嫚兒、翠果忙護着童顏向城牆腳下躲去。
這麼亂,還是等護衛長他們回來再說比較好。
童顏忍不住回頭看那兩個人東跌西撞的,感覺不像在逃命,而是像……故意製造混亂吸引陳括的注意力。
對,調虎離山。
第三個黑衣人在哪?她四下環顧,只見幾個帶着皮毛帽子的當地士兵還在仔細逐一檢查靠在城牆邊上的車子。
“小姐。”一聲宏厚低沉的聲音透着焦急傳來。
是護衛長來了,他還另外帶了兩個新的護衛。
護衛長見到童顏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
“抓到了,抓到了!”有人叫着。
童顏趕緊看過去。
爲首的那個被陳括一腳踩在身下,手裡的大刀正要砍下,而那人似乎毫不懼怕,努力昂着頭朝着童顏她們這邊望着,甚至能感覺到他那張餓狼般的臉帶着笑意。
不是死的絕望,是生的希望。
童顏只覺一桶冰水兜頭倒下,渾身透心身涼。
他們是用自己引誘陳括他們,保護第三個黑衣人。
城門的護衛得了命令,檢查過的馬車一律放行,童顏她們的馬車才能出了城。
凌州是二道城關,從這裡出來後的北面過了中州便是天極,往西過了滄州便是龍羌。那兩個城纔是第一道城關。
車向西行了好些時候,翠果皺了皺眉,“怎麼有一股血腥味。”
嫚兒將門簾撩開,“可能是剛纔身上有血的士兵靠近了,帶了些血腥之氣。”風吹進來,果然好了許多。
童顏挺直着腰桿,全身緊繃,一隻手緊張地按住座下的軟墊。
出了城往西的碧雲山上的碧雲觀在這一帶很有名氣,是整個北地郡唯一的道觀。
車沒有停在正門,而是繞着道觀到了西面的邊門。
門口早就有一位看上去只有12、3歲的小道姑候着了。見了她們嘻嘻一笑,行了禮,“是北寧王府二小姐吧?小的叫雲水,南面湖邊靜心園是給小姐備下的。”
童顏衝着小道姑點頭笑着,“有勞了。”翠果取了一吊錢遞過去,雲水欣喜萬分的接了。翠果將她拉上馬車,帶着進去。
靜心園不大,一個竹籬笆圍成的院子,正屋三間各帶着一個耳房。西廂房三間房,其中一間是廚房,東廂房有兩間房,看上去像客房。
在湖周圍還有幾處差不多的院子,都是給一些達官貴人的女眷來靜修時暫時住的。
馬車伕將馬車趕到院子後面馬棚停下,將馬解了套,倒了草料喂着。
童顏看了一眼馬車,“你們收拾東西吧。我去走走。”
翠果和嫚兒帶着兩個媽媽搬着包袱進了屋子收拾去了。雲水小跑了過來,衝着童顏鞠了躬,“二小姐,雲水是太真師傅派來專門服侍小姐的。”
童顏看着她的小臉紅撲撲的,一副純真的模樣,便笑着點頭,“好的。我這沒什麼事了,勞煩告知太真師傅,待我休整妥當便去拜會。”
雲水憨厚地用力點頭,“雲水現在就去。”
護衛長上前道,“二小姐注意安全,奴才先回王府了。”
“你叫什麼名字?”童顏叫住他,含笑問。
“奴才賤名,恐污了二小姐慧耳。”
“聽聞你救過父親一命,父親因此幫你贖了奴籍,本想推舉你爲武官,你卻自願留在王府,如此,你就不算奴才了。”
護衛長驚訝地擡頭,正遇上那雙清麗的翦眸,冷漠的眼神緩和些,“小的姓鐵名冧。”
“好,鐵冧,對剛纔你們的捨命相護,這份恩,我記在心裡了。如有機會,定當報答。”童顏的話讓鐵冧一頓,“這都是小的應該的……”
童顏擺了擺手制止他的話,柔聲道,“你回去吧,傷口要快點處理,可不能大意了。”
鐵冧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童顏柔聲道,“快回去吧。等會天黑了。”
鐵冧想了想,“如今凌州不安全,兩個護衛留下保護小姐。”
“不用。”童顏想也不想拒絕了,多人反而礙手礙腳。
鐵冧一怔,覺得自己唐突了,一聲不吭轉身上了馬。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雲水一早就備下了素食的食材,翠果她們在雲水的協助下正忙着做飯。
童顏走到馬車邊,掀起馬車門簾,衝着裡面低聲道,“還不出來。”
馬車的軟墊一掀鑽出一個本地士兵打扮的人,皮毛帽拉着很低,掩住了大半張臉。
還沒等她仔細看清,頭一暈,已被扯進車廂裡。脖子一涼,一把寒光瑟瑟的匕首正架在她脖子上,有力的手臂箍住她的腰肢,背心緊貼那人的胸膛,耳邊聽到他帶着低喘和努力壓抑着自己不適的聲音,“敢叫就殺了你!”
童顏倒抽口冷氣,脖子上的匕首鋒利無比。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境況下,她自然不會莽撞,丟了命什麼都沒有了。
童顏幽幽嘆了口氣,“你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嗎?”那人沒啃聲。
“男女……授受不親。若被人發現,小女子一生毀矣。”她的聲音因爲小心翼翼,而格外細柔甜美,透着一絲嬌憨。
那人身子似乎僵了僵,箍在她腰上的手鬆開了些,低沉道,“不準喊,也別想逃。”
童顏輕聲嗯了一生,乖巧得就像一隻小白兔。
那人挪開匕首,勒着她腰的手臂卻沒鬆。
童顏轉頭,那人的臉近在咫尺,帽檐下露出一雙酒色雙眸透着疲憊卻依舊目光炯炯。
“你早就盯上我了?”童顏因爲豁然開朗的思緒令得一雙黒曜石般的眸瞳煥發流光溢彩般光芒。
那人苦笑道,“果然聰明。”
什麼叫果然?難道他知道自己,才特別選中她的馬車?難道事先就知道她要出城?又知道自己能淡定對待發生的一切。
一定是蕭慕!要不怎會單單選自己!
這個傢伙面都懶得露一下,還給自己帶來那麼大的麻煩,當時如若自己不夠淡定,或出現其他誤差,她命休矣!
蕭慕你個大混蛋!竟然逼我惹禍!
大混蛋莫名拼命打着噴嚏,清俊容顏微微仰頭,優雅的用絲帕輕觸鼻尖。
誰,如此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