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的水在他們的腳下衝過去,水管被衝的顫巍巍的,共子詢能聽見不遠處‘砰砰砰’的被撞擊的聲音,他咬牙單手抱住水管,然後伸手去拽掛在自己身上的強光手電。
“別動!”褚一刀低聲呵斥他。
共子詢不以爲意,強光手電筒的光程很遠,共子詢將強光聚集在捆綁齊書的那個柱子上。
幾隻渾身溼漉漉的水鼠又胖又圓,唯有那腦袋是一個三角錐形,水鼠的嘴巴死死的咬着齊書的衣服,隨着水勢的上升而引起的波盪,老鼠在水面一浮一沉的。隨後它們順着齊書的衣服一直向上爬,有一隻甚至爬到了齊書的肩膀上面。
水管的材質很好,但是承載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還是不容易的,更火上澆油的是不斷衝擊過來的水。
“咱們得趕緊爬過去!”褚一刀額前的髮絲不知道是被水打溼了,還是被汗水濡溼的,頭髮在額前額前微微的打綹兒,他的神情嚴肅,甚至說的上是嚴厲,他對共子詢說完了這句話以後,共子詢只是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然後並沒有動作,自顧自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褚一刀怒目直視着共子詢,後者絲毫沒有察覺的拿着手電筒在不斷的掃射觀察周圍的場景,還不知死活的做出幾句評論來。
“這老鼠,夠肥的啊!”
褚一刀見說他沒有效果,只好自己慢慢的順着管道往前面爬。他想着雖然共子詢平時就愛做出格的事兒,但是這個時候應該也分得清輕重緩急,自己先往前爬一點,也可以少給這一片的管道施加一些外力。
褚一刀爲共子詢考慮清楚了,但是共子詢並不認爲自己是危險的。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水下面狠狠的撞擊了一下捆綁着齊書的柱子。柱子微微的晃動了幾下便應聲而斷。
共子詢只見那柱子倒了,最後很快的又在水裡直立起來,在水波的推動下不斷的前進,就像是齊書揹着一根柱子在前進一樣。
共子詢大吃一驚,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腿忽然麻了一下,就像被什麼蟲子蟄了一下。
共子詢的臉色大變,他雖然自己沒用過那種‘藥’,但是他親眼見過太多的人使用這種東西。
趁着麻痹的感覺還沒有抵達刀同側的大腿上的時候,共子詢用嘴叼着手電筒,然後手臂向後伸,一下子拔掉了那個紮在他腿上的注射器。
都怪他剛纔翻手電的時候不小心弄開了這個注射器。
共子詢有點後悔,當時就應該聽褚一刀的話,要是自己不隨便亂動的話,哪有這麼多的意外。
共子詢感覺自己有短暫的頭暈,他知道,短暫的麻痹和頭暈之後就要到一個興奮的階段了,他微微的晃了晃自己已經滿是大汗的頭,希望能讓理智和冷靜短暫的迴歸。他遙遙的看着自己的前方有一個黑影在不斷移動,是褚一刀,共子詢麻木的一笑,一直前進的褚一刀會發現他的不對勁兒麼?
