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荒山老屍(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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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娘啊,終於走出來了-大金牙滿頭大汗,扯着衣領呼啦呼啦地扇風,-真邪門兒,剛纔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我還當要一輩子在山上轉悠呢-說着他又扭向阿鬆抱怨,-你說你沒事講什麼狗屁誌異,魂都給嚇沒了-

阿鬆朝他擺擺手,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道:“你們剛纔聽見沒有,我耳朵邊上一直呼呼地響,忽近忽遠,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我將杜二狗放在一邊,擦了一把汗,腦袋裡暈暈乎乎的,連怎麼走出來的都不記得。雖然我心裡明白,這多半是人嚇人,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可那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像悶在一口大布袋裡,連氣都呼不上來。至於阿鬆說的怪聲,我倒是沒有注意。

秦四眼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兩手撐着膝蓋,雖然沒發話,看臉色也夠戧。我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說:“萬里長征最後一程,都打起精神來。出了陽山,咱們坐車走-

阿鬆點點頭,對我客氣道:“胡爺你歇會兒,人換我背。這傢伙個頭不小,看着就沉,你馱了他一路,歇會兒吧-大金牙見狀跑上來準備跟他假客氣,嘴上不停地說我來我來,手底下卻一點兒沒動。我說:“人家阿鬆一路爲了我們跑前跑後,你怎麼好意思麻煩人家。杜二狗的事,你責任重大,快背上,別裝孫子了-

大金牙憨笑了一聲,苦着臉去背地上的杜二狗。我們四人奔着下山的路馬不停蹄地趕。我邊走邊想下山之後的事,雖然證據有了,可是想要在短時間內翻案,恐怕還要等上一段時間,Shirley楊和胖子已經上路去了雲南。看來只能找一個可靠的人將買賣玉石的字據託付出去,這個人,一來要能走得動官司衙門,二來要有說話的分量,最重要的是,要可靠。竹竿子既然敢明目張膽地栽贓嫁禍,事後工作必然是做足了。我思前想後,覺得此事還是要委託孫秘書出馬才行。我決定下山之後,還是先去草堂,先安頓了大金牙和杜二狗,然後再請阿鬆走一趟,爲我請孫秘書過門一敘。打定主意後,我加快了步伐,回頭招呼其他人抓緊時間。大金牙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架子,揹着杜二狗跟在隊伍最後,喊道:“胡爺,你們倒是等等我,這廝死沉死沉的,哎喲喲,我的老腰啊,這是哪輩子作的孽-

阿鬆指着前方路牌下的大卡車安慰他說:“看見藍色的點沒有,馬上就到了-說着他追上我的步伐,-胡爺,你們稍等一會兒,我跑過去開車。免得金牙兄弟真折了腰,還是耽誤自己的時間-說着他將一直背在身後的黑驢蹄子塞到了我懷中,獨自朝貨車跑了過去。

我看大金牙越走越慢,就折回去想幫他一把。沒走幾步,就聽見他大嚷道:“胡爺,胡爺,你快來看看,怎麼回事兒,杜二狗,杜二狗他……-

言語間,只見跟在最後頭的大金牙忽然撲倒在地,聲音一下斷了。我和四眼不敢等,急忙衝着大金牙摔倒的地方跑了過去。剛一近身,就看見大金牙背脊朝天,橫趴在小路上,而他背上的杜二狗跟死了一樣,將他牢牢地壓在身下,只露了半個頭。我心說才走了半個鐘頭的路,不至於累成這樣啊,就伸手去拉杜二狗,沒想到手一碰到他,就跟伸進了冰窟一樣,凍得我心中一顫。再仔細一看,趴在大金牙背上的,哪裡還是昏厥過去的杜二狗,分明是一尊真人大小的石雕人像!

