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子詢看見面前的這個小孩子就想起實驗室裡做過核輻射侵染實驗的小白鼠。
做那個實驗的時候共子詢還在上大學,當時他已經接受了父親的集團,工作的強度很大,勾心鬥角,錢權交易。累的時候他就會回到學校,目的是看看周圍那些他覺得很蠢的同學都在鼓搗鞋什麼玩意兒。
就是一個機緣巧合的機會,他決定完成那份同樣愚蠢的畢業論文,當時和他一個實驗組的男生來自於俄羅斯。
‘年少輕狂’這個詞已經不再屬於共子詢了,少年成名的他已經厭倦了守着這些瓶瓶罐罐來空談理想。
人們總是把偉大的科學家和視金錢如糞土的特質捆綁在一起。共子詢不這麼覺得。
但是他同意,作爲一個科學家,要承受着旁人無法體會的枯燥和很多的孤獨。
共子詢希望自己付出最少的努力,但是獲得最大的成功,那麼,把研究中的課題最後推廣到實踐應用中才是王道。
事實上,那個時候的共子詢也做到了。
他享受着別人對他仰慕的態度,但是不包括那個俄羅斯同學。
當年,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爆發的事情震驚直接,‘鬼城’依舊沒有人居住,共子詢的那個同學做的就是這個類型的實驗。
把懷孕的小白鼠作爲研究對象,然後將在災區被污染的草投餵給小白鼠。
共子詢對這個實驗嗤之以鼻,因爲多年前,就有人從事過這樣的實驗,甚至還被當局以莫須有的罪名囚禁數年。
吸引他加入到他同學的課題組的是另外一個原因。
打個比方,如果你要在從美國飛往我國的飛機上吃一根黃瓜,那麼就會被罰款。跨境運輸有很多的問題,更何況遭到核輻射的植物呢?
要做這個無聊的實驗,就要到‘鬼城’去,共子詢冥冥之中就被這個原因吸引。
因爲之前有太多的先例,有很多的文獻可以查看,所以實驗進行的好惡波瀾,一帆風順的得到了預想中觸目驚心的結果,共子詢得到了他很久都沒有遇到過的靈感。
植物被強烈的放射線損傷,入目一片死寂。
共子詢在這裡也有很深厚的人脈,當參與過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救援的老記者對他說當人處於強烈的放射線下,連扣齒作用產生的骨傳導的聲音都不能到達耳膜。
共子詢眼睛發虛的看着對方不停的說着話,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心裡慢慢的形成。
凡事都講究一個陰陽平衡,既然有東西可以一瞬間奪取人的性命,那麼也一定存在某種東西能讓人無限期延長人的壽命。
當這個念頭在腦袋裡形成的時候,共子詢段時間的嘲笑了自己一下,他想着自己的這種說法怎麼像一個哲學家或者一個江湖騙子了呢!
共子詢回到公司以後,大哥照舊給他下絆子,共子詢忙着忙着漸漸的就把這個事兒拋在了腦後,直到在拍賣會上看見那個鐲子。
“共子詢,你愣着幹什麼?”褚一刀略微不滿的聲音打斷了共子詢的回憶。
共子詢這才發現那個小孩兒剛從自己的胳膊底下逃跑,共子詢下意識的剛要去追,就被褚一刀拉住了。
“不是想幹的人。”
褚一刀從他的手裡奪過了煙,用手指碾滅了放在自己的褲子口袋裡,隨後褚一刀將放在旁邊的t恤流暢的套上,然後穿上鞋子開始收拾東西。
他全程都很沉默的收拾東西,沒有跟褚一刀解釋一個字,似乎知道現在不管他提出多麼難纏的要求,共子詢爲了和他捆綁在一起,都不會拒絕他。
他們收拾好了帳篷,然後將生活痕跡僞裝的很不明顯,隨後倆人揹着沉重的大揹包在無邊的荒野中一前一後的沉默的走着。
這裡和首都是有時差的,現在才午夜四點,要是等到天亮的話起碼還要四個小時。
共子詢打了一個哈欠,晃晃悠悠的跟在褚一刀的身後。
共子詢因爲有褚一刀在前面開路,所以他一直在走神想別的問題,結果一下子就撞在了褚一刀的身上。
褚一刀的肩胛骨特別的影,磕的共子詢胸口悶悶的疼,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心想:自從赫連明月被擄走了以後,褚一刀不僅沒再笑過,就連身上的肉都越來越硬了,越來越沒有人味兒了。
褚一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隨後倆人就一直向前走,走着走着就發現前面好像有人居住。
因爲摞的厚厚的收割好了的草堆鬆鬆垮垮的堆在了不遠的前方,並且,雖然他們沒有打手電,而且外面特別的黑,但是還是可以看見一些氈房的陰影。
共子詢放輕腳步,他知道,這樣的遊牧民族都愛養牧羊犬來保護羊羣和看家,他們現在不小心闖入了它們的領地,沒準兒就要被咬。
共子詢剛要和褚一刀說這事兒,就看見褚一刀機警的停下了步子,而“你聽!”褚一刀輕聲道。
共子詢眯縫着眼睛豎起自己的耳朵,除了風聲,他就聽見有羊咩咩的叫聲。
共子詢看着褚一刀,心想你知道什麼就說吧!故弄玄虛幹什麼。
褚一刀舉起一個手指放在自己的嘴脣上,示意共子詢不要發出聲音,而他擡起步子慢慢的往前走了幾步。
共子詢這時候緊張的不行,他放輕自己的呼吸,然後他就明白了褚一刀要讓他聽的是什麼!
