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傷女子聽到韓誠的這句話之後,好象有些手足無措,半天都沒有再言語,只是兩隻磣人的眼珠一直看着韓誠所在的方向,落寞的身影顯得異常無助。
“相處了五年的女友,你口口聲聲說要用生命保護的女友,居然說不認識!?”周玲大聲斥責着韓誠。
“請問韓誠先生,事情是這樣子的嗎?您爲什麼要隱瞞事情的真相?”那名小報記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了出來,手中還拿着一支不知從哪裡找來的話筒。
“小玲,錯了!所有的事都錯了!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們不該在這裡!還是把一切都結束了吧!”韓誠推開小報記者轉身向周玲衝了過去,瞬間把她撲倒在地,雙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周玲死死地瞪着韓誠,但絲毫不做反抗,剛纔一直沒有現說話也沒有了任何動靜的周靜,卻突然出現在了兩人身邊,並且長髮從頭頂瘋狂涌出,向韓誠全身裹纏而去,把他捲纏到了半空中……眼看着韓誠的身體就要和先前那幾個男人一樣,被周靜的長髮切割成血霧碎沫,就在此時,燒傷女子突然衝了過來,身上爆燃起了沖天的火焰,她死死地抱住了周靜的身體,把周靜飄蕩在空中四處飛舞的長髮瞬間燒成了飛灰。
周靜在烈火中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她拼命掙扎着,但是女子死死地抱住她始終不肯鬆手,兩人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在酒店一樓大廳地面空中橫衝直撞,驚得大廳裡的衆人紛紛尖叫着四處逃竄。
“小靜!”
周玲衝着火球大喊了一聲,試圖衝過去,但是身體被身邊的劉隱死死地抱住了。
“小玲,就讓她們去了吧……”劉隱低聲勸解着周玲。
周玲身子一軟,再次跪倒在了地上,看着燃燒的火球失聲痛哭了起來。
當火焰完全熄滅之後,焚身以火的女人和周靜的身體都已消失不見,燃燒的飛灰卻在空中凝聚成了人形,幻化成了一個美麗的女子,正一臉微笑地看着地上的韓誠。
“小昭……”韓誠凝望着空中的女子,全身不停地顫抖着。
“阿誠,我永遠愛你……”飛灰化成的女子說完這句話之後迅速消散,變成了一團仿若黑霧樣的東西,裹纏着燃燒出來的其他所有飛灰,猛然衝出了酒店破碎的玻璃門,與酒店外的黑霧融合在了一起。
酒店一樓大廳裡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剩下周玲哀哀的哭聲。
“小玲,你真的是死亡殺手麼?”劉隱喃喃地問了周玲一聲。
“是,或者不是,很重要麼?”周玲終於停止了哀哭,眼神重新變得冷厲起來。
“小玲,小靜早就去了!剛纔和小昭一起燃燒的,不是小靜,只是你自己的一部分記憶而已!是你自己對小靜的執念……但即使是這份執念,也不希望你隨意殺戮……如果來到了人世間,我們仍然不能學會怎麼去愛,那我們和當初在山頂村裡的徘徊者又有什麼區別?”韓誠走過來勸了周玲幾句。
“你有什麼資格說愛!?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周玲回過頭,異常憤怒地瞪着韓誠。
“小玲,錯就錯在我沒有認出你來,當初在離開你的時候,沒有告訴你什麼纔是人間的真愛……”韓誠蹲下身子,抱起了地上瑟瑟發抖的那隻大花貓,輕輕撫摸了一下它的腦袋。
“喵!”大花貓愜意地閉上眼睛,擡起腦袋在韓誠的手上使勁磨蹭着。
“夠了!閉上你的嘴!”周玲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兩隻耳朵,神情顯得異常煩燥。
“小玲,小蓓真是你殺的嗎?”劉隱此刻的神情中沒有了仇恨和憤怒,只有無比的悲涼。
周玲惡狠狠地瞪了劉隱一眼,沒有回他的話。
“你妹妹三年前養的這隻貓,在她男友萬文忠有了新女友之後,也投靠了新的女主人,這一幕讓你極爲憤怒,因爲你用記憶凝聚出的妹妹阻止你傷害萬文忠,所以你虐殺了這隻貓……”韓誠接着說了下去。
“第二個月的四號,你製作了一段假視頻傳到網上,把以前的小玲弄進了死亡直播之中,你還以死亡殺手的名義,把這視頻發了一份給我……我現在才明白,你那時候一定是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愛我了……所以想和從前做個了斷……”韓誠說到這裡看了劉隱一眼,輕聲嘆了口氣。
