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石榴抱着公主回來了,後邊禾宛抱着小皇子。
兩人還哭着,估計是哭得久了,嗓音都變了,蕭珂繕正喂俞璟辭喝完了湯,聽着兩人的哭聲,皺了皺眉,全身僵硬,“怎麼還在哭?”
過去,將碗放在桌子上,看了看襁褓裡悶聲哼哭的公主,上前,彆扭的伸出手,“朕抱抱吧!”
禾宛面色一驚,看向牀上的俞璟辭,待她點頭後,才舉起雙手,把襁褓放在蕭珂繕手上,解釋道,“二皇子和公主不肯吃奶孃的奶,劉嬤嬤說定是二人找娘娘呢!”
劉嬤嬤還說了,自己生的孩子要自己奶,以後和自己才親,劉嬤嬤長在鄉下,懂很多知識,可是禾宛也明白,富裕人家哪有自己奶孩子的,都請了專門的奶孃。
蕭珂繕全身都動彈不得,手直直伸着,又擔心懷裡的人掉下去,眼睛瞪得極圓,進屋的劉嬤嬤看後好笑不已,“皇上,您手稍微彎一些,叫公主靠着你的身子!”
發現蕭珂繕還穿着寢衣,她覺得皇上沒有那般冷清了,村裡邊的漢子聽說當了父親,也如皇上一般不知所措,他們表現得明顯,有在產房外大哭大叫,有抱着孩子轉圈,皇上倒好,一動不動了。
俞璟辭也好笑,叫石榴把孩子給他,二人的名字蕭珂繕早就想好了,之前翻了許多書籍,蕭珂繕想的是如果是兩個男孩,哥哥叫諾言,弟弟叫諾金,若是兩個女孩,姐姐叫雲起,妹妹叫雲舒,如今,一男一女,自然就是諾言和雲起了。
諾言到了她懷裡,好像聞着什麼味道了,腦袋往她身上湊,俞璟辭也聽過,可是她現在沒有奶,而且也沒經驗,無措的看着劉嬤嬤。
劉嬤嬤一笑,叫石榴和禾宛出去,再看看還全身僵硬的蕭珂繕,笑道,“皇上,您學着娘娘怎麼抱孩子,您也那般來就對了!”
皇上的姿勢,現在孩子小不會動還好說,以後大些了,一個轉身就會摔在地上。
俞璟辭才反應過來,蕭珂繕雙手伸得直直的,襁褓在他手臂上穩穩擱着,也就是擱着了,她彎了彎手臂,朝蕭珂繕道,“皇上,你把手臂微微一彎,不會傷着雲起的,過來,我們一起坐!”
他們是一家人了,有了兩個孩子,以後會更加親密,蕭珂繕手臂微微彎曲,小心翼翼走了一步,眼睛緊緊盯着懷裡的小嬰兒。
坐在牀邊上,他喘了一口粗氣,俞璟辭叫他把孩子放在她左側,然後,看着劉嬤嬤,“嬤嬤,要怎麼做,你說吧!”
她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孩子吃不下奶孃的奶,身爲母親,她心裡其實暗自高興,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與自己親近?
蕭珂繕把孩子交給俞璟辭,想了想,“吃不下奶怎麼辦,朕不是找了六個奶孃嗎?怎麼會吃不下,要不要再找一批進宮!”
上個月,他下旨從京裡選了好些奶孃,交給幾位嬤嬤細心選過,選出奶最好的六位留在的宮裡,可是,要是奶不對,孩子吃什麼?
“皇上,二皇子和公主挑人呢,不若試試娘娘的?二皇子和公主是娘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近娘娘理所應當!”說完了,又添了一句,“皇上可否迴避一下,老奴幫着娘娘一把!”
俞璟辭聽得羞紅了臉,當時,山楂給她的話本子,裡邊有說道婦人如何奶孩子,此時聽劉嬤嬤說起,她只感覺胸房脹得很,推了推蕭珂繕,“皇上,你先回避一下,喂好了孩子,你再來!”