剎那間我幾乎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四眼惶恐地看了我一下。我穩住心神,又伸手去碰大金牙背上的-那個人-,粗糙的觸感從指尖傳遞過來。我蹲下身去觀察,發現那的確是一尊實打實的石頭像,四肢成狗刨式牢牢地扒在大金牙身上,少說也有二三百斤-

先搬開-我見大金牙已經不省人世,生怕他叫石頭壓死。我與四眼兩人合力去搬那尊不知從何處來的詭異石像。剛把那玩意兒推開,大金牙就開始大聲咳嗽,他臉色慘白且透着金紫之氣。我將他翻過來,順着胸口按下去,發現肋骨已經被壓斷了數根。

四眼見他睜開了眼,忙問他杜二狗的去向。大金牙早就被嚇得魂不附體,一個勁地搖頭,說人一直在他背上,可剛纔忽然像座山一樣壓了下來,他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四眼把那尊石人像翻轉過來,-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我伸頭一看,那石像居然沒有面孔,唯有嘴巴的部位開着一個拳頭大小的黑洞,外形竟與大金牙之前所說的古屍大徑相同。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我根本來不及思考是哪裡出了差錯。我對四眼說:“他肋骨斷了,不能走路。咱們快點擡着他上車,抓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倆一前一後,一個擡腳一個擡肩,將大金牙慢慢地擡向了站牌旁的貨車方向。我吆喝着叫阿鬆來幫忙,喊了半天卻無人應聲。夜色中只有一輛藍色的小貨車獨自停靠在指向墳頭村的站牌邊上。我覺得不對勁,讓四眼先扶住大金牙,自己先他一步,踩着橡膠輪胎攀上了貨車,貨車上的玻璃不知爲何碎了一大塊,但肯定不是最近發生的。一串鑰匙孤零零地掛在車中,四下到處都沒有阿鬆的影子。我將半個身子探入車中,想看看後座上有沒有他的蹤跡,不料耳邊忽生-呼-的一陣疾風,一股腥氣撲來。我急忙往後縮,可惜車中空間有限,我又有半個身子卡在裡面,雖避開了要害,可臉頰火辣辣地疼,腳下一晃整個人向後摔了出去-

老胡,腳底下!-

還沒落地,四眼的叫聲就從身後響起。我此刻連平衡都掌握不好,哪還有餘暇顧忌腳下-啪-的一聲,徑直摔落在碎石道上,細小的石子一下子劃破了衣服扎進了肉裡。來不及喊疼,我耳邊又興起一股-呼呼-的腥風,扭頭一看,好傢伙,車底下還藏着一個,那東西渾身漆黑,四肢曲張,貼在地面上,頭小身長,整個外觀看起來有點像人。那東西一伸爪就直撲我腦門兒而來,要不是先前四眼提醒,我根本來不及防備,恐怕眼珠子都得叫它直接擼了去。上山之前,我只當阿鬆口中陽山詭事只是道聽途說的江湖段子。現在親眼所見,才知道山中確實藏了不爲人知的怪物。這廂一愣,那東西呼地一下從車座底下躥了出來,我連滾帶爬好不容易躲過了那雙又長又硬的尖爪。

此時我手無寸鐵,琢磨着黑驢蹄子既能驅邪避屍,那不知道對眼前的怪物是不是管用。四眼扶着大金牙在我身後提醒說:“咱們人手不夠,沒有武器,還是考慮怎麼逃跑比較現實-

我說廢話,你看眼前橫的這兩隻大爺,像是吃素的主嘛!待會兒我引它們往山上跑,你抓緊機會,開車。腿腳麻利點,要不然,兄弟我可就在這交待了。

四眼微微地點了一下頭。我深吸一口氣,張開雙臂,衝着地上的怪物大吼一聲,撒開了腳丫子玩命地跑了出去。別看那倆孫子是四條腿的,在平地上還真沒人跑得快。我繞着八字圈,連頭都不敢回,耳朵邊上不斷傳來空氣撕裂的聲響。腳下不敢懈勁,一心希望四眼能夠快些將貨車發動起來。

跑着跑着,身後忽然沒了動靜,我扭頭一看,好傢伙,兩隻怪物居然不見了!這個小廣場是往來行人等車的地方,四周一馬平川,連棵樹都沒有,更不要說其他遮蔽物。那兩隻怪物剛纔還跟在我身後,轉眼間居然不見了。我心中慌了神,腳下不知被何物絆了一下,狠狠地磕倒在地,腳踝處出奇得疼。定睛一看,居然有一隻黑色的枯手從地下伸了出來,緊緊地扣住了我的右腳,又尖又利的爪子一下子插進了肉裡,我沒想到這傢伙還會遁地,急忙提腳就踹。這時,地下傳來轟轟的響聲,泥土一下子翻滾開來,看樣子又有一隻怪物要破土而出。我忍着劇痛,用左腳狠狠地跺向怪物,連踹了十來下,竟好似踹在鋼板上一般,只覺得腳底心生疼。就在我咬牙的片刻,我面前的泥土頓時拱開了天,我發狠抽動右腳,頓時扯得皮開肉裂,整個人因爲用力過猛一下子掀翻了過去。

