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問Shirley楊道:“咱們三個人越變越小?這話從何說起?”
Shirley楊對我說:“附近可以參照的物體,包括植物和昆蟲,還有大量的古樹化石,都大得異乎尋常,所以我纔想會不會這葫蘆形的山洞裡,有什麼奧妙的所在,把進來的人身體逐漸變小。”
這件事聽上去實在是匪夷所思,現在我們正在漫無邊際的地下水中飄蕩起伏,一時也難以斷定,我對Shirley楊說:“就算是身體可能被變小了,難道連衣服鞋子也一同可以變小嗎?我看這裡是由於環境特殊,所以形成的生態系統都比外界要龐大。”
不過我這話說的是半點把握也沒有,這山洞真是極象山神殿中的紅葫蘆,洞口小肚子大,而且呈喇叭圓弧形,往深處走洞壁會逐漸擴大,而且沒有人爲加工修造的痕跡,完全是天然形成的。說不定這是個比獻王墓更古老的遺蹟,當地人可能是把葫蘆形的山洞當作聖地,纔在山神殿中供奉個葫蘆造像,至於這個山洞是否真有什麼特異之處,實屬難言,畢竟我們現在兩眼一抹黑,所見的範圍,只不過維持在大約二十米以內的距離,對自身或者稍遠環境的變化很難察覺。
附近的昆蟲都比正常的大了許多,特別是太古時代樹木的化石更是大的嚇人,一株株張牙舞爪的探出水面,與上面垂下來的藤蘿糾結在一起,象是一隻只老龍的怪爪。
我想應該找些植物一類的目標,當作參照物看一看,以便確認我們的身體並沒有因爲進了這葫蘆形山洞而逐漸變小,否則就不能繼續前進,只好先按原路退回去,再做理會。
然而那些老藤的粗細幾乎和人體相差無幾,在外邊的叢林裡,也有這麼粗的藤蘿,所以無法以藤蘿和植物根莖做參照物,目前最直接的辦法,便是潛入水中,看看附近水草的大小,那些藻類有其自身獨特的屬性,不會因爲環境的變化而生長的大小有異,不論在哪種場合環境下,幾乎都差不多。
但是我一想起水下那具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好像鬼魅般的女性屍體,心裡多少有幾分發怵。當下只好把安全鎖掛在衝氣囊上,對胖子和Shirley楊打個招呼,讓他們兩人暫時先不要向前移動,等我下水探明情況再說。
我把登山頭盔上的潛水鏡放下來,硬着頭皮鑽入幽暗的水底,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即使在水中也應該有十五米的照明範圍,但是這裡的地下水雜質很多,有大量的浮游生物和微生物,以及藻類水草植物,可視範圍降低到了極限,只有不到五米。
水很深,摸不到底,我覺得現在還沒有到使用氧氣的時候,只憑着自身的水性,閉住一口氣不斷地向水下游去,透過潛水鏡,水下的世界更加模糊。黑暗中,隱約見有一大團黑乎乎的物體在水底慢慢漂浮,由於光源的缺乏,我只能看到那東西有車輪大小,看不清楚是水底的動物還是什麼水草類植物。
這時水底那團黑乎乎的物體又和我接近了一些,我認爲魚類沒有這樣的體形,應該是某種水生植物,難道是水草糾結在一起,長成了這樣一大團,倘若是水草也是這般大,那我們可真就遇到大麻煩了。
