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運籌帷幄
“當然你最後要贏，要將錢少爺贏得褲子都沒有才好。”童顏風輕雲淡的話讓葉老三又愣了愣。
他立刻將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玩一整局的結果不能是我輸，否則，我怎麼混啊。”
“哎，不是，這事……”葉老三覺得怪異，他出線給錢少爺，然後請他職業老千來賭？莫不是要他賭輸？
“我出錢讓他和你賭。”
葉老三眼睛瞪得更加大，“還和他賭？他都沒錢了。”
“錢家少爺。”
葉老三瞪了瞪眼睛，“和誰賭？”
“老交易，賭。”
“不知公子尋我何事？”葉老三也算恭謹，見過人多，一眼就能感覺到來人氣度不凡。尤其是鐵冧的功夫了得，自己剛想撒腿跑呢，被他點了穴，人就沒氣力了。
葉老三一愣，賭手就等於是職業老千，一般只有行內人知道。外人要是知道了，哪裡還有人會和他賭。
童顏坐下，揚眉一笑，“聽聞你是這帶最厲害的賭手。”
童顏去了錢家客棧對面的茶樓，在雅間裡見到了鐵冧帶來的將錢少爺堵得一窮二白的賭手，葉老三。
錢少爺忽然有種冷颼颼的風灌入身子，趕緊攏了攏身上的面袍子，看着他們兩人麻利的上馬，深感兩人來路不凡。自己也不是沒有贏過，就是贏過他才相信他真的還會再贏，忙爬起來往自家客棧趕。
童顏勾脣一笑，“好，我就在錢家客棧等你，你把字據寫好給我送來，我就和你一起去賭坊。”
走了兩步，錢少爺無奈的喊了聲，“好，我答應。”
“不行就算了。我們走！”童顏轉身就走。
錢少爺一愣，“那怎麼行？”
“真的，我借你500賭資，你將輸掉你妻子的錢給贏回來，我一分利都不要，但是你要立下字據，如果你賭輸了就將客棧和你家房子給我。”
童顏不經意的蹙眉，還真是沒死心，以爲還能賭贏，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我借你賭資，怎麼輸出去的，怎麼贏回來。”童顏淡淡的話如同驚雷，震得錢公子一愣，“真的？”
噗通的一聲跪在了童顏面前，“公子，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只求公子借我200兩救我妻子。”
錢少爺一愣，不知道她的意思，可如今家裡就剩下客棧了，想賣卻被孫家壓着中州沒人敢買，到外地找買家，也賣不出好價錢，他已經無計可施了，想着今晚妻子就要成爲別人的女人，他的心就像被挖了一樣痛。
“我府上牛馬太多了，懶得養。”童顏冷哼。
錢少爺這才緩過神來，一下站起來，“這位公子，求求你，我妻子只是輸了200兩銀子，求公子借我200兩贖出妻子，我寧願做牛做馬報答公子。”
童顏索性走過來，“錢少爺，本公子很同情你的遭遇，見你對妻子如此癡情，本公子願意幫你。”
錢少爺精神恍惚，還是沒有反應。
“我家主子要見你。”見他這副沒出息的模樣，嫚兒也不由鄙視起來，語調自然就傲慢了。
錢少爺精神恍惚的移過目光看見一個容貌俊美的少年立在自己面前，一臉茫然。
“錢少爺嗎？”
童顏看着他好半響，給嫚兒一個眼神。
錢少爺裹着一件棉襖縮在吳家大門口對面的一處角落，雙眼無神無比沮喪的看着吳家猩紅的大門，沒有注意到有人走近自己。
童顏皺眉，眼下有要緊事辦，也懶得計較了，大不了當做借罷了。
嫚兒笑容一僵，慌了神，“不是的，小姐，哥哥畢竟還是鬼爺的人，我們這邊沒有一個人會拿鬼爺的錢的。”
“哼，不是說了我的所有費用不需要他操心嗎？你們一個個不聽我的是嗎！”
“一千兩？”童顏瞪大了眼睛，奇怪的看着嫚兒，直盯着嫚兒發憷，忙陪笑着說，“是鬼爺吩咐的，他不敢不帶。”
嫚兒點頭，“有的，哥哥跟着小姐出來一定要一千兩的。”
童顏走到門口，想了想，“你哥哥身上帶銀兩了沒有？”
“這點我也不知道，除非去查下孫家的生意和吳家有沒有牽連。不過，現在先不管這件事。”童顏吃飽了，站起來，“你讓那人到賭坊候着，我們去吳家。”
“就是的，聽說今晚孫家的少爺要納新妾，這個新妾就是吳家的庶女。其實，小姐，我有一點不明白，既然吳家的勢力比孫家大，孫家怎麼敢這樣納了吳家的庶女？不怕得罪吳家？”
