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棒喇嘛的舉動,不象是在繞湖,而讓我想起東北跳大神的,在內蒙插隊時,糾鬥神婆和薩滿這些事都看到過,他是不是正在進行着一種驅邪的儀式?但在聖地又會有什麼邪魔呢?想到這裡我快步走上前去。
鐵棒喇嘛也認出了我,停下了他那奇怪的動作,走過來同我相見,一別十餘載,喇嘛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衣服更加破爛,我對喇嘛說起我那兩個戰友的現狀,喇嘛也感慨不已:“衝撞了妖魔之墓的人,能活下來就已經是佛爺開恩了,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在湖邊多積累功德,爲他們祈福。”
喇嘛這些年來,從來沒離開過拉姆拉措,每天就是念經繞湖,衣食都靠來湖畔朝拜的信徒們佈施,其實那些一路膜拜過來的朝聖者們,在路上也接受佈施,對聖徒的佈施也是一種功德的積累。
我問起喇嘛剛纔在做什麼,鐵棒喇嘛說起經過,原來喇嘛在向藥王菩薩占卜,因爲有兩個內地來的偷獵者,在附近納古西結打獵,但這兩個人是新手,候了五天,也沒看到什麼象樣的動物。最後終於看到一隻從沒見過的小獸,當即開槍將其射殺,趁着新鮮,剝皮煮着吃了。
兩個偷獵者吃完之後,立刻肚子疼得滿地打滾,等有藏民發現他們的時候,都已經人事不醒口吐白沫了,這裡根本沒有醫院和寺院,在西藏寺廟裡的藥師喇嘛負責給老百姓看病。鐵棒喇嘛雖是護法,年輕時卻也做過藥師喇嘛之職,經常給湖畔地藏民與朝聖者治病消災,所以藏民們就來請鐵棒喇嘛救人。
鐵棒喇嘛聽說是偷獵的,本不想去管,但佛法莫大慈悲,死到臨頭之人不能不救,於是就答應了下來,吩咐藏民把那兩名偷獵者帶來。念育《甘珠爾》向藥王菩薩祈求救人的方法。
我們正說着話,六名藏民已將兩個偷獵者背了過來,喇嘛命人將他們平放在地,只見這兩人面如金紙。氣若游絲。順着嘴角往下流白沫,肚子脹得老大,以我看來這種症狀也不算十分奇怪,照理說吃了不乾淨的東西,或是惡性食物中毒可能都有這種反應,是十分危險的,必須立刻送醫院急救,不知鐵棒喇嘛憑几粒藏藥,能否救得了他們。
喇嘛看了看患者的症狀,立刻皺緊了眉頭。對幾個當地的藏民說道:“其中的一個吃得太多,已經沒救了,另外一個還有救,你們去聖湖邊找些死魚腐爛的白鱗來。”
藏民們按照喇嘛地吩咐,立刻分頭去湖邊尋找,兩名偷獵者之一,口中流出的白沫已經變成了紫紅色,不一會兒就停止了呼吸,喇嘛趕緊讓我和旺堆幫手,將另外一個人的牙關撬開,拿兩粒藏藥合水給他吞服了,那人神智恍惚,勉強只吃下去一半。
這藏藥有吊命之靈效,吃下去後立刻哇哇大吐,吐了許多黑水,那命死中得活的偷獵者,雖然仍然肚疼如絞,卻已恢復了意識,喇嘛問他究竟吃了什麼?
偷獵者說他本人和這個死去的同伴,在內地聽說到西藏打獵倒賣皮子,能賺大錢,就被衝昏了頭腦,也想來發筆橫財,但兩人沒有狩獵的經驗,無人區的動物多,又不敢冒然進去,只好在雪山下邊的森林裡轉悠,想碰碰運氣,哪怕打頭藏馬熊也是好的。
就這樣一直在森林邊緣走了五天,什麼也沒能打到,攜帶地乾糧反倒先吃光了,只好準備鄭上行李打道回府,不成想要離開,就看見一隻黑色的大山貓,體形比那山羊也小不了多少,長得十分醜陋,毫不畏人,以至於開始還誤以爲是頭豹子,倆人仗着火器犀利,連發數槍,把那隻黑色的大山貓當場打死,正好腹中飢火難耐,也顧不得貓肉是否好吃,胡亂剝了皮,燒鍋水煮着吃了半隻,那肉的纖維很粗,似乎怎麼煮都熟不了,就這麼半生不熟地吃了。
偷獵者涕淚橫流,聲稱自己兄弟二人,雖然一時起了殫念,想偷獵賺錢,但畢竟除了這隻山貓什麼也沒打到,請喇嘛藥師一定大發慈悲,救他們地性命,以後一定改過自新,他斷斷續續的說了經過,腹中劇痛又發,立時死去活來。
我記得在崑崙山聽過一個藏地傳說,那種黑色的巨大山貓,不是貓,是新死者所化之煞,當然不能吃了,我問喇嘛怎麼辦,這人還有法庭嗎?