不過就算是他發現了,這個柱子也承擔不了他們倆的重量,因爲共子詢敏感的聽到承受着自己身體的這根柱子發出了輕微的爆裂聲。
共子詢使勁兒的用可以動的後槽牙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口腔裡充滿了和鐵鏽一半的腥甜味,不過視野終於沒有那麼迷糊了,他瞪大自己的雙眼,然後就看見齊書同樣瞪大眼睛看着他。
捆綁齊書的柱子剛好漂到共子詢抱着的柱子的下方。齊書的個字很高,又漂在水面上,所以哪怕共子詢已經爬的挺高的了,但是和齊書相隔的距離也不過一個頭。
共子詢的嘴裡恰好叼着強光手電筒剛好卡住了齊書的臉,後面的水浪推着捆綁着齊書的屍體的柱子,而共子詢的這塊還阻擋着齊書的前進。
身下的柱子動的越來越距離。
共子詢眯縫着眼睛,想起自己小時候,那一次他被大哥冤枉,明明是他將父親的車劃花了,但是卻栽贓給他。
共子詢記得父親對他失望極了,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沒有做過這件事情,被冤枉被栽贓覺得很委屈,覺得我這個父親是非不分,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貨?我告訴你,兒子,能輕易的被潑髒水本身就是一種愚蠢,而你在被冤枉以後,第一反應不是將這盆髒水潑回去,而是跟本可能會相信你的人對着感,讓他們失去對你的信任,更是蠢上加蠢。
共子詢的父親罰他把車庫裡的車子全部的清洗一遍。
那時候已經是休斯頓的冬天。
洗過了車以後,共子詢在牀上躺了三天,高燒的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夢見了自己的媽媽,媽媽永遠都笑的那麼的溫柔。
褚一刀看着已經命懸一線的共子詢叼着一個手電筒,卻止不住嘴角邊上那白癡一般的笑容後,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他更佳奮力的向他那邊爬過去,因爲他已經看見承載着共子詢身體的那根管道已經裂開了,流出了未經處理的生活污水。
手電筒從共子詢的嘴裡脫落出來,正好砸在齊書的臉上。
齊書已經潰敗腐爛的面部皮膚瞬時被砸掉一大塊血肉下來,一陣惡臭頓時撲面而來,被砸的血肉模糊的臉上的眼球也發白/發烏,感覺特別的瘮人。
蹲在他的肩膀上已經風聲鶴唳的老鼠被這一幕嚇的也是渾身發抖,但是它很快的就瞄準了共子詢,它‘嗷嗷’的尖叫了兩聲,隨後就要一躍爬到共子詢的身上。
褚一刀看見了此情此景,頓時心裡一緊。他已經和共子詢沒有多少距離了,不過還沒到可以阻止這隻老鼠爬到共子詢身上的距離。
就在褚一刀爲共子詢捏了一把冷汗的時候,共子詢一個猴子撈月,一下子就將自己的上半身擡起來,他的整個身子頓時成了一個‘弓’形,剛好和那隻已經窮途末路的老鼠錯過。
共子詢得以的一笑,雖然還有點頭暈,但是他知道在一段時間內他的問題都不大,因爲現在的自己雖然只攝取了一點點的藥劑,但是現在已經到達了興奮期。
褚一刀看見共子詢脫離危險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共子詢扭過頭對他做了一個‘耶’的手勢,褚一刀無語的看着他。
輕鬆的氣氛只維持了一秒,然後就聽見一聲清脆的‘咔吧’聲,隨後共子詢就感覺到了一種失重的感覺,他本能的大叫了一聲,眼看着馬上就要掉進下面的髒水裡,忽然面前看見了一雙修建的乾淨整齊的手,是褚一刀!
褚一刀整個人倒立懸掛着,他的膝蓋勾着最高棚頂上的鐵柱子,他的手上絲絲的扣着共子詢的腳腕,因爲鐵柱子很細,兩個人的重量主要承受點都是褚一刀的膝彎,褚一刀覺得很疼。
共子詢也倒立着,很快他就感覺自己的眼睛發脹,頭部充血,因爲和水面離得很近,水下那個強光手電還在任勞任怨的開着燈,因爲他能清晰的看見水下的一切場景。
清澈中有骯髒,各種被拋棄的生活用具在水下面懸浮着,有一次性的計生用品,也有女人用過的衛生棉的遺蹟。都是從某個破裂的管道里流出來的未經處理的生活垃圾。
共子詢被噁心的夠嗆,他微微的動了動自己的腿,看樣子是想鯉魚打挺竄上去,但是褚一刀痛苦的悶哼了一聲,表示他不要這樣做。
共子詢無奈的攤手,同時儘量讓自己的腦袋向高擡,儘量不要碰到下面的髒水。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倆聽見了引擎發動的聲音,隨後就感覺附近的水位開始上升。
褚一刀用力的拉了拉共子詢,自己則疼的臉都紅了。
水位上升,隨後就看見了兩道強光打在了他們倆的身上。
褚一刀微微的別開了自己的臉,而共子詢直接用手擋住眼前的光。
