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意外,或者是突然爆發的天災都可能奪取我們的生命。
沒有人希望把對命運和生命的控制權交到別人的手裡,哪怕是極爲神聖的上帝。
赫連明月才二十幾歲,正是肆意的享受這生活的時候,但是就是因爲身邊的人,她的生命就像是一個倒扣的沙漏一樣開始倒計時。
除非,有人讓這個沙漏挺直運作。
褚一刀就是那個人。
即便是他現在沒和共子珣具體的說明他到底要怎麼辦,但是現在看他的態度,不拒絕自己大哥的渾水摸魚,和剛見了一面的一個臥牀多年的老人達成了‘互相幫助’的口頭協議,他甚至不拒絕一個外人————傻大個在他們的身邊轉悠。
這對於一個謹慎的不能再謹慎,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的人來說,實在是有些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共子珣一向信奉這句話,褚一刀有他自己的打算這一點確認無疑。
共子珣坐在那裡仔細的分析,被人施以臏刑的老爺子有幫助褚一刀的原因,一方面是爲了自己報仇,另一方面估計也和利益的牽扯分割不開。
畢竟,據他的瞭解,組織這麼多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術業有專攻,他們兩家生物科技集團本來在實力上不相伯仲,共子珣年少就有這麼大的作爲與他背後的父親提供的足夠的財力還有人力資源有着至關重要的關係。這一點就像是比爾蓋茨的母親給他促成了人生的第一份單子一樣,很多事情後天努力確實可以達到,但是有的人生來就站在更高的臺階上,享受和擁有着很多人需要努力多年才能夠得到的資源。
共子珣在生物技術這條路上走了很久,就像是大多人一樣,對於自己的對手總是保持着很高的好奇心和求知慾。
它的起源,發展,也包括每一次失敗。
褚一刀就是這樣子走進了共子珣的視線裡的。
那次的事情算是有驚無險,自古以來,探子或者說商業間諜這種東西都是一直存在的,他們小心的保護着自己的秘密,然後給自己爲之賣命的老闆提供足夠的信息和必要的提醒,就像是很多無法攻克的堡壘最後都被內奸給敵人開了一扇小門一樣。
共子珣在自己的‘探子’的幫助下,曾經秘密的潛入過組織廢棄的一個工廠裡,那時候大多數的資料都已經銷燬,而他的探子就是奉命被銷燬這部分資料的其中一人。
共子珣喬裝打扮,趁着夜色和錢財的潤滑,終於得以看到這些廢棄文件的廬山真面目。
這些文件大多數都是組織這個年度或者近期的一些失敗的項目,可以理解,如果是成功的項目的話,案子會繼續跟進,而不是被毀滅成無法再見光的模樣。共子珣當時知道自己的舉動太危險,但是很多年後他也不後悔自己當年做的那件事兒,否則,他就會錯失人生中這麼一段愉快、並且永遠都無法遺忘的經歷。
“你是不是中暑了啊!”
共子珣被這麼一聲呼喚給弄得迴歸了現實世界,再看自己的眼前,傻大個手裡拿着一塊已經被啃得面目全非的西瓜皮,汁水四濺的正對着他,這還不止,他的臉也和自己的特別的近。
共子珣嫌棄的別開了自己的臉,然後下意識的擦了一下,誰知道這傻大個離自己這麼近,吃東西的時候有沒有在自己的臉上噴口水啊!
