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煙嗅着花香一路尋花,拐過一堵刻了一牆畫的青磚蕭牆。一座高金碧輝煌氣勢磅礴的宮門屹立眼前。門兩邊的粉色宮牆上爬着滿簇黃燈燈的黃木香。遠遠望去象是兩堵花牆,不細看根本看不見粉牆。宮門又側一棵兩人摟抱的琅玕樹上閃爍着珍珠般的果子。
整個殿門都掩蓋在玉樹瓊枝的大樹陰下,滿樹閃爍珍珠般仙果。
老遠便見樹頂站着個三頭樹怪,那人和樹皮同色,也是木頭身子,脖頸上三顆頭不停的在轉動,六隻眼睛機警的掃視着樹下四周。
寒煙的朦朧醉眼被樹上果子閃得越發火了,想着這樹便是傳說中的琅玕樹,樹上站着的便是日夜看守琅玕果的離珠,傳說琅玕異常珍貴,乃鳳凰專食。離珠六目日夜輪流看守不讓丟一顆果子。這才愰然想起自己剛纔就着酒吃的珍珠果是傳說中十分珍貴的琅玕果。
寒煙手搭涼棚觀看了半晌如玉似珠閃耀着的琅玕果。好像是王母娘娘的鸞鳳病了幾日不進食才餵它吃了一顆琅玕果。哪仙果說不定就是這棵樹上摘的,今日有緣得見仙樹,摘幾顆回去顯擺顯擺,挽回一下沒見到帝君真容的面子,也好在衆仙娥面前吹噓吹噓。畢竟這琅玕果可不是一般人隨隨便便可以吃到。
據說琅玕果異常珍貴,能換太上老君的仙丹呢。
喂,神武英俊的離珠神君,你高擡貴手讓我摘幾顆琅玕可好?回頭我送你一籃蟠桃嚐嚐。”
“沒有帝君旨意,王母娘娘來了也休想摘走一顆!”
離珠乜斜寒煙,口氣十分囂張。又見她雲鬢凌亂衣衫不整,走路還搖搖晃晃。擡頭說話時半眯雙眸,滿臉通紅,活脫脫一個酒鬼無賴。接着嘲諷大,
“就你這副尊容,不知哪裡來跑來蹭酒宴的叫花子,莫說是蟠桃,就是蟠桃核你都未必見過。想要活命就馬上離開。”
“嘿,我說你個老樹怪,你這六隻眼睛白長了。姑奶奶我連修己仙姑的硨磲都吃得,便要你幾顆琅玕還要受你奚落。纔在宴席桌上吃了一盤也沒見有人說話。”
離珠見她越說越離譜,心裡暗想着寒煙是哪裡冒出來的一個騙子,乘今日熱鬧人雜混進來誑騙仙果。一道金光閃過,能化肉身成血水的混靈幡飛上半空。
寒煙擡頭見一塊杏黃色錦帛罩在書頂閃金光,愰得她睜不開眼。她醉得糊里糊塗,哪裡還辨得出是什麼神器。
“老樹怪,看我怎麼把你的樹皮剝光,讓你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厲害,我讓你再見了姑奶奶我磕頭作揖主動獻上果子。”
未待話音落下,寒煙飛身躍上樹,踩在樹杈上拽住一根樹枝使勁連搖帶愰。
亮晶晶的琅玕果連帶着樹葉劈哩
啦往下落。混靈幡飛到寒菸頭頂射出一束金光當頭罩下。
寒煙一把扯住混靈幡擰了擰,攥緊一頭掄起來當打果子的棍子使。直打的琅玕果嗖嗖亂飛,樹葉嘩啦啦密密匝匝落了一地。
離珠見能頃刻之間化骨肉成血水的混靈幡在寒煙手中成了一塊破布,霎時驚出一身冷汗。方纔知道還真碰上了混世女魔王。
話說那混靈幡可是女媧娘娘補天時裙裾不小心掛在樹枝撕掉的一塊錦緞,長一尺三寸寬七寸,採天地之至陰修成神器,能化三界神魔鬼魅肉身精魄,翻雲覆雨。黃帝爲護琅玕神果被盜賜給了離珠。上萬年來不知融化了多少來盜仙果的妖魔走獸的骨肉,吸食了他們的精魄。凡來盜仙果者,無一倖免。至今,寒煙還是第一人。
離珠見神樹被寒煙糟蹋得不成樣,怒吼一聲掄起一根樹枝化成一根金棍橫掃寒煙。
寒煙見離珠來的兇猛,不敢等閒視之。
手無寸鐵,只得揮起混靈幡擋住了攔腰一棍。離珠沒想到一個小丫頭片子力氣倒不小,竟然架住了自己千斤重的一棍。更加不敢小覷寒煙,暗自思忖着把三界有名望的女神女妖過了一遍,愣是想不起來有寒煙這號角色。
離珠又一棍風馳電掣般直劈寒煙腦門。勁風裹起地上被寒煙打落的樹葉席捲着分別刺向寒煙脖頸前心和膝蓋關節。
寒煙不慌不忙凌空一翻,似燕子般落在金棍頂端,看似輕盈似燕。離珠卻感覺金棍一端壓下了一
座大山,寒煙站在金棍上悠然望着離珠莞爾一笑,保持着姿勢半晌不動。離珠舉着金棍的雙臂一點點下沉,離珠咬緊牙關硬撐着,雙腳陷入地面足有半尺深。
汗珠也順着鬢角簌簌往下落。
寒煙見離珠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嬌軀一彎連翻幾個鷂子翻掠向離珠頭頂,甩開混靈往空中一展,混靈幡化成千團金光罩向離珠。
