,我相信你們不是我的敵人。況且,即便你們真是,我也絲毫不怕。不過話又說回來,聽小萱說有那麼一個枯樹般麪皮的算命道士也使用本派手法,而你們並不認識,對嗎?”
陸小乙點頭回答道:“嗯,我沒有聽說過師兄弟裡有這一號人物。而且師父他老人家宅心仁厚,一向是心懷天下蒼生,又怎麼會傳下人鬼之術這種喪盡天良、把人活生生煉成鬼的邪術?我看啊,那個傢伙必然是從哪偷學來的。”
蕭凌墨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一聲,低下頭沉默不語。‘玉’皇派以鬼遁爲長,但長期捉鬼煉鬼,時間久了總有人會被惡鬼的怨氣所影響,改變心‘性’。自創派以來,有不少高人最後都遁入魔道,葬送了一世修爲,那些禁術也是由這些人開發出來的,其中就有人鬼之術。而根據小萱的說法,那個身份不明的道士也會使用五雷吸魂掌。要知道,五雷吸魂掌作爲‘玉’皇派的獨‘門’絕學,向來是口口相傳,外人根本不可能學去,更不可能在沒有人指點的情況下自行練習。如此說來,那個道士一定是‘玉’皇派正統‘門’人。當初他的父親戰死沙場,‘門’派裡只剩下他和蕭凌風兩人。從靈位牌的分佈來看,他們兩人的名字在最下面,說明‘玉’皇派早已經後繼無人。既然這樣,只有可能是‘玉’皇派的旁支……
想到這,他不禁感到心裡陣陣寒意。人鬼之術……他想起父親曾告訴他的一個傳說。難道是他?但很快,他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不可能,那個人應該只是個傳說。
看來目前只能按兵不動,慢慢地套這兩個小道士的口風。既然當年自己曾經使用了聚魂之術,那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出乎意料的大事。只可惜這百鬼大陣會斷絕分魂和外界的一切聯繫,這時如果能找到那個被純陽之氣殺死的自己的殘魂,就可以補上這幾百年來的記憶。
想不到我蕭凌墨會喜歡上這個姑娘,爲了救她而不惜犧牲自己……他轉頭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了下緊跟在身後的小萱,幽黑的眸子裡第一次‘露’出溫柔的神彩。不過,還真是像啊……
他在心裡這樣默默呢喃着,唸叨起另外一個人的名字,絲毫沒有在意後面那雙熾熱卻刻意掩飾的眼睛。衆人就這樣不再說話,默默地排成一路向前走着,一個個都顯得心事重重。而穆秋語更是一臉焦慮,緊張地不時張望着四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慢慢地,甬道變得逐漸寬大起來。在經過一個近一百八十度的轉彎之後,道路顯然是到了盡頭,前面是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完全沒有任何光亮。
“前面沒路了?”小萱問道。
蕭凌墨變回人形,舉起右手說道:“不,前面就是出口。”說罷,他右手凌空抓握,慢慢地轉了一圈,似乎在扭動一個無形的鑰匙一般。隨着他手掌的動作,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傳來,那漆黑的‘洞’口彷彿慢慢被腐蝕一樣,破開一個個不規則的孔‘洞’。而這些孔‘洞’之中投‘射’進來的,則是久違的皎潔月光!
蕭凌墨緊盯着那片漆黑,右手猛地握拳。一片白煙騰起後,那片結界般的漆黑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黛黑天幕上閃爍的幾顆星星。
“上去!”蕭凌墨沉聲命令道,說着帶頭躍了出去,其餘三人也跟着他魚貫而出,原來,這外面就是他們被吸進來的那株枯樹。
“啊,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星星了呢!”小萱剛踩到外面鬆軟的泥土,就愜意地深吸了一口林間的新鮮空氣,擡頭看着天上密佈的繁星,閉着眼睛狠狠地扭了下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她輕鬆地呼出一口氣,卻突然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
四周一片安靜,似乎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而空氣中似乎也正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氣。她急忙睜開眼睛,卻發現蕭凌墨、陸小乙、穆秋語三人都死死地盯着她的方向,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直‘射’向她身後不遠處。
小萱心裡有些發‘毛’,急忙回頭看去,而這一看,卻讓她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就在她身後大概五十米的地方,正站着一個四肢粗短的矮胖男人,睜着一雙死魚般的小圓眼睛惡狠狠地盯住她。而在那男人肩膀上,正扛着一件黑乎乎的東西。一陣風吹起,吹散了天上的烏雲,月亮‘露’出臉再次把潔白的月光灑向大地。藉着這白月光,小萱也在一瞬間看清了那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半截人的軀體,從襠部到右肩被人生生扯斷一般,僅剩下一半被那男人倒提着,滿是鮮血的臉上兩隻眼球突兀地瞪在外面,說盡了臨死前的害怕與不甘。而這面容,依稀便是那瘋婆子常喜。
只見那男人看了他們一會,“嘿嘿”乾笑了數聲後開口說道:“又是你們這些傢伙,這次好像還多了一個人嘛。”聲音嘶啞而略顯尖利,正是他們之前遇到的那個吃屍體的怪男人!
然而這次,不待衆人回答,蕭凌墨卻搶先開口冷冷地說道:“果然是你這隻妖孽。當年父親手下留情沒能把你殺死,實在是大錯特錯。這地上種的,是彼岸草吧?看來這些年你又殺了不少人。只是沒想到,你居然把它們種到了我蕭家的祠堂之上。”
那怪男人聽了這話明顯一驚,問道:“你是誰?爲什麼知道這些?”
蕭凌墨冷笑一聲說道:“‘玉’皇派蕭凌墨!家父名諱上天下策。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收了你這隻千年鱉‘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