傻大個對共子珣的嫌棄已經見怪不怪了,他自己倒是沒有覺得不舒服,只是覺得共子珣這傢伙太不像一個大男人,平時把自己的那張小白臉看的那個重啊!好像臉上被劃了一小道兒以後天就黑了一樣,偶像包袱那叫一個重,在他的心裡,男人還是要有一點傷,有一點疤才叫有故事,才耐看。
兩個觀念完全不同的人溝通起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兒,更何況,在成、人的世界裡,說服與被說服都是很難進行的事情,他們都不容易被彼此說服。
但是在赫連明月的問題上,共子珣覺得和傻大個有說的必要。
一方面,如果說了現在和將來要面對的事情和一條人命有關的話,那麼以傻大個的性情,他和自己作對或者叫板的機率一定會大幅度的下降,畢竟,不亂傻大個因爲家裡的那張照片而被牽扯的到底有多麼的深,或者未來將會被放置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但是他都會和他還有褚一刀多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挽救赫連明月的命。
另一方面,除了適當的拉攏以外,共子珣也想利用這個機會來套一下傻大個的嘴巴,看他到底都知道什麼事兒,畢竟他看起來就挺好套話的。
傻大個的神情有點嚴肅,這個嚴肅和他平時兇巴巴的樣子又有一點不一樣,就像是百鍊鋼總有相生相剋的繞骨柔一樣,傻大個此時的表情暴露了這小子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傻大個。
“她既然是褚一刀的女朋友,那他怎麼會讓他女朋友陷入到這種危險的境地呢?”傻大個看着共子珣的眼睛,定定的說。
共子珣無語,傻大個這是爲赫連明月出氣麼?就看他這正直的樣子,這憐香惜玉的樣子,要是看見赫連明月的顏值,沒準兒就得撬褚一刀的牆角,共子珣無奈的在心裡給褚一刀點了一根蠟,然後對傻大個解釋道:“當時的情況特別的複雜,不是說一下子想解決就能救人的,當時我們倆也危在旦夕的,算了,我一時半會兒也和你解釋不清楚,不過,你可拎清了,你怎麼說也是一人民公僕,人民公僕是啥?人民有事兒了你們就要衝到最前線去,個人評判與個人感情都靠後,再說了,行善救人都是行善積德的好事兒,難道以後你不想生一個健康活潑的孩子?”
傻大個被共子珣嘚吧嘚吧的嘴給灌了一碗迷魂湯,不過什麼叫做‘難道以後你不想生一個健康活潑的孩子?’,這也算是道德綁架吧!如果要是不幫忙,不‘積德行善’的話,那自己的還沒影兒的孩子就要受到他還沒降生就要承受的第一波詛咒。
傻大個本能的激靈了一下,然後使勁兒的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心想着你怎麼這麼多歪理呢!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傻大個歪了歪自己的腦袋,往共子珣的身邊湊近了一步,這廝已經很有眼力價兒的找到了一個陰涼的地方,一邊庇廕,一邊等着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不是什麼啊不是!傻大個,我就怎麼沒發現你這人其實還挺心腸狠毒的呢!”共子珣又是先發制人的說。
傻大個被突然來了的這兩發職責已經弄得暈頭轉向的了,就想着自己怎麼無辜的被潑了這麼大的一盆髒水呢?而潑他髒水的這個人躺在牆角的搖椅上晃晃蕩蕩,看樣子是在休息,其實沒準兒腦袋裡都在想着什麼詭辯的言論然後來抨擊他呢!
“你別說話!”傻大個爲了防止共子珣再次說什麼不着聽的話激怒自己,趕緊先發制人的捂住了共子珣的嘴巴,然後說:“我的意思是,如果當時女朋友唄抓走,他沒有辦法阻止,那麼現在呢?我就沒覺得他有多着急!”
