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這又是賞賜啊。”
“除了賞,還能做什麼,魏家早已是封無可封了。”
百姓議論的就是這一大清早就瞧見的事情,大批的宮人涌進了魏家,拿着聖旨,對魏家上下又大大的褒獎一番,將皇上賜的賞賜送進去以後才離開的。
魏家最近又有功勞嗎?施秋雁輕輕的舀着勺子,只聽不說,更不問。
魏家早已是升無可升,想要再往高位上爬,怕是就要爬到皇上的頭頂了,幸好有數位新起之秀尚沒有功名在身,倒是可以先推一推他們。
“雁兒就不好奇,是因爲什麼事兒嗎?”龍呈洪坐在施秋雁的身邊。
施秋雁擡頭笑道,“洪哥哥,快吃吧,都涼了。”
魏家一大清早是接着賞賜,光耀着門楣。
龍呈洪和施秋雁則是在早晨就離開施府,跑到大街上要了兩碗餛飩,就像是普通百姓那般,坐在木質不夠舒適的凳子着,享受着最簡單的早膳。
龍呈洪瞧得出來,施秋雁聽到有人議論時,心情不太舒服,都從她的臉上表現得一清二楚了。
“那邊的包子好了,我過去取。”龍呈洪握了握施秋雁的手,不等施秋雁的回答,就到隔壁的小攤位前取早就訂好的一屜包子。
施秋雁笑望着龍呈洪,心裡感慨着,這一幕是有多麼的熟悉呀。
龍呈洪執拗的不肯聽到任何人提到阮凝,但眼下與她經歷的生活瑣事,與當年豈不是一模一樣?
阮家從來就不在乎身份地位,常常會在京城的街市上用早膳,龍呈洪因爲愛慕着阮凝的緣故,常常伴其左右。
阮家已不在世間,龍呈洪的習慣依然沒有變,而坐在龍呈洪身邊的女子從阮凝變成了施秋雁,分明就是一個靈魂,卻要做不同的兩個人。
“小心燙。”施秋雁忙着說。
那屜包子冒着熱氣,看着就很有食慾。
“近日忙碌,都沒有陪你出現用早膳。”龍呈洪的“忙碌”自然是因爲大殤國的事情,這大殤國的人都跑到京城來肆意妄爲,作爲皇上最信任的皇子,龍呈洪已是焦頭爛額。
施秋雁望着龍呈洪,心疼的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明明是很冷的天,他倒是很熱呢。
“可是今日一見。”龍呈洪頓了頓,繼續說道,“覺得你心事忡忡,讓人擔憂又心疼。”
施秋雁抿着脣,慢慢低下頭來,“男兒義薄雲天,志在四方,我都懂。”
恩?施秋雁不會無緣無故的這般說的。龍呈洪放下了筷子,認真的看向施秋雁。
施秋雁望着龍呈洪,繼續說道,“哥哥因爲魏家的一句話,便拿着身家性命跑出城去,雖然是爲國俘了大殤國的敵人,但是我的心裡始終是牽掛着。”
原來是因爲這樁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會放在心上,悠悠的無法脫身,的確像是施秋雁的風格。
“我可不是不懂事。”施秋雁立即解釋着,“萬一魏家哪天又發現了大殤國的人,又沒有先回稟而是帶着府兵出城,哥哥又會單槍匹馬的接應……”
身邊妹妹,哪裡會視哥哥的安危於不顧?
施秋雁的擔憂其實是合情合理的。
龍呈洪慢慢的拿起了筷子,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覺得那一根脆弱的神經,被施秋雁挑了起來。
當時魏家在城外的事情,可不僅僅是施萬里一個人相助,幾乎其他府裡的公子們都紛紛拔刀相助,卻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先回稟皇上。
包括素來沉穩的施家,竟然會民會在這樁事情上,犯下這麼大的錯誤,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在所有人的心裡,惟有魏家的命令才應該最先被重視。
“洪哥哥?”施秋雁連喚了好幾聲,都不曾見到龍呈洪有太多的反應。
施秋雁在心頭冷冷一笑,表面上卻是黯然傷神的。
“沒事的。”龍呈洪終於回過神來,望着施秋雁,安危道,“我會和魏家的兄弟們好好的商量着,絕對不會再讓萬里兄這般動作,畢竟,也會有性命之憂的。”
施秋雁終於露出了笑容,低下了頭。
其實,還有施秋眉的婚事。
施秋雁經過了一夜的思索,覺得還是順其自然吧。
這施家的利益權衡不是靠着她一個人的嘴皮子,就能夠改變的,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們自己做出選擇,省得事後再與她有什麼交惡。
她這個喜歡四面玲瓏的人,暫時還沒有打算改變自己的習慣呢。
這一頓早膳用過,龍呈洪就送着施秋雁先回府。
竟然僅僅是陪着施秋雁用了一頓早膳,怕是瞧在其他府上的小姐,也只有羨慕的份。
畢竟,龍呈洪可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呀。
施秋雁被龍呈洪送進府上以後,並不曾急着回房,而是站在那裡,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小姐,您可回來了。”木犀遠遠的跑來,見到施秋雁以後就屈了屈膝,看向施秋雁,說道,“老爺已經答應了渝家的婚事。”
什麼?這就答應了?
