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斯啊,來,大老遠回來不容易,喝杯水吧。”李二爹的背已經駝了,但是對我的感情依然不減當年,他摸出一個掉了幾層漆的瓷碗,就要用那破的沒邊的綠皮暖壺給我倒水喝。 我鼻子一酸,連忙擋住李松山的手,“二爹,不麻煩了,我這次來是想找你打聽吳大媽家我那小叔相親對象的事兒。” 聽我說完來意,李松山的臉色明顯一暗,他看到我身後站着格外標誌的楊靈靈,眼神有些驚異,“凋斯,這是你媳婦兒?還別說,大城市的姑娘長得就是水靈。” 明顯聽出他是在岔開話題,我解釋道,“二爹,有什麼事你也別瞞着我了,靈靈是我好朋友,她是個偵探,這次我請她回咱老家專程是來調查出現的邪門事的。” 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白淨的楊靈靈,李松山明顯不肯相信這個看似清純無比的面孔背後會有偵探家那種狡黠的性格。 不過看在我態度堅決的情面上,李二爹還是從抽屜中找出一打資料,翻了幾下後,遞給我一份,上面是關於一個外來戶的女子信息,“家庭地址不詳,出身不詳,年齡24,電話……” 我有些鬱悶,就這樣來歷不明的女子,李二爹也敢登記,這不是坑人嗎? 看到我的臉上明顯有些不悅,李二爹乾笑幾聲,說道:“這年頭經濟不是不景氣嘛,我這婚介所開的也不容易,能多一個登記的,我就多一個收成啊。” “可是你也不能害自己村的人啊!”楊靈靈比較直接,脫口而出。 李二爹低下了頭,畢竟是老實莊家漢子,看來他也對吳大媽家小兒子的事有所愧疚。 抱着試一試的目的,我追問,“那這個女的還能聯繫到嗎?” 李二爹搖搖頭,“事後吳大媽家也懷疑女的剋夫,給那女的打過電話,對方也沒吭聲,最後也沒見面,這事不了了之了。” 奧,這可怎麼辦,在這欠缺管制的小屯子裡,找這麼個外來戶肯定比登天都難,我有些打退堂鼓。 但是李二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拉開抽屜,面帶喜色,“有了,在我這登記,我一般都是留
押金的,那個女的當時說沒錢,留了一枚銀戒指,你們看,這成色還不錯吧,最少值個一百塊錢。” “你的意思是,女人會來贖走她的戒指?”我好像明白李二爹的意思,等那女人來的時候,一擊必中。 楊靈靈好奇的拿起戒指,在眼前端詳,似乎從那凹凸不平的紋理中發現了什麼,“凋斯,羅記銀飾是什麼意思?”她指着戒指內側極難發現的小字問道。 我拿起戒指,入手感到幾分沉重,似乎純度比商場的更重一些,而在戒指的內側我的確看到了黃豆粒大小的四個字,羅記銀飾。 看着李二爹有些躲閃的眼神,我舉起戒指,“二爹,這羅記銀飾在哪,你應該知道對吧?” 李二爹的眼神很複雜,似乎內心有些掙扎,但是面對我,一個從小他看着長大的孩子,他依然說了實話,“凋斯啊,這羅記銀飾的老闆是打冥戒的……” 所謂冥戒,特指爲死人訂做的佩戒,往往用來埋葬死者時一併入土,若是一個活人戴着這玩意,必然是很不吉利。 因此,我與楊靈靈臉色大變,一個戴着冥戒的女子,怎麼想也不正常。 更嚴重的是,她還敢跟我小叔子相親,這不是折煞人麼。 既然知道了一絲線索,善於把握機會的楊靈靈又問,“那這個羅記銀飾在哪裡?老闆又是什麼來頭。” 李二爹顯然知道我們會這麼問,喃喃道,“這個羅記銀飾就在咱鄰囤,大約十公里地吧,可惜你們來的不湊巧,他前天晚上死了……” “死了!”我非常詫異,莫不是迷魂燈霍亂到無法無天的境地,亦或是它是在刻意殺死一些知情人? 楊靈靈向我點點頭,我瞬間明白我倆的意見達成一致,當下應該直接去鄰囤的羅記銀飾去探個究竟。 “李二爹,這個女人有點邪門,你還是把她的信息下了吧,免得再害人。”我叮囑李二爹後,立刻離開,現在趁着天明快點去鄰囤調查一下,興許能找到點有用的線索,不然到了晚上,那迷魂燈再次出來作惡,恐怕又要人遭殃。 沒想到,我剛剛走出婚介所,在村口攔住
我的社會小青年一臉喜氣走上前來,無比自來熟的拍我一把,“嗨,兄弟,還真是帶表妹來相親的啊,那個這一代有什麼事找我辦就行,我叫宋忠。” 靠,這個名字真不吉利,我哭笑不得,卻也不能發作,看到對方殺馬特的造型,一臉二百五的模樣,還是身後那臺改裝過的拖拉機,我腦海靈光一現,朝楊靈靈使個眼色後,說道:“忠哥,是這樣,我表妹現在剛登記,這不也是心高氣傲嘛,覺得咱囤子小了,想去鄰囤也登記一下,不過十公里地有點兒遠,你看……” 莊戶人一般比較厚道,話說明白也聽得透徹,他猛拍大腿,“鄉里鄉親,這點事兒,以後妹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其實咱囤的小夥更好啊,根本不用去鄰囤嗎,哥哥我就單着……” 看到楊靈靈臉上過不去,我及時打岔,“忠哥,我妹妹心氣高,不是有句話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看咱還是先順着她,回來後你想發展,我可以搭線哈。” 宋忠聽得眉開眼笑,順勢跟我勾肩搭背,“兄弟,咱都鄉里鄉親的,誰跟誰啊,以後有什麼事招呼聲,咱屯裡工程上的活我都說了算……” 聽宋忠一堆胡扯,我只是笑而不語,總之拖拉機我是跟楊靈靈坐了上去,一路極爲拉風,不出半個小時便到了臨囤,我們那個囤名字叫養馬屯,而這個囤子則是馬蹄囤,雖然都跟馬字沾邊,但是兩個囤窮的連牛都很少,更別提馬了。 廢話少說,在馬蹄囤稍微一打聽,我們便找到了羅記銀飾,在那處被改造過的低矮平房門前,我從那虛掩的木門內聽到鏗鏘有力的敲擊聲,似乎有人正在打鐵。 我與楊靈靈對視一眼,躡手躡腳的推開門,看見裡面光線並不好,還有一層陰鬱的氣息瀰漫,我壯着膽子吆喝道:“喂,有人嗎,來活了。” 裡面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打烊了,不幹了。” 既然有人,我稍微放鬆下來,大老遠趕過來,怎能就這麼走了,我徑直走進去,當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終於發現房間內竟然還有個內門,而那童聲正是從內門內傳出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