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昔日秦始皇出巡,曾於海邊見到海中出現仙山,山????仙人手持長生朱丹,故此纔對神仙不死之說深信不疑,終其一生都在尋找三神山上的長生不老藥。
我想這件事在歷史上多半是真實存在的,我自幼在福建沿海長大,聽海邊老漁民講,在海上有三大奇景,謂之:海茲、海市、平流霧。
其中“海市”又名“蜃氣”,最爲奇幻奧妙,在浩渺的海面上空憑空浮現出城市、高山、人物等奇觀,但是這些沒有任何人能找到與“海市”奇景相對應的地點,當年始皇帝大概就是看到了三神山的“海蟞”,否則以他的見識怎麼會輕易聽信幾個術士的言語?
另外在西藏也有種充滿神秘色彩的秘密活動,每當活佛圓寂,喇嘛中的首腦人物都會到神山聖湖邊“觀湖景”,那“湖景”也是一種類似於“海蟞”的奇觀,從中得到啓示,尋找活佛的轉世靈童。
我們此刻所見到的獻王占卜天乩圖,幾乎就是一副密宗“觀湖景”的場面,只不過地點變做了蟲谷的深潭,潭上霓虹籠罩,浮現出無窮異象。
不過獻王看到並非仙山,而是一座城堡,建在一座高山絕頂,山下白雲環繞,正中的宮殿裡,供奉着一隻巨大眼球形的圖騰,四周侍奉着一些服飾奇異的人物。
這大概就是獻王眼中的仙境了,他希望自己死後能去到這座真正的天宮裡,Shirley楊自言自語道:“這城市……不是精絕國,但這又是什麼地方?”
我對Shirley楊說道:“這裡可能是西藏禁地,我雖未見過這座神宮,但我曾經在康巴青普見過穿這種奇特服裝的古屍,自從在凌雲宮看了那些銅人銅獸,我就覺得好像在哪見過,當時覺得像又不像,所以沒往那方面多想,因爲古屍和銅人畢竟是有好大區別的,現在看這壁畫,絕對是在藏地,不過此事說來話長,咱們先找雮塵珠。詳細的經過,等回去之後我再講給你們聽。”
三人便又向前走了幾步,步換景移,牆壁上依然描繪着“譚景”的場面,不過這就與凌雲宮正殿中的壁畫相似了,表現的是獻王乘龍昇天,只不過構圖簡單了許多,圖中多了三個接引童子,看到這裡我立刻出了一身冷汗,這圖中的三個童子或是使者都長跪不起,趴伏在地上,背後露出的脖頸上,各有一個眼球形的標記。
這絕不是巧合,我們幾乎同時伸手雲摸自己的後頸,心中暗道不妙,八成真被胖子的烏鴉嘴說中了,那三盞接引童子“長生燭”是代表了我們這三名摸金校尉。
胖子指着那畫說:“真他媽夠教人上火的,竟然這麼醜化咱們,趴着跟三條狗差不多,我操他祖宗的,本還想摸了金之後給那老賊留具全屍,現在看來既然他不仁,也別怪咱們不義了。”
Shirley楊說:“這倒證實了一件事情,扎格拉瑪的先知在鬼洞附近可以精準地預言千年以後的事情,但是離開了神山鬼洞,這能力就失去了,傳說雮塵珠是從無底鬼洞中取出的,可能也會在某種特殊環境下,表現出一些特別的預示,也許正因爲如此,獻王才能通過觀湖景看到一些異象,我想雮塵珠一定就在這墓室中。”
我四下裡看了看,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你們有沒有覺得這裡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咱們跟犁地似的,跟這墓室裡轉了整整一圈了怎麼就沒見着有獻王的棺槨?”
這白色石英岩的天然洞穴,在陵制中類似這樣保持洞穴原貌的墓室被稱爲“洞室墓”,這“洞室墓”已經是獻王墓的最後一間墓室了,按葬經和地脈結構,不可能再有額外的密室,但這墓室中卻偏偏沒有裝斂獻王的棺槨,僅有的幾樣東西,無非是古劍兩柄、散落的竹筒數卷,偌大的王墓中,在這最後的墓室裡竟然連件像樣的明器都沒有。
胖子又自作聰明地對我說:“我看可能棺槨藏在墓室的牆裡了,那生滿蛾子的女屍不正是那樣嗎?”