“可是這個男人並不愛你,或者說,不象你想象中那麼愛你,因爲,他已經有了一個深愛的女友……小蓓……”
“你很傷心、很絕望……你的憤怒無處發泄,終於你還是不顧小靜的阻攔,把萬文忠的新女友投進了第三次死亡直播之中,並且變着各種辦法戲弄侮辱那個男人……最後……你殘忍虐殺了那名無辜的女孩兒……”
“那一次的死亡直播,讓你得到了一種變態的心理滿足感,你終於還是決定把你一直以來對我的怨恨發泄出來,於是從我身邊帶走了小昭……如果那時候我能認出你來,小昭就不會死,我也會勸說你停止這種殘忍的虐殺遊戲……可惜……”
“你以爲你的勸說,對我還能有用嗎?以前那個又傻又笨的小玲已經死了!你那時候在我心中根本一錢不值了!只是一個可恥又可憐的賤男人!”周玲冷冷地回韓誠幾句。
韓誠沒再說什麼了,他長嘆了一口氣,仰起頭,抑住了即將涌出眼眶的淚水。
“我還記曾經有一天,你問我,問我有多愛小蓓,我說,我很愛很愛她,願意爲她付出一切。”韓誠沒說話之後,劉隱倒是又喃喃地開了口。
“你又問我……是否願意爲了這份愛,爲她付出生命……”
“我說……當然可以……”
“沒想到就因爲我的這句話,害了小蓓……你從我身邊騙走了她,把她關入了硫酸池中,只是爲了讓我證明我曾經說過的話,證明我對她的愛……”
“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去拜訪呂陽,在我以他女友和家人逼迫他與我們合作的時候,他也當着你的面說過類似的話,說他可以爲他的女友小雅不惜自己的生命,所以,你這一次就選擇對小雅下了手……或許你這個月根本就沒打算再弄死亡直播了,只是因爲他那句話……臨時起意……”
“你妹妹小靜的死,對你的打擊很大,你先後愛上的兩個男人,卻始終忽視了你的感情和你的存在……你進行死亡直播並且給受害者男友發放任務的目的,就是爲了證明,男人是不值得愛的……男人除了會口中說說,是根本不會真的爲所愛的女人付出生命……”
“結果事實確實如你所預想的那樣,死亡的三名受害者……雖然她們的男友一直聲稱可以爲她們付出生命,但是沒有一個人真正那麼去做……包括我……”劉隱說到這裡,聲音變得無比疲累和頹廢起來。
“這一切,太諷刺了,我沒想到……我一直努力抓捕的死亡殺手,居然一直在我身邊……還是我生命中最重要和最信任的人……”劉隱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得似乎只有他和周玲才聽得到了。
“最重要?你少來吧!我每天陪在你身邊,關心你、照顧你,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就算哪天我死了,你也不會爲我掉一滴淚!你心裡只有小蓓,你一直拿我當空氣!”周玲用頗爲怨恨的語氣回了劉隱几句。
“你不是希望男人對愛情忠貞嗎?我深愛着小蓓,自然會把對你的感情深埋在心底。還有,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愛過你?是的,我是把你當空氣,因爲,這兩年以來,你對我越來越重要,直到後來……重要得就象每天必須要呼吸的空氣一樣……一刻也離不開……可是,我如果選擇了你,小蓓怎麼辦?”
周玲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眼睛卻又看向了呂陽。
“小玲,放了小雅吧,不要再傷及無辜了,我已經失去了拯救小蓓的機會,這一次,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交換小雅的生命……”劉隱向周玲哀求了起來。
“遲了!”周玲一口回絕了劉隱,眼睛繼續看着呂陽這邊。
“一切都還不遲,如果你覺得我這條命不足以換回小雅,只要你肯放了她,把她還給小呂,我下半輩子會一直陪着你,愛你,給你做牛做馬,給你想要的幸福,讓你不再仇恨……”劉隱拉起周玲的手臂,試圖說服她放棄對伊雅的虐殺。
這一刻,當確認周玲就是死亡殺手的時候,劉隱已經徹底心如死灰,他覺得,如果能以他和周玲的特殊關係說服周玲救出伊雅,就是他活在世上唯一能做的有意義的事了。
“遲了!”
周玲甩開了劉隱的手:“因爲,從昨晚開始,我已經不再愛你了!”
劉隱怔怔地看着周玲,臉上現出極爲複雜的神情,整個人也瞬間蒼老了不少。
周玲此刻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呂陽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