再一擡頭,面前猛地貼了一張巨臉,其實說臉,還不如說黑洞來得貼切。這怪物眼鼻全無,唯有一張黑洞洞的嘴,湊到我面前就是快如閃電地一啄。我揮臂來擋,手臂上立刻被它擷取了半塊皮肉。

我手腳並用,不住地往後退去。才移了兩步,身後忽然撞到了一樣硬邦邦的東西,低頭一看,一隻又長又細的枯爪赫然出現在肩頭。我心知不好,自己已經在轉眼間,被這兩隻怪物包圍了。

爲了讓四眼有機會突圍,我以身做餌,拐着那兩隻怪物跑上了進陽山的小道。豈料,長腿長腳的怪物長得雖醜,腦子倒是挺靈光,居然懂得土遁之法,將我前後圍住,加之右腳受了重傷,情況立刻變得岌岌可危。我抽出黑驢蹄子,朝眼前的怪物砸了上去,就聽一聲悶響,正中腦門兒。可它不避不閃,一點兒表示都沒有,跟蒼蠅撓頭一般繼續朝我衝了過來。我就納了悶兒了,怎麼最近遇到的怪人怪物都如此邪性,各個身手不凡,全尋不着半點軟肋。難道是因爲改革開放全民生活得到了改善,連這些個野生的異獸也跟着進化了?這樣一想,我都快絕望了。心中暗暗發誓這次要是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好好鍛鍊拳腳,以免被歷史淘汰。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對付眼前這倆活閻王。爲了避免再次被鉤住,我用雙手護住了脖子,蜷起身子,以膝蓋頂胃,不斷地滾動。姿勢雖然狼狽,卻是從實踐裡吸取的經驗。人體不比其他異獸生就有甲冑護體,脖子和皮肚是人體最爲脆弱的部分,稍一大意就會送命。在我毫無章法地滿地打滾之下,那兩隻怪物總算是停止了攻擊,因爲害怕我就此逃脫,它們開始圍着我打轉。地上的沙土不斷地被掀起來,沒多大會兒工夫我的肩背就磨出血來。不過我深知此刻絕不能示弱,一旦停下來隨時就有可能被它們分而食之。這場實力懸殊的角逐,其實是在挑戰雙方的耐心和毅力。

不知道滾了多久,我漸漸開始眼冒金星。速度剛降下來,守在我邊上的怪物立刻撲上前來。我一個後滾翻過去,兩手撐地,朝着它撲起的腹部死命踹了下去。那東西發出一陣-呼呼-的哀鳴,一下子飛了出去。這一腳耗盡了我全身的力氣,它要是再爬起來,那我只能就此歇菜。這時我身後忽然亮起一道強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刺眼-突突突-的發動機聲如同救命稻草從遠處傳來。

藍色的貨車高鳴車笛,四眼一手握方向盤,一手伸出車門,朝我比畫着上車的手勢。我連滾帶爬站了起來,單腳蹬地踩着那怪物的腦袋一把扣住了車門,飛身上車。那兩隻怪物哪肯輕易罷休,鐵鉤一樣的大爪子拍天搗地扇了上來-

轉彎,快轉彎!-我邊往車裡爬,邊拉住方向盤,使勁一扭,車屁股刷地一下甩了出去,將追兵直接撞了出去。我抓住這片刻的機會一下子縮進車中。四眼見我安全着陸,毫不猶豫地踩下油門,就聽車輪滋滋作響,一溜煙地奔下山去。

我癱躺在副駕駛座上,大口急喘,恨不得把胸腔填炸了。擡眼一看,大金牙早就昏死過去,被四眼安置在後排-

現在怎麼走?-四眼根本不認識回南京的路,我心跳得飛快,眼下阿鬆和杜二狗都莫名地失蹤,如果我們就此走脫,那這兩難兄難弟恐怕是凶多吉少。可要是再殺回去,單憑我和四眼,別說救人只怕還要將自己搭進去。四眼似乎看出我的猶豫,他扯開領帶丟給我說:“傷口先紮上-然後猛地踩下油門,殺出了陽山,之後就不再多話。我默默地給他指了回城的路,心中充滿了愧疚和惱火,想着這事,眼前忽地一黑,就此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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