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跗骨
趙金鐸抽出一份密檔,自然而然的遞給了謝半鬼。後者翻開密檔,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
“恆威二十年,出天衛二十五人,王爵一人,圍殺鬼衙總領沈拂衣未果,密令追殺……”
“恆威二十一年,格殺鬼衙妖將趙無命與渭水之濱,着異器堂將以屍骸煉製妖魂傀儡……”
“……,以妖魂傀儡誘殺鬼衙副統領君莫笑,毒殺鬼衙精銳八百二十一人,着異器以其屍骸煉製刑天甲屍……”
謝半鬼啪的一聲合上了密檔,臉色森然道:“我不得不佩服你對秘衛的忠心……”
謝半鬼根本不用看完全部密檔,僅僅是上面那幾條就註定了他與秘衛之間必定會是“你死我活”的結局。監管密檔的趙金鐸不可能沒看過《鬼衙密檔》,先前之所以做出一副極力邀請謝半鬼加入秘衛的姿態,無非就是在拖延時間。謝半鬼可以肯定,自己現在已經被人包圍了。
趙金鐸淡然笑道:“我早就說過,秘衛的心裡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只有江山社稷。同樣的,我們心裡也沒有自己。能把你們兩人拿下,我死又何妨?”
“瘋了,瘋了……”胖子不但覺得趙金鐸瘋了,甚至感到自己也快瘋了。
他們現在根本就是掉在了,一羣像是傀儡一樣不知道什麼是生死卻有着清醒的意志和敏銳判斷的瘋子窩裡,而且還是一羣拉出去足以震懾江湖瘋子。想要在他們中間殺出去談何容易?
趙金鐸平靜的閉上雙眼,靠在了椅子背上。靜靜的等待着自己的結局。
謝半鬼給胖子遞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的走到趙金鐸面前厲聲道:“說,你是怎麼和外面的人聯繫上的……”
高胖子在喝問之間用上了分筋錯骨手,將趙金鐸雙臂齊肩卸掉之後,又把他的手筋在肉裡打了個扣。這種刑訊手法足能讓人疼得死去活來。饒是是兇悍著稱的趙金鐸也一樣疼得冷汗直流,出聲悶哼。房間裡,一時只剩下了高胖子的怒喝和趙金鐸咬牙忍耐的哼聲。
面對房門的謝半鬼,雖然沒有貼在門上,卻悄然使出了“鬼聽壁”的功夫。,根據門外秘衛呼吸的頻率,不斷的調整着自己呼吸的次數。
漸漸的,隔着一堵牆壁的兩夥人,呼吸的頻率達成了一致。如果拋開隔離他們的牆壁,幾乎可以把他們當做同一批人馬。
同時,站在門外的秘衛也在不斷的顫動着耳根,捕捉屋裡的聲響。漸漸的,屋裡的呼吸由三變二。這就說明,屋裡的三個人當中必然有一個已經斃命,那個死掉的人,只可能是趙金鐸。
門外的秘衛動了,第一排人馬,悄無聲息的用雙掌抵住牆面,掌心勁氣含而不發。第二排人馬,聚集的內力由丹田運至肺部,咽喉、兩腮跟着高高隆起,擺出一副準備“舌吐驚雷”的姿勢,對準了牆壁。第三排秘衛,輕輕抖開的鎖鏈,擺出起躍的姿勢,準備出手拿人。
按照他們的設計,一旦發動進攻,必定是先以雷霆萬鈞之勢炸燬牆壁,再用音波里面的人全部震魂,最後出手活捉。他們所有的動作都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運行,務求一擊致命。但是,他們衣角帶動氣流的微弱聲響卻絲毫不差落進了謝半鬼的耳裡。
謝半鬼也動了,就在第一排秘衛即將運氣發力的當口,謝半鬼先他們一步把雙掌按在了牆上。
門外的秘衛不明所以,屋裡的趙金鐸卻把謝半鬼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他正要出聲提醒,卻被胖子一掌轟碎了丹田。
屋裡的氣息忽然間再次消失一道,讓本來打算破門而入的秘衛頭領微微一愣,法令的手勢也跟着慢了半拍。
“冤魂跗骨!”謝半鬼怒吼之中掌心勁氣迸射,隔着牆壁打出了《血葬經》裡殺招。
手頂着牆壁的秘衛,頓時感到一股如同鋼刀刮骨般的劇痛從掌心開始,如同鋼刀罩體一般瞬間掃過了他們全身。剎那之後,徹骨奇寒忽然侵襲而來,好似冰霜跗骨般的寒意,把他們的身軀瞬間凝固在了原地。緊接着,一股無法抗拒的意志轟然撞進了他們的神識當中,一羣人就這樣糊里糊塗的失去了知覺。
可是,站在他們背後的人馬,卻看到另外一番駭人至極的景象。在他們眼裡,那些負責擊毀牆壁的秘衛身上,陡然閃過一片耀眼白光,接着全身血肉忽然脫體迸飛,就像有人用刀飛快而又精確,在他們身上仔仔細細的剔過了一遍。把他們血肉用刀尖挑飛到幾丈之外,只留下一副慘白的骨骼。
“嗚嗚——”後面的秘衛在驚駭之中,本能的想要開口驚叫。本來繃緊的神經忽然一懈,被他們聚集在丹田中的勁氣陡然爆發,反震五臟。喉嚨裡還沒有發出聲響,就先噴出了一口鮮血。
沒等他們再有動作,那些面對的牆壁的骷髏忽然轉過神來,探出雙爪刺進了重傷之人的身軀。刀光也似的白芒順着骷髏的利爪直透秘衛腹髒,由內向外的迸射而出。迴廊中一時間響起了一連串的“噼啪”的爆響,被白光崩飛的血肉漫天狂濺,給整個迴廊從頭到尾的刷上了一片詭異血紅。
數不清的白骨骷髏在滿地血肉當中挺立而起,快捷無比的衝向了迴廊兩端,對那些活着的秘衛瘋狂撲擊了過去。僅僅片刻之後,整條走廊就被密密麻麻的骷髏封死,給謝半鬼留出了一片中空的地帶。
謝半鬼早就學會了“冤魂跗骨”卻一直不肯使用,就是因爲這一式秘法太過歹毒。被“冤魂跗骨”擊中的人會在瞬間血肉盡消,只留下一副骨骼供施術者驅使。更可怕的是,冤魂跗骨會像瘟疫一樣無盡傳播,把他們碰到的活物統統變成白骨併入己方陣營,憑藉戰鬥本能見人就殺,直到他們再找不到一個活人爲止。
以前,謝半鬼不用“冤魂跗骨”是怕殺孽太重,有幹天合。現在,不管是爲了活命,還是爲了報仇,他都必須用盡各種手段,殺出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