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紅的話彷彿給我潑了一頭冷水,我有想過章老邪乎的信息不可靠,但我沒想到竟然會不可靠到這種地步。方紅又說了一些安撫我們的話,棚子在一邊和方紅有說有笑,而我卻再一次陷入了失落之中……
我和棚子從公安局接待處出來,已經快接近正午,商量了一下,打算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然後再買票回去。那時候街道上賣小吃的數不勝數,有賣油條的,有賣燒餅的,有賣豆腐腦的,還有賣涼皮的……棚子我倆花八分錢買了四個芝麻大燒餅,一人又叫了一碗豆腐腦,就這樣蹲在街邊上吃了起來。
時逢正午,街道上熱鬧非凡,不時的有人騎着或推着自行車打眼前走過,一羣孩子圍着一個賣糖人的老頭兒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這個賣糖人的和別的做買賣的不大一樣,他一邊賣糖人一邊說書,手裡不閒着,嘴裡也不閒着。講的故事大多都是一些狐鬼傳聞,不光小孩兒愛聽這個,大人也愛聽,所以他的旁邊圍了一大幫人。我見這老頭兒先講上一段,講到佳處卻閉口不提了,扯着嗓子叫喊着賣糖人,周圍的人都着急知道接下來的故事,便都掏出錢來買他的糖人,老頭兒見糖人賣的差不多了,才接着剛剛講到的地方繼續說。
棚子一邊吃着,一邊看着,一邊還樂着,他說:“唉,老杜,這是個門道!”
我點點頭,吃完後,我倆也湊熱鬧一般的圍了上去,這老頭兒生意做的挺好。我們過去的時候,他正好在講《張真人井底捉妖》,講的是民國初年,某地連年大旱,地裡頭顆粒無收,百姓祈雨未果,有一個遊方老道張萬生路經此地,知道是這裡的旱魃成精,就向人打聽,此地是否有有些年頭的老墳地,但居住在此的人竟然連連搖頭否認,紛紛說不知。這使張真人好生懷疑,於是便查訪了一番,最後發現此處的居民都是從別處遷徙而來,在很早以前,這處村子是一處大墳地,村子正好建在了墳地的正上方。村頭的有一口枯井,常年沒水,那井底下出現了一個殭屍,於是張真人便上演了一幕井底捉妖的好戲!
這老頭兒講的是頭頭是道,下面的看客也連連叫好,有聽累了的就主動上去買個糖人打打牙祭。這種買賣人我從我爺爺那裡聽說過,那都是老輩子傳下來的,和說書唱大鼓的差不多,被稱爲下九流,現在這年代少了,沒成想在這還能遇上。棚子我倆一聽那老頭講,竟然忘記了時間,不知不覺的就到了傍晚,街上圍着的人也漸漸散去,老頭開始收拾傢伙事,也準備回去了。他一邊搗鼓着自己的東西,一邊跟我倆搭話:“小夥子,看你倆可不像是本地人吧?”
棚子說:“大爺好眼力,怎麼看出來的?”
老頭說:“你倆大包小包的,街邊吃街邊坐,這一看就是趕路的人!”
我道:“我倆正要回去呢!”
老頭說:“怎麼剛來就要走呢?”
棚子我倆都很好奇,這老頭兒怎麼知道我們倆是剛到這裡的。老頭見我倆疑惑,笑着說道:“你倆也甭覺得意外,這也沒什麼,要不是剛到這裡,誰會揹着這麼多東西出來逛呢。”
棚子說:“老先生這您就不對了,我倆是正要揹着這些東西走呢!”
老頭又樂了:“小夥子,騙我一個老頭子可不好!別看我這多半天都忙活着,周圍的事兒可逃不出老頭子的眼睛。你們倆要是着急走,可不會有時間去公安局坐半會兒,出來後又不着忙的吃頓午飯,吃完午飯還一直聽老頭子講故事講到天黑吶!”
我見着老頭兒不像個尋常人,便如實說道:“實不相瞞,我們本來是要到一個地方去的,可來了才發現,這裡實際上並沒有我們要找的那個地方!”
老頭兒也好說話,開口問道:“你們要找的地兒可否跟老小兒說說,沒準我知道呢!”
棚子我倆一想也對,這老頭兒談吐不凡,歲數這麼大了,常年的走街闖巷買糖人,去的地方應該也不少,沒準還真知道。於是我便對老頭兒說道:“我們要去大谷縣……”
話音未落,只見那老頭兒的臉頓時變了顏色。他斜着眼睛打量我倆許久,疑問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後生,從哪裡知道的大谷縣?”
我見老頭這樣說,心道有門,就說是從一個朋友那裡知道的。老頭又問道:“到那大谷縣作甚?”
我見這老頭說話處處旁敲側擊,便有些不爽,說道:“老先生您有話不妨直說,我們都是直性子,繞彎彎怕轉不過來。”
見我這樣說了,老頭也挺爽快,就冷笑了兩聲,說道:“你們是盜墓的吧?”
我和棚子大眼瞪小眼愣了半天才醒過悶來,連連否認,棚子說:“這種絕戶的事兒我們纔不幹呢,我們是另有原因!”
老頭見我們兩個真的不是盜墓賊,才說:“你們倆也別見怪,這些年我沒少遇見向我打聽大谷縣的,這些人多半都是盜墓賊,所以聽你們這樣一說,就不禁有些懷疑。”
從老頭說的話來分析,我知道大谷縣是真實存在的,並且那裡也定然有一座古墓,弄不好就是這幽王墓呢,於是我便說道:“您知道大谷縣在哪兒嗎?可不可以給我倆詳細說說?”
老頭停下手裡的活計,打後腰抽出一個大煙袋杆子,從一個布袋裡捏出一點菸葉點上。他說:“知道是不假,我也可以告訴你們,但還是給你們一句忠告,你們最好還是不要接近那裡的古墓……”
我和棚子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層陰影,我不解道:“老先生您如何就斷定我們倆是奔着那古墓去的呢?”
老頭嘬了一口煙,又嘆了一口氣,他說:“雖然你倆不是盜墓的,但點名要到那大谷縣去的,還能奔着什麼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