“你們倆!哈哈哈!”一陣粗獷的大笑伴着水花的聲音響起。
褚一刀的眼皮一跳,來人正是副船長。
褚一刀和共子詢坐在小救生艇上,副船長遞給他們一條大毛巾,然後拍了拍手,得意的說:“不得不說,還是你們小年輕人有創造力,想我當年和你們一樣年紀的時候,也做了不少漂亮的案子。”
褚一刀不說話,共子詢用那條白毛巾使勁兒的擦自己的頭髮,生怕上面沾了一點點的生活污水。
沒人答腔,副船長也不覺得尷尬,他發動救生艇,然後順着共子詢和褚一刀要前往的方向移動。
褚一刀和共子詢在副船長得意的哼着小曲兒的時候對視了一眼。
”上面什麼情況。“褚一刀清了清嗓子道。
副船長不屑的哼了一聲,”亂成一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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踹門的聲響徹底驚到了早已經惶惶不安的赫連明月,她高高的舉起那個小檯燈,試圖在這間小小的密室裡找到一條生路。
赫連明月甚至開始幻想,要是現在自己的面前剛好有一扇門,推開這扇門以後看見的就是褚一刀,那該有多好!
想到褚一刀,赫連明月的面部表情微微的鬆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由緊張而引起的僵硬。
小猴子在她的懷抱裡不住的掙扎,赫連明月把自己的臉貼在它的臉上,輕輕的說:”你乖一點,一會兒我就想到辦法,我們就出去了。“
語罷,她又摸了摸小猴子的右爪,她也是剛纔才發現的,小猴子右爪的骨骼優點不太對勁,仔細一摸,原來是骨折了。赫連明月心疼的夠嗆。
但是小猴子就跟瘋了一樣,尖叫/撕撓全都用上了,赫連明月無法,只好輕輕的將它放在了地上。
小猴子被放在地上以後,就跟脫繮的野馬一樣。
赫連明月心疼它的手還是斷的,就亦步亦趨的跟在它的身後,沒想到小猴子竟然爬到了那個棺材上!
赫連明月看的心驚肉跳的,剛要上去把它逮下來,結果就看見小猴子站在棺材的上面,然後動手掀開了一個小暗格,‘咯吱’一聲以後,赫連明月就聽見了槍擊的‘砰’的一聲。
赫連明月被這槍聲嚇得腿肚子一軟,小猴子也嚇得瞪大了雙眼。
赫連明月一臉絕望的看着它,心想要是小猴子叫出來,估計她倆都會沒命了。
人家正在開槍的時候被她們倆給撞上,那能有好兒麼?
好在小猴子並沒有叫,它甚至說的上是輕手輕腳的從棺材上爬下來,然後躲在了赫連明月的懷裡。
赫連明月擡着頭一臉驚恐的看着那個被小猴子打開的空洞。
沒過幾秒,從那個孔洞裡探出了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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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嫩被冷水潑醒以後,發現自己被結結實實的捆在了一把椅子上。
椅子是金屬製品,坐上去冰冰涼,一塊冰塊順着他的脖子掉進了前胸上,冷的他一個哆嗦。
西裝男低垂着眼眸,一句話也不說。電動輪椅操作的聲音響起,隨後魯老爺子慢慢的滑倒了他的面前。
魯老爺子的脖子上還貼着醫用膠布,雖然上次是詐死,但是爲了讓褚一刀相信他是真的死了,所以確實在自己的脖子上劃了不淺的一刀。
一老一小都沒有看對方。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西裝男咳嗽了幾聲,然後緩緩的開頭,他的聲音粗噶的不行。
如果有個外人在場的話,就會發現,,西裝男現在的狀態和以前那個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隱藏不去的戾氣和不滿的人截然相反。
他就像是一個剛從冰涼的游泳池裡鑽出來的鄰家少年,面對着自己的家長。
魯老爺子沒有說話,他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輪椅的扶手,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輕輕的敲了一下。
“進來。”魯老爺子說。
來者低着頭,錯開西裝男的目光,可以看出來,他雖然竭力的去避免,但是還是有一點的尷尬。
西裝男看着自己最信任的心腹附在魯老爺子的耳邊說了一句話,他別開臉輕輕的笑了一下,就是這麼一笑,又牽動了肺部,咳嗽個沒完。
“先生。”那個已經走到門口的心腹扭過頭,一臉糾結的對魯老爺子說:“少爺之前就不舒服了。”