蕭珂繕不想走,見俞璟辭耳根子都紅了,只得應下,出去時,張多見着他差點都哭了,聽說皇上在裡邊暈倒了,差點他沒跟着暈過去,此時,被蕭珂繕抓過的手臂還痛着,他上前,聲音一哽“皇上,您可出來了,太醫院的太醫在前邊等着呢!”
蕭珂繕瞄了他一眼,“他們來作甚”
張多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的說,“皇上,您之前不是暈了嗎,老奴做主叫了太醫院的太醫來,您要不要過去瞧瞧?”
蕭珂繕一臉烏黑,他什麼時候暈倒了?不過是見着俞璟辭生完孩子覺得身心疲憊,睡過去罷了,揮揮手,不耐煩道,“朕的身體朕心中有數,叫他們都回了!”想着他睡過去的時辰不對,又擺擺手,“算了,朕親自過去瞧一瞧!”
回寢宮換了衣服,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前邊,太醫們規矩的坐着,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明白坐在椅子上是爲何!
聽到張多的聲音,一同轉過身子,跪了下去,蕭珂繕精神好得很,哪像生病暈倒的症狀,如此一來,該是得了龍鳳胎高興的緣故了。
太醫們鬆了口氣,聽蕭珂繕一貫的冷清道,“朕身子骨好得很,龍鳳呈祥什麼意思想必衆愛卿都明白,誰要是出去亂嚼舌根,朕可不忌諱大喜的日子沾血!”
太醫們明白過來,都點頭應承,後宮之中,流言也能要了人的命,走出了香榭宮,果真有許多宮人們來打聽,太醫們得了叮囑,沒有說其他,只道皇上擔心貴妃娘娘生兩個孩子身體不適,叫他們在一邊候着,貴妃娘娘沒事兒,他們自然就出來了!
周瑾也聽了太醫們的言辭,心裡還狐疑着,正猶豫着要不要去香榭宮,外邊的人就說淑妃娘娘來了,周瑾冷哼一聲,“告訴她,今日皇上早朝都免了,本宮也給後宮的人放個假,這三日不用來請安了!”
宮人出去傳達了周瑾的意思,韓湘茵咬着嘴脣走了,她來是想與周瑾一起過去看看,俞貴妃還真是好命,之前掉了一個孩子,現在這麼快又懷上了兩個,而且還是一男一女,皇上不歡喜不可能,都不早朝了。
沒有見到周瑾,韓湘茵轉而去了長壽宮,說了俞貴妃的事兒,趙氏心裡嫉妒得要死,他生的兒子反而是別人家的了,想了想,“走,哀家陪你去瞅瞅,哀家身爲祖母,也該盡心的備一份好禮纔是!”
趙氏想着去給俞貴妃添堵,誰知,還沒走到門口,蕭珂繕身邊的張多來了,還帶來聖旨來,說是皇上體諒太后當皇祖母的激動的心情,故而,等兩位小主子大些了,親自帶來給太后請安!
意思很明顯了,就是叫太后不要去香榭宮了,盛裝打扮的趙氏臉都綠了,從來沒聽過皇上給太后下聖旨的,還是當着所有宮人的面,趙氏拿着聖旨,怒氣衝衝道,“滾,都給哀家滾,以後也別來請安了,哀家都承受不起!”
不等韓湘茵打圓場,趙氏已經進了宮殿,叫宮人關了宮門,張多滿臉歉意,心裡卻是不以爲然,二皇子和公主以後前途大着呢,有皇上在,不會叫太后單獨見二皇子和公主。
斜了眼旁邊還站着的淑妃,張多扯了扯嗓子,態度不太恭順道,“淑妃娘娘,咱家還要回去復旨,您也是想去香榭宮?”
韓湘茵聽出了其中的輕蔑,搖了搖頭,“大皇子還等着我回去教他念書,就不去了,見着俞貴妃了,就說替我恭喜她了!”
張多點了點頭,帶着人走了。
站在石階上的韓湘茵進去也不是,走也不是,手裡的帕子攪了好幾層,可是,沒用,俞璟辭還是把孩子生下來了,皇上很喜歡,爲着她竟然公開和太后對峙了。
回到長樞宮,大皇子腳下正踢着球,沒來由,她心情一陣煩悶,要是大皇子不如二皇子優秀,皇上會不偏心,把太子之位給二皇子?
