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突然嚴肅道:“你知道死者是什麼人麼?”
吳飛奇怪道:“我怎麼知道是什麼人?我又沒見過。”口中回答的很是篤定,可是手指卻悄悄在被單下面不安的扭曲起來。
嚴嵩道:“他就是昨晚在火車上控制住的盜竊國寶的犯人,押送途中被他借尿遁溜了。在我們追趕的途中,聽到槍響,顯然還有人在找他。”說完,又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着吳飛。
吳飛避開嚴嵩咄咄逼人的眼睛,望向窗外道:“原來是這樣。我暈倒之前去檢查過他還有沒有氣息,倒是沒發現他還有槍傷。”
嚴嵩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道:“原來你檢查過死者,怪不得在你身上有死者的血。”
吳飛心頭一震,儘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一點,道:“當然檢查過,我是報警完去檢查的,可惜我搬不動他,而且暈血,吐的厲害,後來靠在路邊欄杆就沒了知覺。”
嚴嵩表情緩和了許多,續道:“不錯,在現場發現的嘔吐物,原來是你的。”頓了頓,嚴嵩突然湊過來,盯着吳飛的雙眼道:“吳先生,最後再跟你確認一遍,你雖然接觸了死者,但是並沒有與之交談,甚至得到什麼東西,是麼?”
聽着嚴嵩特意將東西兩個字加重了語氣,吳飛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右腳不自覺的蹭了蹭,感受到那石頭還在襪子裡呆着,隨即鄭重的點頭道:“就是這樣。嚴隊長,您這是錄口供麼?”
嚴嵩深深看了吳飛一眼,站起身來道:“別多心,例行公事,昨晚公安局的人沒有對你錄口供,今天由我來也一樣的。好了,你好好休息吧,如果這兩天你要離開鶴壁市,希望你能保持手機暢通,以便後續如果再有其他事情,我們好能聯絡到你。”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
“呼”,吳飛長長出了一口氣,重新躺好,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這樣的對話,連他自己都感覺奇怪,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隱瞞起那小石頭的事情。或許這東西很重要,或許他自己已經開始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昏昏沉沉的,吳飛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傍晚了,吳飛看了看錶,已經3點20了,不由喃喃道:“今天週五了,耽誤了一天,唉。”正巧護士進來換吊瓶,吳飛連忙道:“不用換了,我今晚就走了。”
護士詫道:“那怎麼行,頭部受到輕微撞擊,輕微腦震盪,還需要觀察,否則容易留下後遺症。”
吳飛笑道:“謝謝,我着急回北京,回去之後我會好好再去做個檢查的。”
護士不置可否,笑笑道:“北京的醫療條件,我們這沒得比啊,好吧,你說不用便不用了。”說完,拿着藥瓶出了病房。
吳飛下了牀,稍微活動了一下,自我感覺還算好,除了腦袋還稍微有點暈暈的,其他沒什麼不舒服,脫下病服,掏出揹包裡備用的衣褲,將帶血的衣服褲子胡亂塞進揹包,同時伸手摸了摸最下層的骨刀,仍老老實實的躺在那裡。
肚子一陣咕嚕嚕叫,吳飛想起自己輸了一天液,還沒吃點東西呢。隨即開門走出病房,去交費處結算了費用,走出醫院。
出了醫院,回頭看了看牌子,鶴壁市古中醫醫院。吳飛有點發愣,古中醫醫院,古中醫是什麼鬼啊?搖了搖頭,轉身向前方主街走去。
沿着主街,吳飛在一處煎餅攤買了一張煎餅,狼吞虎嚥吃了起來,三兩下解決戰鬥後,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火車站。
