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濃稠的黑霧裡,安馨和李元昊都赫然看見了劉金威和瘦皮猴,還有其餘四個盜獵者的面孔,他們也一起在這如墨汁般的濃霧裡翻騰着,痛苦的嚎叫着,淒厲的笑聲和哭聲夾雜在了一起,簡直就是另一種五味陳雜的宣泄,讓聽着無不感到動容。
安馨和李元昊的心中皆是一震,他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造成這塊鬼域的罪魁禍首並不是熊衝,而是面前這個外貌看上去只有五歲,還顯得非常幼稚的小丫。
小丫那頭黑髮也在以驚人的速度在延長,那黑霧也在翻滾着朝三人襲來。劉亞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也不敢再怠慢,立刻從他的百寶袋裡拿出了一束金黃?色的綢緞,上面用鮮紅的硃砂畫着巨大的符咒,這些符咒全都是流光溢彩,蘊含着無窮的法力,在這濃如墨汁的黑暗中隱隱的散發出金色的光芒。
把這束金黃?色的綢緞拿出來以後,劉亞還頗有些肉疼的說道:“這可是我師傅送給我壓箱底的寶貝,救命用的,這回可真的是虧大發了。”
李元昊最見不得他這副小家子氣,忍不住給他的屁-股踢了一腳,呵斥道:“都殺到面前了,你還在這裡嘰嘰歪歪,是你這條小命重要,還是你這寶貝重要?你還不快點幹活。”
劉亞摸着被踢的屁-股,長嘆一聲道:“哎,人家跟着老大就有肉吃,我跟着老大就成天被鬼追,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玩笑歸玩笑,可是面對這要命的黑霧。他也不敢怠慢。只見他刷的一抖手裡的綢緞。綢緞就漫天的鋪了開了。足足有五米見方。同時他手結法印,嘴裡開始重複默唸着滅鬼咒語:“五星鎮彩,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我真靈。巨天猛獸,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滅形。所在之處,萬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劉亞所念涌出來的每一個字就像是懸在這些厲鬼頭上的巨鐘,在無形的敲打着它們的靈魂。讓它們覺得痛苦不堪,讓它們的靈魂也跟着一起顫慄。就連小丫也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她那頭已經有三米多長的頭髮似乎也停止了生長,有了回縮的跡象。
隨着劉亞的咒語,那塊被鋪開的巨大綢緞上迸發出耀眼的金色光芒,那猛烈的旋風似乎對它沒有一點影響,它開始不斷的吸取着那濃稠的黑霧。黑霧中神色各異的鬼魂只要碰到了這神聖的金光,就會發出刺耳而痛苦不堪的尖叫聲,它們的形態開始發生扭曲,然後被這綢緞給吸附進去。那原本濃稠如墨的霧氣也慢慢的淡了下來。
可是隨着黑霧冤魂的大量吸附,綢緞上的金光慢慢的黯淡了下來。劉亞唸咒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他的面色越來越慘白,嘴角甚至還溢出了一絲鮮血。而小丫的頭髮停止了回縮,又開始慢慢的生長起來,見狀,小丫不由得意的狂笑起來。
“不好,劉亞快頂不住了。”安馨和李元昊的身上都帶有級別較高的護身法器,他們倒是不懼這些鬼魂,可是同樣也拿它們毫無辦法,眼見三人中唯一可以驅除怨鬼的劉亞精神慢慢開始不濟,他們也開始着急起來。
這時,小丫那頭如蛇般蠕動的頭髮,突然如瀑布般激-射出去,緊緊的纏繞在了安馨和李元昊的頭上。雖然安馨的小葉金星紫檀佛珠,和李元昊脖子上掛着的黑色貔貅立刻發出萬道金光開始護主。纏繞住他們的頭髮,也被這金光也燒灼了不少。
可是小丫也在念動着咒語,她也在不斷的吸取着圍繞在她身邊的這些怨鬼們身上的怨氣。淒厲的鬼叫聲從黑霧中傳了出來,如泣如述,如怨如恨。誰都能感覺到它們的不甘,委屈,難過,憤恨以及悲傷。想來它們也極其不甘就這麼被小丫給吸收煉化,可是又無從反抗,它們的怨氣被不斷的補充着被法器所侵蝕掉的黑髮。小丫就憑着這源源不斷吸取的怨氣,竟然和安馨和李元昊他們身上的法器,鬥了個旗鼓相當。
而劉亞只能費力的維持住那綢緞上的法力,無暇分身去照顧安馨和李元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小丫那頭詭異的黑髮給纏繞住,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界。
被小丫那頭由怨氣幻化出來的黑髮所纏繞住,安馨覺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刺骨的陰寒之地,一股冰涼的感覺從頭頂蔓延到了全身。鼻端所縈繞得全是腐臭的味道,還有濃重的血腥氣,這股味道膠着在一起,讓她有種不能呼吸的窒息感。胸口覺得一陣的氣悶,感覺空氣越發的稀薄了。