施秋雁的面色一沉,便往廳中走着。
她本以爲只是施、渝兩家的書信來往,哪裡會想到在廳中就見到前來拜訪的渝夫人。
“見過夫人。”施秋雁迅速的收起方纔的一絲不滿,向渝夫人行禮時,露出溫柔又恭敬的笑容來。
渝夫人的心裡還想着,如果自己的女兒有施秋雁一半的懂事,都不必將來會有什麼大作爲,都會讓她很寬慰的。
“雁兒,過來。”文陽公主向施秋雁招了招手,施秋雁聽話的走了過去,“娘,您說。”
“你姐姐下個月初二就會嫁過去,你幫着打點一下。”文陽公主對施秋雁說道。
什麼?下個月就嫁?施秋雁錯愕的擡起頭來,與文陽公主對視着。
是不是太草率了?難道施安就不知道渝家的斤兩嗎?何況以施秋眉的庶出身份,嫁到渝家怕是妾室。
“娘,姐姐她……”施秋雁的話被文陽公主打斷了,“好了,先坐下,陪我和夫人聊一聊。”
施秋雁的話就卡在頭心,吐不出來,又無能爲力,瞧着渝夫人的目光也冷淡了幾分。
渝夫人才不會管施秋雁的想法,而是與文陽公主繼續暢想着兩個孩子以後的美好生活,但施秋
雁豎起耳朵不停的聽着,終於確定這施秋眉嫁去就是側室。
施秋雁剛剛做好的心裡建設,轟然塌掉。
也許在其他女子的眼中,親生姐妹與自己搶個男人,就巴不得她嫁得遠遠的,甚至是嫁得極差,才能平息她的心頭之恨。
施秋雁並非不是這樣的人,她對施秋眉的寬仁,僅僅是因爲,她不再喜歡龍呈洪,可她一面想着讓龍呈洪娶了施秋眉,使得龍呈洪的心裡落下心結,一面又怕龍呈洪敗落,會連累到施秋眉,但都與渝家無關啊。
施秋雁靜靜的聽着渝夫人的話,看着渝夫人說得口乾舌燥卻興致勃勃的模樣,這心裡真的是填了好大的一塊堵呀。
“那,未來的親家母,我就先回去了。”渝夫人終於肯離開了。
施秋雁暗暗的鬆了口氣,代文陽公主去送渝夫人。
渝夫人一出門,就表示對施秋雁的極大好感。
“其實呀,我最喜歡的就是雁兒,聽話又懂事,分寸又把握得好,心靈手巧的。”渝夫人恨不得所知道的美好詞彙都用到施秋雁的身上,那表情似乎是在說明,如果她的兒媳婦是施秋雁,那就更好了。
可惜呀,施秋雁的心裡明白得很,渝夫人並不是有多喜歡她,而是喜歡她身後的龍呈洪。
“夫人說笑了,渝家的幾位姐妹也很好。”施秋雁笑着說,“她們都很照顧我,都是好姐妹。”
施秋雁目送着渝夫人離開後,這表情陡變,連自己府上的下人也都唬住了。
她的這副樣子,很難讓人與平時的施秋雁聯繫起來啊。
“小姐,您這是……”木犀忙着跟上施秋雁的腳步,就往廳那邊走着。
當施秋雁回到大廳時,方知文陽公主已經去休息。
“小姐。”木犀忙勸着施秋雁,“渝家再怎麼樣也是京城大戶,配上眉小姐不算可惜呀。”
是啊,那施秋雁的反應爲何這麼大。
施秋雁明明不喜歡施秋眉,卻打算爲她費盡心機嗎?
“你不懂。”施秋雁搖頭苦澀的說道。
是的,沒有人能夠懂。
她畢竟是佔了施家女兒的位置,若非如此,她哪裡還有再重活一次的機會,哪裡能夠坐在那裡與長風樓互通有無,哪裡有機會可以去爲阮家報仇。
無論她對施家的人有多麼的不喜,都沒有辦法改變,是他們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那對施家人好些,替他們算計着,也似乎變成了應該的。
當施秋雁走到文陽公主的院門外時,就被鄧媽媽攔住。
“小姐,夫人唸經了。”鄧媽媽對施秋雁說道。
施秋雁正準備將來意說明時,就聽鄧媽媽繼續說,“夫人也不太贊同這樁婚事,但老爺已經做了決定,這事情也傳了出去,怕是改無可改了。”
“如果眉姐姐嫁個平常大戶,那可是正室啊。”施秋雁不死心的說了一句,鄧媽媽卻道,“再大的‘戶’,能比渝家大嗎?”
說的,好像也沒有錯。
施秋雁瞧着鄧媽媽向她行禮後,就回了院子,將她晾住了。
就是這樣的?結束了?就讓施秋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