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回答,幺妹兒就在後面說:“死人也是躺着才巴適呦。”我笑道:“沒錯,我就是這意思,坐着不如倒着,先前那夥盜墓賊幹活不地道,倒鬥之後就任由古屍坐着,我看着都替這位隱士累得慌。”
我知道以孫九爺的性格,只要一談起他自身的歷史問題,就能隨時隨的開起“訴苦座談大會”,不把肚子裡的苦水倒痛快了就沒個停,其實他那點倒黴事多半都是自找的,現在我們落在“金絲燕子”窟下的峭壁之間,還不知要困上多久,根本不是扯閒篇的時候,於是趕緊岔開話頭:“這峽谷裡雲霧繚繞,懸棺墓穴的位置又十分隱秘,不是普通盜墓賊能輕易找到的所在,十有八九是觀山太保所爲。”
孫教授聽到我的話,從黑樑上站起來看了看懸棺所藏的巖隙,搖頭道:“自古盜墓之輩多如牛毛,所盜發之丘冢數不勝數,在這裡無依無據的,難說……難說啊。”
Shirley楊卻同意我的看法:“懸棺中不納金寶玉器,很少會有盜墓賊打它們的主意,觀山太保擅長古之異術,那燕子橋和洞中滋生不絕的金甲茅仙,咱們都已經親眼見到了,看來這傳說絕不是假的。崖葬懸棺裡有很多古籍,竹簡、龜甲之物都有,也許觀山太保的奇門方術都是得自於此。”
孫教授蹙着眉頭想了想,對此也不置可否,看樣子是默認了,卻不肯從嘴裡說出來,只是說:“倒也巧了,怎麼黑木樑不上不下,偏偏就被卡在這懸棺巖隙之處?”
Shirley楊說:“只怕並非單純的巧合,你們看看四周……”說着話她將“狼眼手電筒”的光束掃向峭壁深處,我們放眼望過去,只見在薄霧輕煙中,還有許多巖縫,裡面半隱半現,都是鱗紋古松木的棺材,原來金絲燕子窟下,竟然是極大一片岩隙懸棺羣。
只是峽谷間雲霧升騰,隱約可見身周兩道絕壁上藏有不少懸棺,可是其分佈的範圍和數量,在此還都難以判斷,料來規模可觀,我們隨着黑木巨粱滑落到此地,恰好被一處巖縫卡住,那巖縫中正是懷抱青銅劍的古屍,而這裡僅僅是懸棺羣中的一個墓穴,相比四周幾處懸棺,也並無特別之處。
衆人滿心疑惑,倘若墓中真是隱逸山林的修仙求道之士,必定應該是孤高淡薄地人物,總不該有如此密集的懸棺羣,葬在此地的究竟都是些什麼人?
我坐在黑樑上思前想後,猛然靈機一動,找到了一些頭緒,拍了拍那根木樑,對衆人說道:“這條粱就是答案……”
《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雖以“形、勢、理、氣”爲主體,但其中涵蓋涉及的風水之術,無不脫身於古法,根據青溪當地流傳的民間傳說,這片神秘的“棺材峽”,不僅在峽谷山間有許多被遺棄的古代礦坑隧道,而且曾經是“烏羊王”疏通洪水的浩大工程遺址。
我們進山以來,首先見到密如繁星的一片懸棺羣,幾乎有上萬之數,按照“烏羊王石碑”上的記載,那些人都是在開山過程中死亡的奴隸工匠,而烏羊王,也就是移山巫陵王的古墓就藏在“棺材峽”內的一處古礦坑裡。
巫山一帶除了上古巫咸和移山巫陵王之墓以外,再也沒有其它更加著名龐大的陵墓,巫咸墓幾乎完全是一個傳說,而移山巫陵王儘管同樣比較神秘,但在山中畢竟留有遺蹟可見,而且按照封團長所留下的半段“觀山指迷賦”來看,觀山太保的那座“的仙村古墓”,百分之九十九是造在了巫陵王的陵寢之中。
巴山之的以羣龍爲脈,而且是行雲暮雨、龍氣縹緲,巫陵王既然能疏通洪水,肯定是懂得陰陽脈向之理,所以他的墓穴附近,有許多纏鎖龍脈,使生氣不散的佈置,近萬具懸棺組成的無頭巨像,有足踏山川之勢,千百條鑿在壁上的凌空鳥徑,也是九轉纏龍的高明設計,而無影仙橋那片“藏風納氣”的所在,應該就是這一片巨大陵區的中樞。
而金絲燕子窟下的懸棺羣,所葬之士都不是普通工匠奴隸,似乎是一片貴族或者近臣的陪葬陵區,按照陵制和這附近的陪葬格局來推斷,“地仙村古墓”所在的巫陵王地宮,就應該藏在“風眼”前後左右的四條峽谷之間,不會超出這個範圍。
我估計在“觀山太保”盜發巫陵王古墓之前,這條峽谷的山頂,應該還有一座祭祀懸棺羣的殿堂廟宇,說不定裡面還有石龜託負的高大墓碑。
在懂得風水秘術的摸金校尉眼中看來,祭祀墓中死者的饗殿,有明暗之分,暗處的沒什麼價值,可明處的在倒鬥行喚做“墓眼”,有的朝代比較早的陵墓有,晚期的知道墓眼是個禍害,就不再設置了,即便有也是虛的,只要古墓有真正的墓眼,能教人找到了“眼睛”,又何愁找不到入口?
雖然摸金的手段在“棺材峽”中受雲霧所阻,沒有機會施展“分金定穴”,但只要能找到山頂的殿址墓眼,便可以順藤摸瓜找到地宮,那樣的話,“地仙村古墓”就算找到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