想得多了,大皇子什麼時候抱着她腿的都不知道,她彎下腰,把人抱起來,按在肩頭,沉聲道,“朝哥兒,一定要給母妃爭氣,後宮中,你纔是最尊貴最優秀的!”
朝哥兒不舒服,扭着身子要下去,球是太后送的,他很喜歡,每天都要玩上一兩個時辰,此時也是。
把人放在地上,韓湘茵的目光在幾個宮女身上轉了轉,隨即,叫走了宮女,她要開始教導朝哥兒唸書了,皇上見着朝哥兒優秀了,就會喜歡他。
朝哥兒也纔不到兩歲,哪能安安靜靜坐下來,剛坐在書桌前還好,一會兒就不耐煩了,瞪着腳丫要下去玩,韓湘茵難得沒有叫他如願,抱着他沒動,嘴裡唸唸有詞,“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朝哥兒,背了兩句我們就出去玩,不背的話今天一天都不能爲玩了!”
朝哥兒聽聞,抓過桌子上的書,扔到了地上,嘴裡唸了一通韓湘茵說不懂的話,外邊的人聽到了,都跑進宮,以往大皇子稍微不高興了,淑妃娘娘恨不得抱着他哄一通,什麼都依着他,今日卻是奇怪!
“出去,沒本宮的吩咐不準進屋,朝哥兒,把地上的書撿起來!”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嚴厲,宮人急忙退出去,想到香榭宮的那位生了二皇子,淑妃娘娘是擔心大皇子被比下去了吧。
想明白了都站着不動了,朝哥兒見沒人哄他,發了一通脾氣,撿起書又扔在地上,腳踩上去細細□□着,韓湘茵才醒悟過啦,大皇子被她教導成了什麼樣子,今日這番要是被皇上瞧見了,大皇子真的沒戲了。
而另一邊,張多回去復旨,順便提了提韓湘茵教大皇子唸書的事兒,大皇子才兩歲,哪會念書,淑妃娘娘的意思再顯然不過,是想告訴大家,大皇子已經開始唸書了,將來肯定有作爲,殊不知,皇上和貴妃娘娘討論過了,孩子三歲半纔開始唸書,貴妃娘娘的意思是要給二皇子和公主更多的快樂,在沒有壓力的時候,敞開了心扉玩耍。
蕭珂繕點了點頭,剛纔,海樹說俞墨陽和俞墨淵回來了,正在來宮裡的路上,三人回來得還真是及時。
入了宮門,俞墨淵只覺得一身輕鬆,恨不得跑到香榭宮抱抱他的侄子侄女去,三人在宮外特地找了客棧換了身衣服,又洗了澡,俞墨淵想着第一次見侄子侄女,可得把自己拾掇乾淨了。
朝陽殿,三人進殿的時候,蕭珂繕正坐在上首,三人跪下行了禮,蕭珂繕的眼神在三人身上掃過,眼角都帶着笑意,果真爲他辦事兒去了。
“來人賜座!”
三人坐定,俞墨淵先開口,“皇上,您要的事兒查清楚了,不過其中盤錯複雜,還請皇上慎重決定!”
他說的是廢話,皇上既然叫他們去查,定是要追究到底了,還慎重考慮幹什麼?
蕭珂繕等人上了茶,見他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後,纔開口,“有三位愛卿頂着,朕的壓力不會很大!”
俞公府定是打頭陣,他不過是順從俞公府的意思查到底罷了。
俞墨淵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回來的路上顧惜北還和俞墨陽說皇上剛登基就對朝中長老級別的大臣出手,怕是會引起軒然大波,誰知俞墨陽毫不猶豫的說道,“你以爲皇上會沒想清楚就出手?定是找着站出來被人指認的人家了!”
