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明月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視線落在自己放在膝蓋的手上,不敢亂飄,沉默在室內蔓延,過了一會兒,做筆錄的中年男警察放下了手裡的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赫連明月好幾秒,像是要在她的臉上看出花來一樣。
赫連明月表面淡定,心裡其實不停的打鼓,被長得很‘兇’的人盯着看,還是一副研究端詳的樣子,擱在誰的身上都不會好受。
中年男警察搔了搔自己的光頭,然後又扶了一下自己的鏡框,腦袋裡不禁想,現在的社會怎麼了?小姑娘一個個跟漢子似的,大男生範兒越來越‘大家閨秀’。怪不得現在網上經常說,現代社會上,男女在社會上扮演的角色的差異性真的是愈來越模糊了。今天在這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漂亮小姑娘的身上就得到了驗證。就不說他在監控下看見她在紅燈倒計時的前三秒衝到馬路中央去把那個失控了的嬰兒車拽了回來,不僅救了小姑娘,還防止了一大起交通事故的發生,就說她狂追了‘順’走她的小偷整整五條街五條街…………
要不是聽她‘交代’自己的年紀,中年警察真想鼓勵她去考警校!
“噹噹噹”幾聲連貫的敲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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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中年男警察抻出自己的光頭,大聲道。
時隔十幾秒鐘的寂靜,然後就是門鎖不停轉動但是就是打不開門的聲音,赫連明月和中年男警察短暫的對視了一秒。然後他趕緊站起身子去開門,他這一開門,好懸沒把站在門外的人給撞到了。
只看見一個人抱着厚厚的文件袋和很厚一沓子的陳年老報紙,那些文件摞起來的厚度徹底擋住了那個人的臉,腳步趔趄的前前後後挪動着,就是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立定!…………向右轉!一二一,一二一,向右轉!立定!”中年男警察中氣十足的給他喊口號,只聽見鏗鏘有力的鞋跟敲擊瓷磚的清脆的響聲,隨着口號的調令端正的站在了書桌前。
“放下書吧!”中年男警察和藹的說。
“還不放下!”中年男警察看見那個人還紋絲不動的端着那一摞檔案,十分生氣的說。
“放……放不下啊!”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那摞報紙的後面傳來。
赫連明月猛地站起來,因爲身高的優勢,她擡起自己的胳膊,就拿下了最上層的那摞報紙,果不其然,被報紙和檔案袋擋住臉的就是在雲村遇見的羅正警官!
赫連明月吃驚極了,瞪大自己的雙眼,羅正眼神閃爍,極其不自然的對她笑了一下,赫連明月想起以前他以前做的‘好事兒’,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了,頓時鬆開了自己的手,然後放下了手裡的報紙。
羅正這次也不胳膊痠軟,腳底飄浮了,趕緊把手裡的東西都放在桌子上,然後一臉討好的看着赫連明月。
他們倆之間詭異的氣氛引起了中年男警察的注意。
“行了,該問的也問完了,你可以回家了。”中年男警察簡單的對赫連明月交代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撥開羅正。
“你也別跟這傻站着!趕緊把這些資料給我整理好。”中年男警察語罷,裝做不小心的樣子一回手將那騾摞本來就不太穩當的資料全數帶倒在地上。
只聽見羅正抱頭髮出一聲哀嚎。
中年男警察舉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對正往門外走的赫連明月沉聲道:“以後有問題就找警/察,我們又不是幹坐在這隻會喘氣兒不幹活的!
赫連明月十分受教的點頭。
最後男警察大手一揮,赫連明月終於得以放行,走出那間小小的屋子,門鎖剛發出‘咔嗒’一聲。
赫連明月剛轉過來身子,就被迎面而來的閃光燈晃了一個眼眶發紅,赫連明月本能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就感覺一個人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一個穿着很知性/打扮的很入時的年輕少/婦眼眶發紅,她一手拿着自己的單反,一手她緊緊的扣住了赫連明月的手腕,雖說動作強勢,但她的姿態十分的優雅,旁邊有幾個似乎是圍觀羣衆的大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們倆,像是在等待某個重要環節一樣。
“這位小/姐,真的十分感謝你。”少婦的聲音十分誠懇,加上她的表情,把赫連明月弄的不好意思了,都有點忘了自己被明目張膽的偷拍了的這茬兒了。
見赫連明月只是笑笑不說話,便自顧自的說起來:“您放心,我已經炒了那個不負責任的保姆,並且打電話到他們的公司投訴,相信再也不會有人用她了。”信息量有點大,赫連明月表示完全不想過問別人的家事。
嬰兒的媽媽見赫連明月錯愕的樣子,眼睛轉了一下,然後轉移了話題,“這位小/姐,我聽別人說,之前傷害我們家寶寶的那個賊偷了您的,對麼?”