我想到這裡,把手伸向那團漆黑的物體,準備抓一把到眼前看一看,究竟是不是大團的水草,誰知剛一伸出手,那東西忽然猛地向前一躥,斜刺裡朝頭上的水面彈了出去,在距離水面一兩米的位置停住,靜靜地潛伏在那裡。
那團車輪狀的物體在水底躥動的時候,我已經瞧得清清楚楚,不是大團的水草,那東西縮在一起時顯得圓滾滾地,划水的時候,則伸出兩條弓起來的後腿和前肢,身上纏繞了不少水草,原來竟然是一隻碩大的紅背蟾蜍,而且四周好像不止這一隻,另有不少,都聚集到距離水面一米左右的地方,漆黑一團的水底之中,很難分辨究竟有多少這麼大型的蟾蜍,也不知是否還有更大的什麼東西。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癩蛤蟆,我一驚之下,險些喝了口地下水,感覺這口氣有些憋不住了,也無心再潛到水底尋找藻類植物,急忙向上浮起,撥水而出。我頭一出水,趕緊深吸一口氣,對胖子和Shirley楊說:“水底下有東西,咱們得趕快離開這裡,先爬到那棵橫倒下來的化石大樹上去。”
在這裡地下洞穴的水面上,有整座古老森林的化石,其中一些大樹的化石,由於自然的原因,倒塌斷裂,那些倒下的化石樹,橫架在周圍的化石上,而沒有沉入水底,在密密麻麻的化石森林中,形成了一條條天然石橋。
我們前邊不遠就剛好有這麼一棵橫倒在水面,被其餘化石卡住的老樹幹化石,樹幹上有很多枝丫。
三人急忙把剛纔取出來的武器重新裝回防水袋中,迅速向那棵橫倒的化石樹游去,等到我們游到近前,Shirley楊先伸手抓住化石樹的樹枝,我和胖子託着她的腳,先協助Shirley楊爬上了橫倒的化石樹身,然後我也跟着爬了上去,垂下登山索給胖子,留在水中的胖子把充氣囊的空氣迅速放淨,用登山索把揹包掛在自己身上,我連拉帶拽,把胖子也弄上了樹幹,最後把裝備揹包吊了上來。
腳下踩到了石頭,心中方覺稍微安穩,但是我們三個人仍然不敢懈怠,以最快的速度把武器重新從防水袋中取出,胖子問我道:“一個李向陽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水底下究竟有什麼東西?”
Shirley楊也問我道:“是看見那具沉在水底的女屍了嗎?”
我指着那片水面說:“沒有李向陽,也沒有女屍,水下有大隻的癩蛤蟆,也就是大蟾蜍,大得跟車軲轆,小的也有斗大,他媽的,這些傢伙背後疙疙瘩瘩的地方,很有多毒腺,千萬不能和它們產生接觸,否則一旦中了賴毒,便有一百二十分的危險。”
Shirley楊舉起狼眼手電筒,將光柱掃向我們剛纔停留的水面。那裡已經靜悄悄的,只有我們剛纔迅速遊動時造成的水紋,黑沉沉的水面下,看不到有什麼特別的跡象。Shirley楊看了兩眼,便轉頭對我說道:“以前做試驗的時候,經常會用到蟾蜍。我記得這種動物應該是白天隱藏在陰溼地泥土中、石塊下或草叢間,黃昏和夜間纔出來活動,怎麼會出現在水這麼深的地方,你有沒有看錯?”