離珠嚇得骨酥筋軟,哪裡敢接混靈幡神器,見混靈幡金光當頭罩下,嚇得魂不附體,慌忙收棍向後躲閃,結果還是被混靈幡布角掃傷了其中一個頭上的雙眼。
當時雙目失明流下血淚。離珠疼得冷汗直冒,丟下金棍捂住雙目直哼哼兩聲昏死過去。
寒煙一時懵了,半晌也反應過來似乎又闖了禍端。醉得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救治離珠。只口齒不清地替自己辯解。
“我…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誰知道這麼塊破布這先麼厲害,回頭我去須彌山太上老君那裡討幾個金丹給你治眼睛,反正你有那麼多眼睛,少一雙也不礙事。”
離珠自是沒有迴應她。
愣了愣,寒煙自知理虧,扔下混靈幡扭頭便逃。耳際隱隱約約聽見蕭牆外人聲嘈雜,似在找尋什麼人。
當即不加思索推門進了跟前的宮殿躲開侍衛。折騰一下午,寒煙才覺又困又累,再加上酒醉犯困。實在睜
不開眼睛。朦朧見餘暉西斜,天色漸暗,便想着找個清閒的屋子睡一覺再說回瑤池宮。寒煙跌跌撞撞的也不知轉了幾個屋子,才找到一張牀榻,穿着溼潞潞的衣裳,鞋子都不知脫下便爬牀上睡熟了。
寒煙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漓,卻不知她搞砸了北太帝君的壽誕,弄得紫微宮一夜燈火通明,所有人一夜無眠。
帝君聞聽侍衛稟報,匆匆散了宴席。因着宴席勝大,賓客太多,一時難發現少了誰。還是神荼按着賀壽禮單諸個對照才發現短了王母娘娘的寵婢寒煙仙。人命關天之下,錦鯉的死傷只能先放下,草草裝了幾筐先擱放一旁等帝君發話再做處理。先忙着找落水的寒煙。
衆賓客見帝君離席久久不歸,也陸續離去。
找不到仙娥無法黑王母娘娘交待,帝君自是親自監督侍衛們找人,眼見夜幕降臨,荷花池上還在打撈着。帝君的臉越來越沉,神荼遞上寒煙的披帛,
“帝君,這披帛是哪個仙娥留下的的,要不要拿着去瑤池宮先通稟一聲,萬一……”
“啓稟帝君,晨陽宮寢殿門外的琅玕不知何故掉落了半樹果子,離珠神君也瞎了雙目昏死在樹下。”一個侍衛發現了離珠急忙來稟報。
帝君接過披帛,對神荼道,“你盯着這裡,一有消息速來稟報。”
帝君衝着池邊正挖坑埋錦鯉的一個披金甲帶銀盔的瘦高個將軍喊了一聲。
“帝君有什麼吩咐?”鬱壘手腳麻利地埋上土大步跑了過來。
“你速去崑崙山天尊哪裡借紫鈞瓶過來,把池中的水裝幹看看水底有沒有人。”
鬱壘剛轉身走了幾步,停下腳扭頭問帝君,“帝君,還用帶些錦鯉回來嗎?”
“暫時不養了。”鬱壘見帝君臉色不悅,不敢再多問,大步出宮去了。
神荼隨帝君來到晨陽宮,見琅玕樹下殘果碎葉鋪了一層,折斷的樹枝七零八落掛了滿樹。
一棵上古神樹被摧殘的殘不忍睹。
“這是那個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逮着他老子非扒了他的皮!”
神荼怒罵着摸兩把耷拉下來的折樹枝,心疼不已。
離珠已被侍衛們帶到偏殿醫治,眼睛上蒙着草藥,人還在昏迷中。因他長着三顆頭,只能躺在藤椅上,椅子上搭着血跡斑斑的混靈幡。
帝君拿起混靈幡和披帛攥在一起揹着手走出偏殿。
鐮月當空,繁星閃爍。
“通知十殿閻羅,凡是能出幽冥界的出口全部關閉,加強紫微宮守衛,不得放過一個有嫌疑的人,一但抓住今日行兇狂徒,帶到紫陽殿本君親自處置。”
自禍亂三界的神靈魔王被封印在忘川河下以來,帝君將進一萬年不曾親自審理過犯人,大多冤魂惡鬼都由十殿閻羅挨道過審裁決。若有棘手的案子也由他和鬱壘出手擺平。平日帝君只管冥界政務,從不過問其它事,今日傳令要親自審今日犯事之人。可見帝君面上未見怒氣,心中亦是十分憎惡破壞他壽誕之人。那一池的錦鯉可是帝君日日親自投餵了一百多年的寵物。突然幾乎死絕,瓊枝玉葉的琅玕神樹頃刻之間也催殘的半死不活,離珠神靈更是生死難料。簡直是太歲太上動土,更爲離譜的是竟然找不肇事者,帝君豈有不怒之理。別說帝君生死,就連神荼都覺是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