這話已經逾矩了,但是魯老爺子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就好。
“還行,總算是交下了一個人。”魯老爺子扶起自己的輪椅,慢慢悠悠的站了起來,西裝男瞪大自己的雙眼,因爲他發現,魯老爺子的腿腳一點毛病都沒有。
西裝男又笑了笑,只不過這次笑出來的聲音格外的悲愴,讓人聽見了心裡都能感覺到他內心的空洞和悲涼。
“哎!”魯老爺子竟然也長嘆一聲,他背對着西裝男站立着,到底是年歲大了,雖然腦子依舊靈活,眼睛依然可以深刻的看見人們內心最貪婪的東西,但是,畢竟是老了,身體什麼的都不如從前了。
西裝男漸漸的收住了笑,他一下子就站起來,身上的鐵質椅子被他的身子帶起來,魯老爺子聽見了自己身後的動靜,但是他一動也不動,似乎是完全相信西裝男傷不了他。
無視!又是無視!西裝男從小到大酒體會了太多的被忽略的感覺,憤怒之火燃燒了他,他衝着魯老爺子挪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跌坐在地板上,他的整個面部都開始抽搐,嘴角流出口水來,眼睛直勾勾的,而那個鐵質的椅子發出‘啪啪’的響聲。
原來,這個椅子被通電了。
魯老爺子只看了一眼攤在地上軟成一灘泥但是又被椅子固定住的西裝男,隨後他就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老闆,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
魯老爺子點了點頭,隨後扭過頭問道:“抓住那個醫生了麼?”
底下的人搖了搖頭,”還沒有……不過我們懷疑,他是不是跟着他的師弟褚一刀走了。“
”不可能!“魯老爺子想也不想的就反駁道。
以褚一刀的脾氣,發現了他師兄做的那點好事兒,他不親手解決了他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更別提救他了。那孩子雖然性子悶,但是隨他父親,也是一個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人。
”是。“底下的人領命,然後退下了。
魯老爺子最後看了一眼關着西裝男的屋子,他第一次的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魯老爺子搖了搖頭。
他沒做錯過什麼,是世界先辜負了他的!
魯老爺子捏着自己的拳頭想,如果他的妻子沒有被那些人害死,他何必這麼多年都活的那麼的孤單?
他的孩子會平平安安的出生,也許沒有自己這麼聰明,也許沒有他妻子那麼美麗,但是那又怎麼樣!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幸福,然而,就是這些人毀掉了他原本就觸手可及的幸福!
不過幸好,這些人馬上就要爲自己所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他們一家三口很快就會在另一個地方見面。
魯老爺子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面蔚藍的大海,他微微的一笑。想起了馬上要發生的事情,他的嘴角泛起微微的笑意,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一句電影裡的臺詞----就算墜入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你的愛,也不會讓我成爲永遠的孤魂。
想到這些,魯老爺子覺得自己的心口又是一陣陣的疼。他揮手示意手下不要跟着他,然後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還沒打開門,魯老爺子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他看着房門門鎖上,有一點點的黑灰,隨後他用鼻子聞了聞那黑灰以後,隨後眉毛一挑。
好傢伙!想要找的人竟然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而門外的這羣蠢貨竟然沒有發現!
魯老爺子的臉色微微的一變,手下的人見老闆的面色不虞,也都眼觀鼻鼻觀心的不說話,魯老爺子的視線在這些人裡面掃視了一圈,他隨手指了一個人,吩咐其他的人。
“把他給我丟進大海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