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運溫柔地看了看已經熟睡的姜靈佑,輕聲回答,“娘子她很擔心趙青葵,所以,她醒來要是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很爲難。所以我替她做決定。而你們二人的師父,並非凡人。”
他站了起來,拍拍張爾的肩膀,“師弟,你和陸先生去邊疆,我會帶娘子去找趙青葵他們,正好下一站是金城,讓娘子在那裡歇息一下。”
“原來是這樣啊,我也覺得,我們師父可厲害可厲害了,肯定不會出事的。”張爾點點頭,覺得姐夫的安排不錯,“你們就放心地去找青葵姐吧,我和徒弟見完師父,就去幫你們。”
陸方弘看着還被自己綁着師父,忍不住笑意,“對啊,師父,你可要帶我去拜見師祖。”
幾人商量後,便各自回去,不管周圍的人看到那些屍體有多慌張,只是爲了自己的事情做打算。
司承運看着那些還不捨得和自己肉體分開的死者魂魄,便揮揮手,正準備喚出一個小鬼卒,讓他把這些魂魄帶回地府。
然而就在此時,那些魂魄像是被什麼拽住了一樣,從自己的肉體上生生分離出去,“刺溜”一下,從窗戶上的洞跑了出去,像是遠處有人要把他們收走。
司承運的眼神晃了晃,他就知道,蘇和與常佳歲,沒那麼簡單就把這些害死常宏圖和蘇安娜的兇手放過。他並不管這些人的死活,但不能不管他們的魂魄去向。
“惡鬼鬥。”司承運低聲說了一句,不知道在想什麼。
“惡鬼鬥”被裴爍帶到了他這裡,裴爍大概是有意的。上次羌洛把自己弄進陷阱,大概是想得到“惡鬼鬥”,但進了他司承運手裡的東西,哪裡能那麼容易被別人奪走。
奇怪的是,羌洛好像也並不是很重視“惡鬼鬥”。
他和他背後的人,又到底想做什麼呢。
司承運臉色越來越沉,如果蘇和與常佳歲,跟羌洛他們有勾結,那他就能猜測到,這些人搶走人的魂魄,是爲了做什麼。
“惡鬼鬥”本來就是由息壤燒製而成的,當羌洛放棄奪走司承運手上的“惡鬼鬥”時,那就說明,他們打算,燒製新的、更強大的“惡鬼鬥”。
司承運慢慢坐到姜靈佑身邊,默默地把她的手握住。
娘子,我們可能,還要面對很多很可怕的事情。
我不知道該不該把你扯進來,因爲我害怕自己,不能好好保護你。
司承運低下頭,把臉埋進的姜靈佑的肩膀處,有些害怕。
只要想到自己可能會讓姜靈佑陷入險境,他就有些想退縮了。
看盡天下蒼生,他的眼中,卻也只容得姜靈佑一人。
“承運......別怕......”姜靈佑感覺到自己肩膀處,有些不正常的抖動。
即使在夢裡,她也能感覺出來,這是司承運不安的表現。
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把司承運毛茸茸的腦袋摟進懷裡,下巴在上面蹭來蹭去,“誰欺負你......我打死他......”
姜靈佑夢見自己手持長劍,威風凜凜,簡直非常的拉風!
“娘子......”司承運閉上了眼睛,感覺到自己的心裡,終於滿滿的。
第二天晨光灑進的時候,火車開到了金城,停留了一會兒。
姜靈佑果然就像司承運說得那樣,很擔心趙青葵。所以兩人在金城下了車,準備坐飛機飛向趙青葵和丹增居住的城市,貢布。
張爾看着師姐和姐夫站在站臺處,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裡有些難受。
“又見不到他們了。”張爾扁了扁嘴巴,耳朵都快耷拉下來了。
明明以前也分別過,可是從來沒想這次一樣不捨、難過。
大概是因爲在火車站分別,被周圍人的情緒感染了吧。
陸方弘知道,師父的心其實可軟可軟了,畢竟他是隻小兔子啊。
“不久就會見面的,師父別擔心。”陸方弘揉了揉張爾的腦袋,笑着安慰他,“師父現在該好好想想,該怎麼向師祖介紹我了。”
怎麼介紹?
張爾愣了一下,總不能一跟師父見面,就告訴她老人家,師父!我千年前的徒弟來找我了!他還認我這個師父!
“是哦,我得好好想想,怎麼說,纔不會被師父逐出師門。”張爾想起師父嚴厲的樣子,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揹着師父收徒弟,可是師門大忌。”
陸方弘看着張小兔子緊張得走路都同手同腳,像只小木偶一樣回到了自己牀鋪上,再也忍不住笑意了。
他轉過身去,對着窗戶笑得像個瘋子,昨晚剛經歷過一場恐怖事件的旅客們,還以爲又瘋了一個!紛紛驚恐地看着陸方弘。
隨着綿長的汽笛聲響起,由古城開往邊疆的列車,終於到站了。
一澈如洗的藍天下,挺拔的胡楊,立在道路兩旁。
張爾愉快地走在葛尓古城的街道上,帶着陸方弘,看着一排排土黃色的民居,“很棒吧,就像切好的蜜蠟塊。”
“嗯。”陸方弘看着師父真的像只小兔子一樣,在街上蹦來蹦去,嘴角一直彎彎的,“師父,你看那邊。”
張爾順着陸方弘所指的地方,一個穿着白兔衣服的小寶寶,正搖搖晃晃地走在路上,路過一個小攤子,踮起腳,想要抓一把上面的乾果。
攤主是個美麗的姑娘,她笑眯眯地看着小寶寶,並沒有生氣,而是給了他一點葡萄乾。
“師父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陸方弘有些遺憾,自己應該早些找到師父的,這樣就能看到他小時候的模樣了。
張爾得意地點點頭,“當然,我從小就人見人愛,這裡的姑娘都喜歡我。”
“哦?”陸方弘若有所思地看着張爾說着熟練的維語和姑娘搭訕,自己卻聽不懂。
不過一會兒,張爾又跑了回來,心滿意足地提着一大袋子乾果,“給,很甜的,我都嘗過了。”
陸方弘愣了一下,給,給他的嗎?
他小心翼翼地提着袋子,跟隨張爾進了一家餐館。
這家餐館的裝修充滿了濃郁的邊疆風情,大面積地使用撞色,湖藍色的瓷磚地,棗紅色的桌椅,透着一種熱情的氣息。
張爾美滋滋地吃着盤子裡的炒拉條子,擡起頭,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不知道師姐和姐夫怎麼樣了。”
“師父......”陸方弘無奈地看着張爾搞怪的樣子,“有司先生在,你就不用擔心師姐了。”
他想了想,還是提醒一下師父,先擔心自己得好。
陸方弘低下頭,在張爾耳邊說道,“師父,你看看你身後,有個女人一直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