安馨的臉被憋得通紅,她痛苦的勉強睜開了眼,透過重重疊疊纏繞着的黑髮,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小丫依然高高的飄在空中,她的頭垂着,看不見她的臉。可是卻能感覺到一種詭異的邪?惡圍繞在她的周圍。安馨把目光投向同樣在劇烈掙扎的李元昊身上,雖然他的頭部也被黑髮所纏繞住了,可是他依然在不甘的做着最後的努力。
真不愧是怨鬼之王,以前那些見過的孤魂野鬼在小丫的面前,簡直就是螞蟻和大象的級別,安馨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這時,她忽然感到有些溫熱的液體噴到了自己的臉上,那些鬼魅般的黑髮居然像碰到了極其恐怖的事物般,全都都縮了回去。
重新獲得了新鮮空氣的安馨不由大口的呼吸着,她一眼瞥見李元昊的臉也從那些黑髮中露了出來,她立刻上前扶住他,焦急的詢問道:“你沒事吧。”
李元昊此時臉也被憋得通紅,他喘息着搖了搖頭,兩人面面相覷,心裡不由同時升起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就聽劉亞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了過來:“奈(奶)奈(奶)的,你悶(們)鬥(都)沒事,有事的事(是)窩(我)浩(好)不浩(好)。”
劉亞的怪腔怪調讓倆人的心中充滿了詫異,仔細看去,卻見他的嘴角依然在滴着鮮血,安馨在臉上抹了一把,卻發現自己一手的血沫子,李元昊的臉上也被濺上了幾滴。原來劉亞見倆人情勢危急,救人心切的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然後死命的噴了出去,這口舌尖血正好噴在了纏繞着安馨和李元昊的黑髮上,讓它們受到了重創,所以它們纔會龜縮回去。
其實舌尖血是人體內最純陽東西,可以剋制任何的邪物,尤其是保持着童男之身的陰陽術士,他的舌尖血那更加是陽中之陽,是所有陰邪之物的剋星,有時候效果比那上好的法器還要好。
不過經過這一鬧,小丫的頭髮又變回了二米多長的樣子,空氣中的黑霧卻稀薄了不少。它們有的被小丫可煉化了,有的則背劉亞祭出的巨大綢緞給吸了進去。可以看見那塊綢緞上面被印上了不少漆黑的鬼印,而原本綢緞上的刺眼金色光芒同樣也黯淡了下來。
小丫緩緩的擡起頭來,那頭詭異的黑髮向兩邊分散開來,露出了她那張沒有表情的臉。雖然她的眼睛裡只剩下了黑色的瞳仁,可是安馨還是下意識的覺得她在注視着自己。她的心裡油然而生起一種恐懼,這種恐懼似乎是被眼前這詭異的邪?惡所引發的,又或者是小丫正在對她使用幻術,總之她就是不能制止這恐懼感的攀升。
安馨雖然努力的勉強自己和小丫毫不示弱的對峙着,可是她還是下意識的抓住了李元昊的手。李元昊可以感覺到她的手不但在微微的顫抖,手心還在微微的冒着冷汗。他立刻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別怕,我們會沒事的。你要相信劉亞。”安馨根本就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只是下意識的點點頭。
小丫似乎看穿了她的心虛,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個邪?惡而猙獰的微笑,她張開蒼白的嘴脣,露出裡面參差不齊的犬牙,尖利的說道:“我只要你一個人留下,其餘的人都可以走,你可以考慮看看。”
安馨覺得心神有些恍惚起來,她呆呆的說道:“我一個人留下,他們可以走?”
小丫詭異的笑了起來,她繼續引誘的說道:“對,用你一個人換他們倆個人,很划得來。”
安馨機械的重複道:“划得來?”李元昊見勢不妙,立刻捏緊了她的手,焦急的呼喚道:“安馨,你別聽她胡說,我們都會沒事的,你可不能被她蠱惑了。”
可是安馨的神情依然顯得有些呆滯,她好像沒有聽到李元昊焦急的呼喚聲,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半空中的小丫,重複的說道:“我一個人留下,他們可以走?划得來?”
見安馨居然對自己所說的話毫無反應,李元昊不由想起了在猞猁谷時,劉金威他們自相殘殺的那一幕。難道安馨也像他們一樣,在不知不覺中被小丫迷住了神志。想到這裡,李元昊覺得心裡一冷,一種無力的驚慌失措的感覺縈繞在自己的心頭,他不由擡頭怒視着小丫,大聲怒喝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小丫卻藐視的掃了他一眼,傲慢的說道:“就允許你們窺探我的靈魂,難道我不能同樣窺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