我搖頭道:“說實話這麼大隻的蟾蜍,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但是我絕對不會看錯,我想你的本兒本兒主義,用在這裡恐怕不太合適,我在水底和那大癩蛤蟆相距不過三米,看得十分清楚。它們都浮在離水面不遠的地方,不知要做什麼,我擔心對咱們不利,所以才讓你們趕快爬到這裡。不管怎麼樣,咱們先看清楚了再說,我總覺得這片被地下水淹沒的化石森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兒。”
胖子忽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我們看前邊不遠處。那片蟁蚊聚集的地方,無數大蜻蜓一樣的蟁蚊正發出“嗡嗡嗡……”的刺耳噪音,那裡離我們落腳的地方極近,用狼眼手電筒的光線,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由於那些蟲牆一樣的蟁蚊都沒有眼睛,它們對狼眼手電的光線並不敏感,仍然象無頭蒼蠅似的圍着植物根莖最密集的地方打轉。
Shirley楊低聲對我們說:“地面上的植物過於密集,造成養料和水分的缺乏,所以延伸下來的植物爲了掠取水份都拼命地向下生長,以便直接接觸到這裡的地下水,那些飛蟲……它們象是正聚集在那裡產卵。”
剛纔我潛入水中,發現有不少大魚,這些魚不同於始終生長在地下環境中的盲眼魚類,都有眼睛,這說明這片地下水雖然從地下洞穴中流過,卻是條明水,和外界相通。
但是這裡的環境過於獨特,植物和昆蟲都是獨立存在的生態系統,不妥只要是能夠通到外界的明水,我們就應該可以沿着水流,進入到獻王墓的主陵附近。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這酷似葫蘆形狀的大山洞,是不是越往深處走,人體就會逐漸變小,還是說由於葫蘆形洞穴那獨特的喇叭狀地形,越往裡面空間越大,以及生長在這特殊環境中的大型植物和昆蟲,從而使得我們產生了錯覺,誤以爲自己身體在變小。
忽然水面上傳來一陣騷動,一條條數尺長的大舌頭從水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襲向那些水面上的大蟁蚊,長舌一捲,就裹住十隻蟁蟲,水面上緊接着浮出無數大嘴,把那些被血紅長舌捲住的蟁蚊吞入口中,原來是那些浮在水面下的大蟾蜍等到時機成熟,都紛紛從水下躍出,捕食那些正聚集在一起的大羣蟁蚊。
這一刻,化石樹前方的水面亂成了一鍋粥,就在蟾蜍的大口一張一合之際,已有無數蟁蚊丟掉了性命,那些怪蟾蜍每一隻都大得驚人,雙眼猶如兩盞紅燈,密密麻麻的,數不清楚究竟有多少。
我們三人伏在橫倒的化石樹上,瞧見那些大蟾蜍背上的疙裡疙瘩的賴腺,頓覺噁心無比,實在是不想再看,只好把爬在樹身上的身軀儘量壓低,暫時把頭低下去不去看那水面的情形,只盼着那些蟾蜍儘快吃飽了就此散去,我們好再下水前進,速速離開這個古怪的洞穴,在天亮前抵達最後的目的地。
我低下頭的時候,發現化石樹的樹身上有很多細小的沙孔,這化石樹經歷了千萬年的水中浸泡,被水流衝出了無數的沙孔,恐怕禁不住我們三人的主糧,會從中斷裂。
於是我關掉了手中的狼眼手電筒,打開了登山頭盔上更加節省能源的射燈,隨後招呼Shirley楊和胖子,打個手勢,帶着他二人推進到左側比較平整的一個石臺上。
左側的這片石臺,十分堅固平穩,面積也不小,容下三人綽綽有餘,在這片枝丫縱橫的化石森林中,這塊四方形石臺顯得有些與衆不同,四四方方的頗爲整齊,很明顯是有人爲修鑿過的痕跡,不過表面和四周都爬滿了藤蘿,還生了不少溼苔。
我對Shirley楊和胖子說道:“不知道這地方是不是造獻王墓時留下的遺蹟,如果是的話,這裡又是用來做什麼用途的?會不會和咱們看到在水底下出現的女屍有關?”
胖子說道:“眼再拙也瞧得出來,這是塊人工修造的石臺,咱們先前捕食見到有個都是象牙的殉葬溝嗎,八成這地方也是什麼擺放貴重明器的所在。”說這話就拔出工兵鏟,動手把石臺上的溼苔和植物曾剷掉,想看看下邊是不是有什麼裝明器的暗閣。
我和Shirley楊見胖子已經不管不顧地動上手了,只好幫他照明,不遠處那些大蟾蜍還在大肆吞食蟁蚊,攪動得水聲大響,看來一時半會兒的也完不了事。
胖子出手如風,轉眼間已經清理出小半塊石臺,只見下面沒有什麼機關石匣,而是一副接一副的浮雕,而且構圖複雜,包含的信息很多,但是隻看一眼便會知道,這些浮雕記錄的是古代某種秘密的祭祀儀式,這是個我們從未見到過的,十分離奇,並且充滿了神秘色彩的古老儀式,儀式就是在這個葫蘆裡進行的,而這塊石臺,是一處特殊的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