十幾分鍾後,再次來到鶴壁火車站,吳飛站在站前廣場,不禁頗有點再世爲人的感覺。現在這個時間,廣場人還是比較多的,吳飛終於感覺到人間的溫暖,想到自己昨晚的遭遇,真是讓人有些後怕。
進了售票廳,烏煙瘴氣,人聲嘈雜,吳飛突然覺得自己還是蠻喜歡這種環境的。隨後排隊,買票,運氣不錯,買到了一張K22,晚上11點就能到北京了。
一想到很快就回北京了,吳飛心情大好,進了候車大廳後,找了個位置坐下。由於是過路車,所以要等到火車快進站時才能放行。
無聊之際,眼睛亂掃,掃到候車廳東北角一個書報攤,心中沒來由的一抖,突然發現看攤的老頭正瞪着雙眼定定的看着這個方向。吳飛以爲是在看他,心中有些發毛,連忙移開雙眼,看向別處,可是腦海中卻一直揮之不去那老頭的眼神,越來越覺得像西安火車站,書攤的秦老爺子臨走時回頭看着他的眼神。
所幸等了沒幾分鐘,火車就快來了,乘客開始進站,吳飛衝到最前頭,像逃命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擠出站臺,找到自己的車廂位置,停了下來
做了幾個深呼吸,心裡罵道:“該死的糟老頭子,包括那個姓秦的,老而不死,成精了,沒事跟我扯什麼鬼節,搞的我神經兮兮的。”
看着遠處漸漸開來的火車,吳飛緊張的情緒漸漸被回家的喜悅所代替,索性不再想這些事情,掏出耳機,插上iphone,打開最狂野的歌曲,讓自己身心沉浸在音樂中。
上了火車後,找到座位,雖然車上人多了點,但是吳飛覺得自己彷彿回到了人間一般,頗感滿足,一邊聽着歌曲,一邊閉目養神。一路平靜,終於在晚上11點20分到了北京西站。
吳飛歸心似箭,出了西站,直接奔出租車上客點,打的一路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2012年9月1日,暴雨。
吳飛做了一個夢。夢很幽深,也很離奇。
在一個古香古色的宮殿裡,幽暗的燭火,朦朧的環境。
吳飛一路在狂奔着。追逐的目標,是一篷霧一般的影像,一襲白衣勝雪,一頭如墨青絲,不疾不徐,飄然若仙。
吳飛無論多努力,始終也無法趕上那個纖弱的背影。
猛然間,眼前一黑,身邊一個陰測測的,飄渺不定的聲音響起:“來吧,揭開這個沉寂了千年的謎團吧,來吧,來吧……”
吳飛一聽到聲音,彷彿被針紮了一般,全身肌肉猛地繃緊,喃喃道:“秦老爺子?讓我去哪裡?”
“來吧,來吧……”,聲音漸行漸遠,消失無蹤。
突然,周遭環境又發生了變化,吳飛轉眼來到了一片莽莽荒原之上。耳邊響徹着金戈鐵馬的征戰聲,震耳欲聾,可是放眼望去,不見一個人影,一片荒蕪的草原。
不知過了多久,吳飛瞪大了雙眼,目光渙散,眼前漸漸幻成道道人影,就像是一些電影大片裡的古戰場,無數的人倒下,無數的人又衝上來,戰爭的兩方陣營,屍橫遍野。空氣中瀰漫着腥的發膩的氣味。詭異的是,原本見血就暈的吳飛,竟然開始貪婪的呼吸着這淒厲的血腥之氣。
戰馬奔騰,戰士咆哮,大地爲之震動,天空爲之色變。吳飛的心也開始跟着戰馬的踏蹄之聲,越跳越快,血液越來越燙。當吳飛就要忍不住仰天長嘯之際,萬軍中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由遠及近。
吳飛突然發現,整個天地的血戾之氣,竟然全是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這個人,或者應該說,這個人形物體,給人的壓迫,讓人心膽俱寒。這道人影恍如閃電一般衝到吳飛面前,黑氣繚繞的面孔,一雙精光閃爍的眸子,目光如利劍一般直插吳飛靈魂深處。
那人影瞬間定在吳飛面前,右手黑光一閃,一道黑影迸射而出,隨即閃電般划向吳飛的頸部,吳飛全身的血液頓時從即將沸騰的狀態凝結成了冰,全身僵硬無法閃避,眼睜睜的看着黑影越來越近,當黑影接觸到吳飛的脖子那一瞬間,吳飛渾身劇震。
那人手中的黑影,吳飛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一把通體青黑色的短刀,吳飛叫它,骨刀。
“啊~~”,一聲非人類的嚎叫聲,吳飛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