喇嘛說:“他們吃的大概是雪山麝鼠,那種動物是可以吃的,但他們吃的時間太早了,藏人從不食當天宰殺的動物,因爲那些動物的靈魂還沒有完全脫離肉體,一旦吃下去,就不好辦了,我以前服侍佛爺,曾學過一些密方,至於能不能管用,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去湖邊找腐爛魚鱗的藏民們先後回來,加起來找了約有一大捧,鐵棒喇嘛將魚鱗圍在病者身邊,又找來一塊驅鼠地雀森燒成碳,混合了腐爛發臭的魚鱗,給那偷獵者吃了下去。
在這一系列古怪的舉動之後,偷獵者又開始哇哇大吐,這次嘔吐更加劇烈,把肚子裡的東西全吐淨了,最後直到吐得都是清水,喇嘛纔給他服了藏藥止住嘔吐。
喇嘛看着他哎出地穢物,說這人的命算是保住了,不過這輩子不能吃肉,一吃肉就會嘔吐不止,我湊過去看了看,只見那大堆的嘔吐物中似乎有東西在蠕動,待一細看,都是一團團沒毛的小老鼠。
偷獵者跪倒叩謝喇嘛的救命之恩,問喇嘛是否能把他這位死去的同伴埋在湖邊,喇嘛說絕對不行,藏人認爲只有罪人才要被埋在土中,埋在圭裡靈魂永遠也得不到解脫,白天太陽曬着,圭內的靈魂會覺得象是被煮在熱鍋裡煎熬,晚上月光一照,又會覺得如附冰窟,寒顫不得忍受,如果下雨,會覺和是象是萬箭穿心,颳風的時候,又會覺得如同被千把鋼刀剔骨碎割,那是苦不可言的,離這湖畔不遠的山上,有十八座天葬臺,就把屍體放到那裡去,讓他的靈魂得到解脫吧。
叢獵者不太情願這麼做,畢竟和內地的差異太大了,喇嘛解釋道在西藏本圭,所有處理屍體的方法,除圭葬外,悉皆流行,但因爲缺乏火葬的燃料,所以一般都把屍體擡到山頂石丘的天葬臺上,即行剁碎了投給鳥獸分享(波斯孟買的襖教所行的也頗爲相似),如果死者是因爲某種危險的接觸傳染病而死,則土葬也屬慣例。
一般而言,藏人反對土葬,因爲他們相信,土葬會使亡靈不安,甚至屍體會變成僵局,如果硬要埋在這裡,當地人也會覺得不放心。
偷獵者終於被喇嘛說服,就算是入鄉隨俗吧,在幾位藏民的幫助下,擡上同伴的屍體準備去山頂的天葬臺,我見他的行李袋比普通的略長,裡面一定有武器彈藥,我們這次進藏尚未配備武器,現在有機會當然不會錯過,就將他攔住,想同他商量着買下來。
偷獵者告訴我,這兩中槍是在青海的盜獵者手中購買的,他處理完同伴的屍體後,就回老家安分守己的過日子了,留着槍也沒有什麼用了,既然你是鐵棒喇嘛的朋友,這槍就送給你,算是答謝救命之恩的一點心意。
我看了看包裡的兩隻槍,竟然是散彈槍,雷明燈,型號比較老,870型12毫米口徑,警車裝備版,五十年代的產品,但保養的不錯,怪不得麝鼠這麼靈活的動物都斃在槍下,還有七十多發子彈,分別裝在兩條單肩背的子彈袋裡,這種槍械十五米以內威力驚人,不過用之打獵似乎並不合適,攻擊遠距離的目標還是用突擊步槍,那一類射程比較遠的武器比較好,散彈槍可以用來防身近戰,最後我還是把錢塞給他,槍和子彈包括包裝的行李袋我就留下來了。
等這些閒雜人等分別散去之後,我纔對喇嘛說明了來意,想去找魔國邪神的古墓,求喇嘛阿克,爲我們的探險隊,物色一位熟悉魔國與內嶺國曆史的唱詩人兼嚮導。
鐵棒喇嘛說挖掘古冢,耕牛是傷天害理的事,但挖魔國的古墓就不一樣了,魔國的墓中封印着妖魔,是對百姓的一大威脅,歷史上有很多修行高深的僧人,都想除魔護法,將魔國的古墓徹底剷除,以絕邪神再臨人間之患,但苦於沒有任何線索,既然你們肯去,這是功德無量的善事,通曉藏地古事蹟的唱詩人,都是天授,蓋不承認父傳子,師傳徒這種形式,都是一些人在得過一場大病後,突然就變得能唱公佈幾百萬字的詩篇,我出家以前就是得過天授的人,不過已經快三十年沒說過了,世界制敵寶珠雄師大王,以及轉生玉眼寶珠的那些個詩篇,唉……都快要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