我對胖子說:“那個洞口是後來人爲堵上的,像這種白色石英岩少說也要萬年以上才能形成,沒有鑿損的痕跡,所以不可能藏在岩石裡,咱們先再找找,實在找不到的話就得按影骨的位置鑿開石頭了。”
Shirley楊扯了扯我的胳膊,讓我看墓室的角落,我舉起“狼眼”將光束照將過去,角落那裡有隻半人高的大肚青銅丹爐,由於是在牆角又比較低矮,剛纔沒有注意到,這可能不是丹爐,說不定是某種特殊的棺槨,於是三人並肩上前查看。
不過到了近處,才發現這應該不是棺槨,丹爐下有三足,腹大口寬,裝兩個成年人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其中都是些紫白相間的泥土,估計是什麼丹藥腐爛所化。胖子心中逐漸開始焦躁,運起蠻力,擡腳踢翻了那口丹爐,那些朽爛的金丹都撒在地上。
看來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了,獻王墓中並沒有獻王的骨骸,只有一具影骨,更沒有雮塵珠。回首來路刀光劍影,都是白白忙碌一場,除了一口無主鳳棺和這丹爐之外,就只有那些南夷和夜郎的器物,都是獻王的戰利品,再也找不到多餘的東西。
這角落的白色石英上,也有些彩色墓繪,我們正沒理會處,只好看看這些彩繪中有無線索,不過這裡風俗明顯不同,Shirley楊判斷說這應該是大祭司所繪,其中的內容是祭司們將殉葬的王妃體內種入屍蛾防腐,並將屍體封住“洞室墓”的人形缺口,這樣做是因爲主墓室內不能夠有王室以外的殉葬者,而且似乎是爲了保持“洞室”地形的天然狀態,裡面只有一具空置的鳳棺,王妃就在門中,等候獻王尸解成仙。
我越看越奇,這些內容似乎深有隱意,首先那女屍在門中封了千年,並沒有棺槨防護,她何以至今未腐?就算是口中含着防腐的珠子,身找(懷疑是打錯了)孔雀玉玲匣,再裝入密封的棺中,隔了兩千年,一見空氣也就該變黑成爲枯樹皮一般,但是剛纔見她屍體膨脹之前,那模樣與活人並無兩樣,而且她既然已經死了,又怎麼會用屍蛾來防腐,屍體內的蛾卵又靠什麼爲生?
Shirley楊的話將我的思路打斷了:“獻王墓是王與後的合葬墓,老胡的這個判斷現在也得以證實了,咱們進來之前墓室一直完好封閉着,說明獻王的屍體應該還在此間,但就算尸解了,也應留下些痕跡纔對,身爲一國之主,至少也該有套棺槨。”
我對Shirley楊說道:“有件事情咱們給忽略了,記不記得中層墓室那十盞長生燭?”其中的三盞長生燭做成接引童子的樣子,那可能是用來嚇唬咱們的,還另有七盞長生燭,有六盞是黑鱗鮫人,它們則分別代表了獻王前三世的遺骸,獻王歷經三獄的影骨,還有他的婆娘。雖然獻王真正的屍體咱們還沒找到,但這樣數來就一一有了對應。
只剩下那盞最大的,造型蒼勁古樸的銅牛燈,根據前邊兩類長生燭來看,這盞牛頭長生燭一定代表着什麼特殊的東西,它就是這墓中的第十具屍體,我想也許要先找到這第十具屍體才能找出獻王的真骨。
胖子說道:“胡司令我得給你提點意見了,誰讓我就這麼耿直呢,我認爲你這種說法太不捨邏輯了,你說這墓中有十具屍體,那豈不是連咱們三人也都算了進去……”
我趕緊攔住胖子的話頭,否則他說起來就沒完了,但這時候不是扯蛋的時候,我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要提意見留到開會的時候再提,就算是我用詞不當,那咱們就姑且先把這謎一般的第十具屍體稱作一個代號,我想這具對應牛頭長生燭的屍骨一定不普通,也許是一個凌駕於咱們意識之上的存在,正是因爲有它的存在,咱們纔好像被矇住了眼睛,對獻王的真骨視而不見……”
我正要再接着往下說,忽然登山頭盔上被撞了一下,像是被人用小石頭砸到了,聲音卻非常沉悶,Shirley楊好像也受到了攻擊,猛地一低頭,晃動的燈光中,我看見有十餘隻屍蛾飛撲過來,紛紛撞向頭盔上的燈口,我急忙用手套拍打,百忙中問Shirley楊:“是不是入口沒有堵死,留下什麼縫隙了?”
Shirley楊奇道:“不可能,咱們不是都檢查過了?”說着趕開幾隻屍蛾,隨手摺這了一隻綠色熒光管,向那被鳳棺堵住的人形缺口投了過去。
手電筒一照是一條線,適合在黑暗中前進的時候使用,而熒光管、冷煙火這種照明道具,能照一個面,熒光管一擲到牆上,冷綠色的光芒反射到白色的岩石上,立刻照亮了大片區域,原本堵住洞室的入口鳳棺不見了,人形狀的洞口大敞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