“想必吳家這個庶女長得很漂亮。既然被輸進孫家，當人是孫家搞的鬼。”
“小姐，你怎麼知道啊？”嫚兒無比驚奇。
“哦？是孫家吧？”
“對，找到了，他說是有人僱他與錢公子賭的。”
“那人找到了？”
“應該是這樣的。不過賭錢，他以前也有過，只是沒有這次那麼大。”
“這麼說來錢公子是被騙的？”
“錢公子本來本質也不錯，夫妻間甚是恩愛。可是，錢公子似乎被人騙了賭了一局，輸了500兩，這下他氣極了，就中了人家的圈套繼續賭。一連賭了十天，被人灌醉了將老婆的賣身契壓了手印。”
等嫚兒叫醒她已經是到了晌午。嫚兒喚了小二送了吃的上來，兩人一邊吃着，嫚兒就將情況給說了。
童顏這才躺下休息。騎了一個時辰的馬，屁股都有些顛疼了。
等小二換好乾淨的被褥，得了賞，小二興高采烈的走了。
小二忙點頭，“好好，實在抱歉，一般上房很少客人，所以不常換。小的馬上去取。”
童顏走進他們最好的房間看了看，佈局還可以，就是設施太差了。房間久沒人住，一股子黴味。她皺了皺眉，“給我換一套乾淨的被褥來，要剛曬過的。”
“好嘞，客官跟小的來。”
“恩，選上好的一間給我。”
童顏走進錢家客棧，小二見有人來，趕緊迎了上來，“客官可是要住店啊？”
嫚兒點頭丟了碎銀在桌子上去了。
“是，趕快讓你哥哥找來。我去錢家客棧開個房間休息下，查到馬上叫醒我。”
“嫚兒。”童顏讓嫚兒附耳過來，悄悄的吩咐幾句。嫚兒瞪大眼睛，“小姐，你真要尋這個人啊？”
童顏冷笑，這種男人要來幹什麼。
另外，她讓暗衛打聽錢家的媳婦吳氏被賣到哪家去了。他們已經打聽出來是賣到了當地富商孫家。而錢公子失魂落魄的在孫家大門徘徊了整整一天了，連門都不敢敲。
再說了，蕭墨到北地郡買那麼大批鹽不可能往內地運，說不定和龍羌有關，他難道是想挽回龍羌的關係？如果連龍羌這樣的不是很強大的國家蕭墨都要拉攏的話，說明盛淵果真內空了。
不過，還有一條消息是童顏更加關心的，蕭墨要求吳家開始籌鹽，說是朝廷要購買一大批。
聯想他昨天說的話，難道他是衝着羽雀閣來的？
不到十五分鐘，一個乞丐路過窗戶，對着童顏丟了一枚紙團，她趕緊展開。內容讓她有些吃驚。原來蕭墨去吳家是調查當年北地郡上任郡守賣假鹽給龍羌的事情。吳家一直都是北地郡的鹽商大戶，就算官府要鹽都是吳家供給的，吳家自然應該清楚當時的情況。重點是，蕭墨爲什麼反過來查這件事呢？
她們在錢家客棧對面的一間茶館選了個靠窗戶的雅間，叫了兩份涼粉糕，一壺茶，邊看着對面的情況，邊等暗衛的消息。
童顏沒有反對，剛纔遇到蕭墨，說不定他還在中州，萬一遇上還是需要馬上撤離，不能讓他當面揭穿。
鐵冧點頭，低聲道，“我讓他們去，我保護小姐。”
“你們分頭去幫我做幾個件事情，以最快的速度告訴我結果。”童顏低聲吩咐幾句。
童顏皺了皺眉，低聲對嫚兒吩咐兩句，嫚兒點頭，做了個暗號，鐵冧如影子一般從天而降。
背後傳來吵鬧聲，錢老爺和錢夫人似乎被趕了出來，氣得錢老爺指着吳家大門大罵，不顧女兒女婿的死活什麼的，吳家的大門哐噹一聲關上。錢老爺和錢夫人只好上了馬車往回走。
童顏下意識的低頭，幸好自己穿着男裝。耳邊聽着馬蹄聲沒有停，漸漸的遠去，這才鬆了口氣。
蕭墨騎着馬飛快的從她身邊擦過，忽然回頭，朝她這邊一撇。
童顏眼尖，一眼認出爲首的就是蕭墨。她趕緊轉身，卻已經聽見後面的馬蹄聲，要離開已經來不及了，索性就立在馬上看着遠處，權當沒看見他們。
蕭墨！
童顏和嫚兒正想跟進去，忽然見幾個高大的身影從大宅子裡出來，敏捷的飛身上馬。
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出寬衚衕，衚衕深處就是一個大宅子。
見錢夫人拖着錢老爺上了馬車，童顏腳下一夾，縱馬跟了上去。
童顏看着他們，想必男的是錢老爺，女的是錢夫人了。
嫚兒低聲將聽到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童顏。