有人在唱歌。
在凌晨大家都睡覺的時候,在這麼一個荒涼的地方,有人在唱歌。
不過這歌聲絕對說不上美妙。
共子詢皺起眉頭,心裡暗暗的想:怪不得趁着沒人的時候唱呢!這也太難聽的吧!
共子詢這麼吐槽着,然後輕聲的跟着褚一刀的方向走過去。
褚一刀在一個草垛裡看見了之前闖入刀他們帳篷裡的小男孩。
小男孩兒的眼睛在黑夜裡亮亮的,黑暗遮掩了他那可怕的臉,一雙黝黑髮亮的眼睛顯得單純澄澈。
小男孩本來正躺在草堆裡玩自己手裡的雜草,完全沒意識到旁邊有一個人靜靜地觀察着他。
直到共子詢不小心踩到了一堆牛糞,牛糞相比於地面鬆軟的很,兩條腿邁開,踩到牛糞的那隻腳很快的陷入到牛糞裡,共子詢一個趔趄,差點滑倒在地上,他低聲的咒罵了一句,然後就聽見不遠處有一隻狗悶聲的叫了一下。
這些狗就跟串通好了一樣,一個狗開始叫,那些也跟着不由分說的狂吠。
共子詢腸子都悔青了,自己怎麼就這麼衝動呢!踩到屎了就踩到了唄!現在可好了,萬一連累褚一刀去救赫連明月的計劃,他就是把自己變成一坨屎,褚一刀也不會原諒他的。
相比於共子詢的驚慌失措,褚一刀就顯得淡定很多,他一把抓住驚慌失措/正欲逃跑的小男孩兒。
不遠處氈房的燈稀稀落落的亮了起來,隨後有人走出來,拿着微弱光芒的手電筒叫了一聲自家的狗,褚一刀發現,他們說的是少數民族的語言。
共子詢聽見那些人說話以後,暗道一聲慘了。
褚一刀腦袋飛快的轉動着。
這裡的地方空曠,雖然這些人手裡沒有強大的照明裝置,但是隻要把狗放出來,他們就沒路可以跑,弄不好,逃跑不成還會被這些狗咬傷。
要是不跑,跟他們解釋自己只是過路的,這些人相信的可能性也不大,畢竟現在是一個尷尬的時間,這個時候趕路,對方相信的機率並不大。
現在的感覺就是伸頭也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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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許還有第三個辦法!共子詢看了一眼窩在草堆裡瑟瑟發抖的小男孩兒。
很快,那些狗就發現了他們,然後仰頭望天發出了一聲聲狂吠。
因爲附近沒有任何的遮擋物,這叫聲在這麼蒼涼的地方飄忽的過去,尤其是這些狗的叫聲裡摻雜着興奮,簡直像是把他們當成食物的感覺一樣,真是說不出的瘮人。
褚一刀和共子詢各守在小男孩兒的左右兩側,那些狗見狀也不敢輕易的撲上來。
沒過一會兒,幾個青壯年的男人便呼着粗氣然後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其中的一個很明顯是他們的頭頭,他先對摺小男孩兒說了一句話,是他們的語言,然後便衝着小男孩兒伸出雙臂,小男孩兒猶豫的看了一眼褚一刀,褚一刀眼觀鼻鼻觀心不吭聲,男人瞪了褚一刀一眼,然後又說了一句什麼,小男孩兒這才跑過去撲進他的懷裡,看樣子,兩人是父子關係。
接下來沒有什麼波折,褚一刀和共子詢被人特別粗暴的押進了一間氈房裡,褚一刀和他們說了一句話,對方也不知道是真的聽不懂還是裝做聽不懂,就是不迴應,只是把他們關在裡面,然後關上了氈房的門。
褚一刀他們身上的大包都被搶走了,什麼都沒有,共子詢滿懷歉意的看了一眼褚一刀,卻沒想到這兄弟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個打火機,按着了打火機,淡藍色的火苗輕輕的閃耀着,然後他說:“再不給我開門,我就燒了你這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