當時他心裡覺得俞墨陽可能想多了,皇上叫俞公府爲他賣力,現在根基不穩還不是時候,誰料到,皇上真的下定決心了。
俞墨陽拿出一個包袱,裡邊全是各地收集的官員私自販賣官職的證據,其中,淮南地區的官職賣得最是驚恐,他從來沒想到,京裡的人膽子如此大,蕭珂繕給張多一個眼色,張多上前接過包袱,打開,鋪展在桌上,蕭珂繕隨便翻開一頁紙,看到後邊,他不怒反笑的道,“好,真的好,沒有這些,朕還擔心師出無名呢!”
俞墨陽沒吭氣,俞墨淵和顧惜北也沒動,想着,三日後的朝堂,三人隱隱有些期待了。
過了一會,蕭珂繕才從手裡的單子裡回過神,日頭正中了,他看着下邊的三人,該是梳洗了一番才進的宮。
“貴妃生了孩子,身子還弱,你們去香榭宮別打擾了她!”俞璟辭在偏殿坐月子,俞墨陽和俞墨淵是見不着人的,只能看看孩子。
三人道了謝,進了一個迴廊,顧惜北要去長樂宮,俞墨陽瞭然,告辭後帶着俞墨淵轉去了香榭宮。
走了一會,香榭宮的門就豎在眼前了,俞墨淵想着上次見面的時候,他把磊哥兒交給俞璟辭,再次來,他心情複雜,側身看着俞墨陽,道,“大哥,辭姐兒見着我們會不會嚇一跳?”
他還好些,本身就黑,俞墨陽就不同了,白皙的膚質如今黑得一塌糊塗,不由得笑了,“辭姐兒見着我還好,見着你的話,肯定不敢認了!”
不是不敢認,想必又會偷偷難受許久,他們一直以爲辭姐兒很軟弱,什麼事兒只需要站在背後當一個溫婉的女子即可,可是,她卻站在了俞公府的前邊,爲他們撐起了一片天。
俞墨淵想着想着鼻頭就發酸,拍了拍俞墨陽的肩膀,“走吧!”
俞墨陽恩了聲,宮人見着俞墨淵,還屈膝行了行禮,完全沒認出俞墨陽來,進了門,俞墨淵轉身,宮人們都沒認出他,辭姐兒想必也認不出來吧。
俞墨陽知道他想什麼,道,“沒聽皇上說不要打擾辭姐兒嗎?放心,一個月內,她是見不着我們了!”
朝陽殿,蕭珂繕坐在書桌前,手裡拿着筆,細細畫着,張多在一旁研磨,很快,紙上就出來兩個襁褓,裡邊睡着兩位小人,張多心底奇怪,皇上要是想皇子和公主了,爲何不與俞家兩位爺一道去。
俞璟辭出了奶,餵了兩個孩子,她也沒了精神,俞墨陽和俞墨淵到了香榭宮她還睡着,禾宛擔心吵着她了,把孩子抱了出去,,屋子裡立了一處屏風,剛好可以把裡邊的情景隔開來,俞墨陽和俞墨淵聲音壓得極低,俞墨淵抱着小孩,心裡軟得不行,朝抱着二皇子的俞墨陽道,“大哥,大哥,雲起好像我呢,你瞧瞧,她的鼻子,眼睛,嘴巴,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說完,俞墨淵嘴角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俞墨陽看了看身邊低着頭,肩膀一聳一聳的宮人們,抵了抵俞墨淵,“皇上的孩子長得像皇上,怎麼會像你!”
他忍不住,看了看俞墨淵襁褓裡的雲起,小小的人兒閉着眼睛,容貌還沒有張開,哪看得出長得像誰?
他們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落到了蕭珂繕耳朵裡,他將晾乾的宣紙拿在手裡細細看了一番,暗自嘀咕,“朕的孩子,和他武定侯有什麼關係,看來,該給武定侯指一門親事了!”
張多也好笑,皇上竟然跟公主的舅舅吃醋了,不過,公主要長得像貴妃娘娘纔好看,像武定侯,以後怕是不好說親了!
當然,皇家女子沒有說不了親,上趕着要的人家多的是,他只是想表達出,武定侯,你真的太黑了,莫要黑了我們家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