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腸將曹氏兄妹叫了過來,三個人圍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兒,杜大腸對曹尚寶說道:“我看只有這樣了,大哥剛剛不是帶了一個鐵杴,哪兒去了?”
曹尚寶說:“剛剛往回跑的時候,我嫌拿着它是個累贅,叫我隨手丟在路上了,估計就應該在前面的不遠處!”
杜大腸說:“那咱們得將鐵杴找回來,我看那石門外面棚頂的積土也並不結實,否則不會那樣輕易塌方,而且下來的時候也量過,這下面到上面的距離不過四五丈高,我看咱們仨人用這鐵杴豎着打一個洞上去應該花費不了多長時間,這打下來的土就堆在這墓室裡剛好。【】”
曹氏兄妹二人點點頭,表示同意。三人繼續向前摸索,在曹尚寶剛剛丟掉鐵杴的地方找了好一會兒,可怎麼也找不到剛剛丟下的鐵杴。
“怪了,我就丟在這裡了,怎麼會沒有呢?”曹尚寶一邊找一邊問曹慧芸,“我剛剛是不是在這裡把你夾起來的?”
曹慧芸點點頭表示肯定,但是臉上卻更加的陰沉。又找了一會兒,杜大腸道:“也許是哥哥記錯了,我們再往回找找吧!”三人又一路往回找,一直找到了九級石階的石門前也沒有找到曹尚寶剛剛丟掉的鐵杴,杜大腸指着石門問道:“剛剛咱們回去的時候,是你們把石門關上的?”
曹氏兄妹聽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兩扇石門,木訥地搖了搖頭,杜大腸的心也一下子沉了下來。他下意識地拉了一下石門,可這次石門卻怎麼也拉不開了,杜大腸又用力拉了拉,石門依然紋絲不動。曹尚寶也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石門就狠狠地撞了上去,石門發出了轟隆隆的悶響,卻依然無濟於事。杜大腸嘆了口氣,擺道:“算了吧,門被從外面鎖上了!”
曹氏兄妹也都都喪氣地坐在地上……
我爺爺在這段筆記後面寫了一段話,他寫道: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一個毫不熟悉的環境裡靜靜等待死亡的過程。
杜大腸說:“鐵杴丟了,門也被從外面鎖死了,這說明了什麼?”
曹尚寶道:“我們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曹慧芸道:“馬猴子真的沒死!”
杜大腸點點頭,低聲說:“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就是那兩隻馬猴子,明着來二對三,它們肯定不是咱們的對手,所以它們想困死咱們!”
曹尚寶低聲問道:“兄弟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杜大腸道:“剛剛之所以說的那麼大聲,我就是想確定一下那躲在暗處的傢伙是否能夠聽得懂咱們說話,果然,鐵杴沒了,門也從外面給鎖上了……肯定是成了精的東西在盯着咱們呢,我看多半就是那兩隻馬猴子沒死!”
曹尚寶道:“沒想到馬猴子也這樣狡猾,如果真的栽到了這兩個畜生手裡,那我死都咽不下這口氣。”
曹慧芸更加害怕了,左右看了看,顫聲問道;“如果不是馬猴子呢?你們說這裡面會不會真的有鬼……”她還沒說完,臉色就變了,因爲她看到杜大腸和曹尚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背後。曹慧芸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背後出現了什麼東西,她想回頭去看,卻又不敢,彷彿有什麼東西已經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只要稍稍一回頭就會看到一張恐怖的臉。突然,她的表情也僵住了,因爲她看到曹尚寶和杜大腸身後的牆壁似乎在動,在一點一點的蠕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從牆上一點一點下來了。她想喊一下,但是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杜大腸和曹尚寶看着曹慧芸身後的過道上也愣了神,只見地面上升起一團團的白色霧氣,慢慢地,有無數白影從地上鑽了出來,杜大腸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白影,見爲首的正是牆上畫着的古代女子,懷裡抱着一隻狐狸,身後跟着一衆隨從,每人懷裡都抱着一隻狐狸,身旁還跟着一羣狐狸,像是年畫裡面的神仙一樣騰雲駕霧,慢慢向這邊靠來。杜大腸忽地站了起來,拉起身邊的曹氏兄妹就跑:“快跑……”
三個人歪歪晃晃地朝着十六級石階跑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便跑到了那石階的下面,三人再不敢擅自挪動一步,但後面的鬼影馬上就追上來了。
此時的杜大腸也是豁出去了,他帶頭一步跨上了石階,這十六級石階上的機關似乎都壞掉了,三個人三步並作一步,幾下就來到了石門前。看着石門上刻畫着的妖豔的古代女子,杜大腸一用力便將石門推開,三人魚貫般地進到裡面,把門關好。可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裡面傳來了一個聲音,頓時就將三人唬在了原地。那聲音問道:“是小栓子嗎?”