赫連明月點點頭。
少婦終於撒開她的手,然後一副”你放心”的樣子,“我是咱們市啓程日報的記者,對於這麼惡劣的事件,我一定會如實的報道,決不輕饒那個見錢眼開/草菅人命的小賊,還有,您這樣見義勇爲,捨己救人的精神我也會大力宣傳,努力將正能量傳播開了。
啓程日報?赫連明月覺得這報社好耳熟啊!但是就是想不起自己是在什麼地方聽說的,然而,就是她這一副沉思的樣子落在別人的眼裡,便是另有深意。“這位好心人,我們借一步說話可以麼?”孩子母親對赫連明月單眨了一下眼睛,像是跟她對暗號似的提出的邀約。
赫連明月一頭霧水,被她連拖帶拽的找到了一個盆栽的後面,然後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信手交給赫連明月。
“這是啥?”赫連明月警惕的將自己的手放在背後,孩子的媽看她不收,有點急了,湊過身子就要硬塞給她,赫連明月這麼一躲,餘光裡就看見那幾個大媽的屁股已經離開座位,站起身來抻着脖子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看着她們倆。
“對不起!我真不能要,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赫連明月推開擋在她面前的少/婦,奈何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最後只好捏了一下她胳膊的麻筋兒,才得以脫身。
赫連明月從一個女警察那裡領回了被紫毛少年偷走的摸着自己的,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出了車禍的賊。
“那個賊……”見女警表現出稍許疑惑的神色,她趕緊解釋道:“就是一個紫色頭髮的男的。”
女警搖了搖頭,“每天抓住的小偷那麼多,我哪知道你說的哪一個。”
“哦。”赫連明月塌下肩膀慢慢往門外走,沒走幾步,就聽見那女警遙遙的說了一句,“放心吧!今天沒聽說有人掛了。”
赫連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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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他今天是真生氣了,你可別犯倔了,趕緊去認個錯。”共子詢附在赫連明月的耳邊輕聲說,手也不閒着,借題發揮/公報私仇的掐了一下赫連明月的腰,赫連明月疼的一激靈,但是也沒敢出聲,隨後隨着共子詢努嘴的方向看了一眼端坐在飯桌前的褚一刀。
“我又沒犯什麼錯!”赫連明月看着褚一刀那彆扭的樣子,又想起她身無分文的從公安局走回來,從天亮走到天黑,從表情輕鬆走道面癱,全程餓的前胸貼後背,沒有別的願望,只希望吃上一鍋褚一刀做的鐵板豆腐,不過豆腐沒吃上,倒是差點沒捱上一鐵板。
已經晚上七點了,飯桌上的四菜一湯還冒着熱乎乎的氣兒。一看就是兢兢業業的廚師在飯菜涼了的時候就去熱,涼了再熱,再熱……不過廚師的心情顯然不像這菜一樣熱乎,相反,他所散發的低氣壓已經成功的壓制了屋子裡面最鬧騰的兩個人,一個二個都跟小白兔一樣被‘冰塊’的寒冷壓制着。
先不提那涼颼颼的質問“你去哪了”“我給你打了這麼多的電話你怎麼都不接?”,就單說從自己的嘴裡知道她赫連明月是去追小偷了以後,褚一刀的臉就跟隔壁麻將館門前安裝的鐵拉門一樣,‘duang’的一下子就把那點點柔軟全部關在拉門的後面,只留給他們一塊厚厚的“鐵板”。
“ok,既然你從來都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褚一刀撂下這一句話以後,就坐在桌前和那堆菜“相面”。
沉默了許久,赫連明月由最開的委屈變成了惱羞成怒。什麼叫他說的話自己從來不聽?她赫連明月敢說自己是褚一刀的第二大跟班,就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無論是他被自己的親爹趕出家門,還是憑空消失的那幾年,她赫連明月不是死不挪窩的一直等着他就是誓死的追隨他!赫連明月覺得她比忠貞的警犬還有一個優勢呢———————活得長!然而現在他連問都沒有細問,就憑空的指責她,這算是怎麼回事?
赫連明月的手狠狠的捏了一下沙發上的流蘇,然後站起來,嘻嘻哈哈的挪到褚一刀的面前,搭着他的肩膀嬌俏的說:“褚刀刀,你別生氣了嘛!”
褚一刀眼皮都沒擡,冷冷的接道:“你不用在乎我的想法!”
這話也太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