“可媳婦還是要救的啊，要不把事情告訴吳家，萬一出了大事，吳家怪罪下來，我們也難再支撐下去啊。”婦人哭着說。
忽然見一婦人哭着拖着一中年男子出來，中年男子掙扎着，低聲的說，“我沒臉去吳家，我的老臉都讓那個敗家的小子給丟光了。”
兩人很快就找到了寥啓東說得錢家客棧。位置倒是好的，正在喧鬧的大街上，只是店內光線不好，夥計都沒精打采的，進去的客人寥寥無幾。
童顏是第一次到中州，中州出去十里地便是天極地界。這裡的商戶多數是天極過來的。天極的絲綢、香料是一流的。所以中州城裡到處瀰漫着香料的味道。熙攘的街上到處都是帶着面紗的天極美女和商隊，比起凌州反而熱鬧許多。
嫚兒也不敢拖延，趕緊回了尋香，很快就出來了。
童顏點頭，“趕快去取銀子，馬上走。”說着自己一躍上馬。
嫚兒點頭，“哥哥帶着兩個人都跟着。”
“暗衛有跟着嗎？”童顏習慣了他們的大驚小怪，不多理會，四下看了看。
“啊，去中州？”嫚兒瞪大眼睛。
童顏想了想，“我們帶的現銀不多，你進去支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兩個十兩的銀錠，我們去中州。”
“大概一個時辰。”
出了尋香，童顏低聲問嫚兒，“騎馬去中州需要多久？”
“我沒說要動他們，只是想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童顏也知道寥啓東的腦子肯定跟不上自己，索性少說。
“小姐！錢莊都是有官府做後盾的，要想動他們不容易啊。”
“在凌州的錢莊似乎只有一個，你把他們的經營方式摸清楚告訴我。”
寥啓東點頭，“小姐您說。”
“寥叔，還有一件事你幫我摸摸底。”
寥啓東點頭，“我已經修書讓李三去打聽了，應該很快就有答覆了。”
“好，餘杭城的田莊談過了嗎？”
“一個月就可以了。”
童顏點頭，“我知道了。你把錢家的地址寫給我。另外，對面的客店什麼時候能開張？”
不是她第一次遇見蕭墨時順口胡謅的吳家嗎？
吳崇喜？
“聽說錢家客棧生意不好，但這還是其次，主要原因是他們的兒子好賭，不但將家業都賭光了，連他媳婦都被賭掉了，恰好這個媳婦不是一般人，是北地郡最大的鹽商吳崇喜的庶女，就算是庶女，那也丟了吳崇喜的顏面，他派人打上門去，這家人無奈，到處借錢要將兒媳給贖回來。”
“中州錢家客棧爲什麼想賣？”
廖啓動爲難地說，“約了，可最有誠意的中州錢家客棧只是想賣，其他家聽說合作都搖頭，連談都不想談。”
“上次你說中州的人約了嗎？”
對尋香和寶典的生意她並不是十分上心，她倒是關心連鎖加盟的事情是否可以實行，畢竟這裡是古代，很多人都是很保守的。
童顏帶了一張麪皮掩去自己容顏和嫚兒騎着馬到了尋香，寥啓動和鳳嬌見她來都忙着將進來的賬目和對面店鋪的裝修準備工作一一彙報。
嫚兒忙應着，轉身回去也換了一身男裝。
“嫚兒準備下跟我出去。”童顏看了她一眼，吩咐着。她根據鐵冧說送信的時間就知道他一定去找了蕭慕，當然，這也是她的目的。她絕對不相信鐵冧會忠誠於自己，所以，順便利用下。蕭慕自然不想讓自己擺脫他的掌控，因此，他一定會出手幫駱風揚。
嫚兒進了門，翠果已經幫童顏換了一身男裝，差異地問，“小姐，這是準備去哪裡？”
“哎，只能這樣了。”鐵冧搖了搖頭。
嫚兒無奈，“主子可有主意了，我們誰都勸不動的。”
“可不就是。如果兩人好了，我們兄妹二人也不用這麼爲難了，一邊是我們救命恩人，一邊是對你那麼好的主子。哎，對感情這種事情，我也不懂。”
嫚兒也一臉愁容，“其實鬼爺對小姐還真是好的，可兩人總是不對盤。”
鐵冧低聲將昨晚讓他送信的事情，只是沒說將信給蕭慕看過了。他擔心蕭慕知道小姐關心駱風揚又會生氣。
“啊，怎麼了？”
鐵冧皺了皺眉，往後看了眼，拉着她走遠些，低聲說，“你最好探聽下，小姐對駱風揚的態度。”
嫚兒見哥哥模樣古怪，忙加快幾步，“哥哥，怎麼了？”
鐵冧從童顏的房間裡走出來，腦子裡一直飄着她笑得怪異的臉。她問自己送信沒有，什麼時間交給送信的人的，然後一言不發的揮了揮手讓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