三人嚇的臉色大變,看着同伴的臉,汗不自然地從額頭上竄了出來,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那聲音又響起來了:“嗯,不是,聞着味道不一樣!”接着又道,“三人不妨上前說話,來者都是客。”這聲音很蒼老,也很自然,倒不像是馬猴子刻意模仿的。
杜大腸提着那盞破油燈,膽戰心驚地向前走了兩步,這油燈多虧有一個玻璃做的罩子,在剛剛玩兒命奔跑的過程中才沒滅掉。杜大腸試着喊了一聲:“你到底是人是鬼?”曹慧芸只顧着抱着曹尚寶的胳膊,那人自顧自地笑了一陣,說:“莫怕莫怕,在下是人非鬼!”
見對方這麼說,杜大腸的心才稍稍平靜了一點,仔細打量了一番四周,見這裡的空間更大一些,地板是大理石做的,牆壁是白色的石磚,在門口兩側的石壁上更是大有文章,右面畫着彩繪,大概的情景是夜半三更,月上柳梢,有一個絕色女子坐在溪邊的亭臺裡彈琴,旁邊坐着一隻渾身雪白的狐狸,眯着眼睛在仔細傾聽,從神情上來看,好像十分享受。左面刻着浮雕,浮雕上的人物也依然還是這名女子,一身戎裝,頭戴精緻的貂皮帽子,兩條貂尾從左右兩肩搭下,垂在胸前。這女子腰間配着馬刀,佇立在一棵大榆樹底下翹首地眺望遠方,在那女子目光的落處是一處山崗,在山崗上蹲着一隻大狐狸,挺着胸,低頭看向下面的女子,全然一副王者風範。在女子很遠的地方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隊隊人馬,隊伍中豎着旌旗,活像是整戈待發。那壁畫過分重視顏料的渲染和線條的運用,人物的形象十分鮮明,姿態活靈活現,這浮雕過分注重該女子和那隻狐狸的刻畫,而且周邊風景的細節描寫也頗爲詳細。杜大腸沒有細看,只是粗略地瀏覽了個大概。
再往前看,從棚上豎下來一個大鐵柵欄,攔住三人去路,鐵柵欄那一側放着一口大棺材,棺材的旁邊佝僂着一個人,兩隻眼睛放出綠瑩瑩的光。
曹慧芸問:“你不是鬼,爲何在此裝鬼嚇人?”
那人道:“我在這裡面關着,如何能嚇你們?”
曹尚寶道:“這且不論,那馬猴子和你可是一夥的?”
“算是吧!”又對杜大腸說道,“別看了,這裡面是槨室!”
“槨室?”曹尚寶疑惑道。
“看來你們並非此道中人……”那人自語道。
曹慧芸道:“我們只是過路!”
那人笑了:“那你們和那兩個畜生打過交道了!”
杜大腸插口道:“現在我們正被它們纏着呢,一個叫張財,一個叫小栓子!”
“哼,我纔是張財,那隻馬猴子叫二忠……”這人說着站起身,左手拿着個鑿子,右手拿着個錘子,繼續在那牆上鑿了起來,“咔噠……咔噠……咔咔噠……”杜大腸端着破油燈向前走了兩步,剛看清那邊的情況便吃了一驚。原來那整個牆壁上雕滿了各式各樣的狐狸,形態大小不一,但神態卻都如活的一般。張財一邊忙活着,一邊說:“除了你們,這一年多我從來沒有見過活人……”
張財本是一夥盜墓賊的掌眼,掌眼就是盜墓團伙的頭頭,整個盜墓團伙上下都是他說了算。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當上掌眼,要是沒有真本事,也別出去丟那個人。
清末民初,天下大亂,各路軍閥割據,當兵的到處圈地,過起了吃喝享樂的日子,老百姓可苦了。家裡的糧食差不多都讓當兵的搶去充了軍餉,於是有些人餓死了,有些人不願等死,集結一夥兒出去幹起了強盜,也有做賊的,反正怎麼能活就怎麼活。
這期間也不乏有賺死人錢的,民間稱之爲“扒墓子”的,也有叫“倒鬥”的,官方稱之爲盜墓賊,張財就是當時一個較大盜墓團伙的帶頭人。有一天張財放出去的“眼睛”回來說發現了一個金代的大墓,從採風上得到的信息來看,應該還沒有被同行洗過,而這大墓就在白草坡一帶。
張財的本事不小,不僅文武雙全,還練就了一套好口技,最大的絕活是訓練飛禽野獸來爲他做事。他常年在外奔走採風,觀山相地,早就料到這白草坡下必有大墓,奈何一直都沒有尋得個機會下手,這次聽到手下來報,也正好他這幾日閒來無事,於是便開始着手籌劃,準備盜取這白草坡下的大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