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兩個字,軻灩都不敢去看身旁的無常,只得低下頭,聲音帶着痛苦,帶着被羞辱後的憤怒。
即便是局外人的狗子聽到了這話,都忍不住義憤填膺的嚷道:“雜種?他們惡龍一族的傢伙竟然這麼說無常?!一羣沒心沒肺的狗東西!白眼狼!他們能從魔界最底層走到現在,並且強盛起來,不都是依靠你們犧牲壽命去救治他們的族人嗎?他們怎麼可以這麼說你們的族人?更何況還是主位的親兒子!”
狗子說着說着,都恨不得從地上跳起來了,還好邊上的慕無心足夠冷靜,一把拉住了他,示意讓他冷靜一下,並使了一個眼色給狗子。
這時候狗子纔想起來,在場的人當中,有個人正好就是惡龍一族的人,雖然已經過世了數千年,但他對惡龍一族、黑龍一族的感情都沒變,自己當面這麼罵惡龍一族,確實有些不好。
反應過來後,狗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慕無心的身後,只見明王正低着頭,一副羞愧無比的表情,他沒有生氣,只有羞恥——
狗子說的沒錯,惡龍一族的反應,確實跟白眼狼沒什麼差別,簡直是恩將仇報!
罵自己恩人的孩子爲雜種?這換誰都受不了!
明王爲自己族人的行爲而羞恥,他緊咬牙關,卻沒有逃離此地,而是繼續聽軻灩說下去。
難怪軻灩一開始對明王持有懷疑態度,直至看到明王后來表現,軻灩才放下了警惕,原來,軻灩之前還在惡龍一族裡受過這樣的羞辱。
狗子這幾個局外人都如此激動,忍不住大罵惡龍一族了,更別提軻灩這個當事人。
無常看了眼他身旁的軻灩,想了想,便擡手輕輕拍了拍軻灩放在腿上的手,似乎在安慰軻灩。
感受到無常的安慰後,軻灩眼神柔和的看了眼無常,彷彿是在告訴無常,自己感覺好些了,緊接着,她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繼續道:“我們當時也很憤怒,跟狗子是差不多的心情,我們每個族人幾乎要耗費自己大半的壽命去救惡龍一族的人,讓他們活上數百年,而我們最多百年之後就要死去,這般慘痛的代價,最後卻得到如此待遇,我們很不甘心!”
“我們回去跟二位說了此事,重點不在於接不接回無常,而是在於惡龍一族的態度,結果我們反被二位嘲笑,我們心中不甘,一怒之下便脫離了黑龍一族,只是去了外界之後遭遇天災,我們三人失散。”
“再後來,我跟阿尤的父親使用隨機傳送法陣的時候,不小心落入了魔域之中,那時候阿尤的父親運氣不好,觸動了魔域的天罰,當場死亡,我懷着阿尤在魔域這種艱難的環境下活到了現在,直至遇上你們……”
說到這裡,軻灩眼神愧疚的看了眼自己另一邊的阿尤,她擡手摸了摸阿尤的頭,然後輕聲道:“我黑龍一族孩子的誕生極爲困難,並且一出生就需要大量魔氣灌體孕養,不然初生的孩子就會殘疾或是死掉。像無常眼睛失明,大概就是沒做好這點。”
“可惜我在魔域,沒有資源,只得用自己的本源之力,犧牲自己的壽命去保住阿尤的命,然而我的力量還是不夠,導致阿尤的體質變得很奇怪,她的壽命似乎被延長了十倍,但相對的,她的增長也緩慢了十倍。”
軻灩輕嘆一口氣,語氣帶着歉意,她道:“都是我連累了你啊……我的孩子。”
阿尤似乎很討厭軻灩說這種話,很少跟軻灩生氣的阿尤聽到這話後,直接拿自己的尾巴抽了一下軻灩摸着她腦袋的手,只是她還是太心疼軻灩,這一抽也沒用多大的力,她癟着嘴說道:“要是沒有孃親,我都沒命活下來!都是孃親救了我,我身體增長緩慢又怎麼樣?至少我活的也久呀!”
看着阿尤這般懂事的模樣,軻灩不由得笑了笑,她沒有再說什麼自責的話,免得讓阿尤又炸毛。
這時候,一旁的狗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張了張嘴,不由得問道:“你用自己的壽命救了阿尤?那你豈不是……哎呀!”
狗子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的手臂一疼,忍不住叫出了聲,一轉頭,便看到慕無心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爛泥扶不上牆的表情瞪了自己一眼——
這情商低下的傢伙!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看到慕無心爲了自己不尷尬而去擰狗子的模樣,軻灩不由得笑了笑,她十分坦然的說道:“是的,我壽命所剩無幾,再撐一兩年已是極限,我之所以力量孱弱,就是因爲我平時的力量全用去維持我的身體運行了,現在的我雖說還是個十品魔師,但實際可以發揮的力量,還不如一般的三品魔師。”
聽到軻灩這話,慕無心心中瞭然,難怪軻灩看起來實力高深但是又如此孱弱,原來其中竟有這般波折,真是太讓人遺憾了。
一旁的狗子聽到這話,眼神忍不住不斷往軻灩身邊的阿尤那邊瞟,讓他驚訝的是,向來愛哭的阿尤在聽到軻灩輕描淡寫的說出“再撐一兩年已是極限”的時候,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不會哭嗎?
狗子有些詫異。
軻灩似乎注意到了狗子的小動作,她一眼就猜到了狗子心中所想,她啞然失笑道:“怎麼?很驚訝阿尤不哭?”
狗子被戳穿了心事,那張比小白臉還要白嫩俊俏的書生文弱臉頓時紅了一下,他低下頭,不敢再看阿尤。
阿尤聽到軻灩的話,便看到那邊的狗子羞愧的低下了頭,她哼了一聲,道:“孃親教過我,人有悲歡離合,就算她現在不離開我,以後總有一天會離開我,我會堅強的!纔不會像軟包一樣的就知道哭,沒用死了!”
阿尤的話,讓軻灩欣慰的笑了笑,卻又眼神黯然了下來,但她掩飾了自己低落的表情,重新恢復淡然,她看向慕無心,說道:“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頓了頓,軻灩又問道:“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