傻大個說完了自己要說的話,然後就鬆開了自己的手,共子珣呆呆的看着他,沒有說話,傻大個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未免有點得意,然後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然後說:“你看他這一路上,不慌不忙的樣子,就剛纔,還知道出去溜達溜達,就算真的是他女朋友,我覺得他也未必對人家有多上心,沒準兒就是救得了就救一下,救不了就不能救似得。”
共子珣看着傻大個身後的褚一刀,默默的低下了頭。
一想遲鈍的傻大個似乎也察覺到空氣中的氣氛的變化,瞬間扭轉過頭然後看了一眼身後,看見了正背對着他準備離開的褚一刀。
傻大個也是一個做事坦蕩的人,他雖然覺得自己背後議論人被抓包有點沒品,然後有點尷尬,但是他說的確實是自己的想法,及時被當事人知道了也沒什麼。
想到這兒,傻大個的底氣又變得足了起來。
“你到是說出個大概,要不然我真的懷疑你的人品了。”傻大個一向對褚一刀這人有好感,事實上,除了這件事兒不能太好的解釋以外,傻大個甚至能給褚一刀打90分以上。這也就意味着說,如果褚一刀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那也沒問題。
褚一刀一直向前走的腳步停了一下,但是沒有轉過身來,他就那樣站着,然後只說了一句話。
“剛纔共子珣說的其實有點問題,她不止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家人。”
褚一刀沒有爲自己做別的解釋,只見他邁着修長的腿,然後徑自的走到了那個臥牀不起的老爺子的房間裡面。
傻大個好像是被鎮住了一樣,雖然褚一刀說話的內容很簡單,但是從他說話的語氣還有裡面的感情來說,傻大個倒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共子珣躺在吊牀上的身子都掙扎着坐起來,他心裡這個激動啊!要是明月在這的話!不,等他再看見明月,一定要轉告她褚一刀在別人面前坦誠的承認他們的關係還有確定身份啦!也不知道明月那丫頭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會激動成什麼樣子。
也不知道明月現在是不是夠安全。
想到這個問題,共子珣禁不住長長的嘆了一生氣,就在他嘆氣的這功夫,然後就感覺自己的側臉刮過來了一小陣風,雖然清涼的挺舒服的,但是出於對危險的規避,他本能的扭轉了一下自己的臉,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冰冰涼涼的擦着自己的頭皮然後劃了過去。
共子珣驚魂甫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傻大個就站在共子珣的面前,能看見共子珣的眼神傳遞出來的震驚的要命的神情,但是他也來不及反應,就聽見共子珣剛在躺着的還挺結實的吊牀‘刺啦’‘刺啦’了兩聲,隨後就看見共子珣往回縮了縮自己的兩條腿,看樣子是出於本能先一步的要往地上跳,但是還是來不及,他的整個人就像一枚小炸彈一樣,‘當’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把地上激起了一片灰塵。
傻大個本來是不打算袖手旁觀的,他剛纔已經伸開了自己的雙臂了,但是估計共子珣覺得自己哪怕是摔倒在地上都比被傻大個給公主抱抱住要體面、好看得多,於是給了傻大個一個凌厲的眼神兒,然後他就帶着這個眼神兒,‘咣唧’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共子珣勉強着自己掙扎起來,地上又硬又結實,讓沒有足夠的防備和準備的他摔的這叫一個痛徹心扉。
“傻大個!你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啊!”共子珣不着痕跡的摸索了一下自己右邊的屁股,剛纔就是這邊屁股着的地,這一個疼,但是位置比較尷尬,他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疼還要忍着,這到底是什麼事兒啊?
吊牀本來是綁在兩顆比較粗壯的棗樹的身上,共子珣也不管傻大個到底解釋了什麼,他還記得自己掉下去之前的那一瞬間的感覺,於是飛快的轉過身子去看那吊牀還有那樹。
倒不是拴着吊牀的繩子鬆開了,而是被人給惡意的割斷了,這麼快!這麼準!
共子珣小小的讚歎了一下,然後他湊上前一步,去研究那棵皺皺巴巴的像老太太的皮膚一樣的樹幹,這一下子,他可是瞪大了眼睛。
粗糙的樹皮上有一個小小的手術刀的刀片深深的插在了上面,共子珣都不用多做思考就知道剛纔從自己頭皮上擦過去的感覺就是這個刀片帶給他的。
這個手術刀片看起來還是很普通的,就像是褚一刀以往用的刀片一樣……什麼!褚一刀的手術刀片!
共子珣頓時大驚,他用力將那個刀片給拔下來,但是因爲對方將這個刀片當成飛刀的時候用力過大,刀片深入棗樹的深度還是不淺的,共子珣頗廢了一番氣力,然後就聽見自己的背後有人發出一聲輕笑,然後就看見自己貼在樹幹上的右手靠近中指的地方又被一個小刀片給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