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斬雞出了這事兒,李胖子頓時瘋狂了,這二人到不是說感情有多好,但他是白斬雞的信使,白斬雞一死,他也好不到哪兒去。便見李胖子立刻又衝進藤蔓中,想將白斬雞搶過來。
這會兒,我們卻是無暇顧及這兩人了,因爲四周抖動的藤蔓,已經如同蛇一樣,從各個方向不斷向我們襲擊過來。頭上也有,地上也有,四面八方幾乎都是,樹葉抖動間,便是一陣酷似人的怪笑聲。
“嘎嘎嘎嘎嘎……”
植物怎麼會發出聲音呢?
這時我終於明白那枯骨上的孔洞是怎麼回事了,看樣子都是這些藤蔓乾的。一瞬間,其中一條藤蔓便纏住了我的腳,這玩意兒力道極大,猛地將我往牆壁上拉,我低擋不住這股力道,整個人便摔倒在地被拖過去。
而就在此時,啞巴猛地衝過來,雙刀在地上猛的一砍,便將纏住我腳腕的藤蔓給砍斷了,與此同時,只聽啞巴喝道:“聚在一起,離開這個地方。”一邊說,一邊拽了我一把,將我給推回了隊伍中。
我們這隊人馬都是經驗老道的,見此如同羣魔亂舞的情況,立刻背靠背聚在一起,抵擋着周圍襲擊而來的這些詭異藤蔓。與此同時,那笑聲變得能響了,牆壁上的藤蔓如同蛇一般蠕動着,葉子唰唰抖動,無數尖細的藤條從各個地方猛地抽出來往我們身上扎。
饒是衆人身手都不賴,也不免中招,便聽隊伍裡也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似乎是受傷了,緊接着,又一個人叫了起來,這山洞也不知還有多長,而正前方的聲音則更大,我們懷疑前方或許更危險,一時不敢前進,而是後退。
隊伍中連連傳來的兩聲慘叫讓人心驚,我揮舞着匕首,一邊對付從不同角度襲擊而來的藤蔓,一遍大叫:“誰出事了?”
沒人回答我,所有人都自顧不暇,這一刻,我慶幸文敏一直站在我身邊。這會兒,衆人都開始後退,路過白斬雞受襲擊的地方,我沒有看到白斬雞的屍體,但也沒有看到李胖子。剛纔情形混亂,誰也不知道這兩人怎麼樣了。
我們一邊戰一邊退,沒在發生什麼傷亡,這一刻我由衷慶幸我們人多勢衆,否則如果單獨幾個人落入這個地方,面對鋪天蓋地的攻擊,只怕身手再好,也難以抵擋。
很快,我們退到了之前下來的那個穿山甲洞,不知是誰被惹火了,只聽雷子大罵一聲娘,忽然說道:“看老子弄不死你們!”說着話,也不知怎麼,猛地一團大火燃燒了起來,我估計是雷子點燃了固體燃料。
這火勢瞬間蔓延到了藤蔓中,或許是這些藤蔓的油性豐富,剎那間便形成了一片火海,大火之中,那嘎嘎嘎嘎的笑聲立刻轉變成了哭聲,藤蔓不再攻擊我們,而是不停的往回縮,然而,火勢卻蔓延的更快,周圍的溫度,霎時熱的讓人呼吸困難。
直到這時我纔有時間去觀察其餘人的情況,我發現受傷的是代號爲電的那個小夥子,這小子腿上被扎的血淋淋的,疼的臉上都是汗,這會兒被衆人護在身後,想起那藤蔓穿過人骨的架勢,我估計他這條腿的情形不容樂觀,而他本人,也痛苦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另一個受傷的人是顓瑞的那個叫仲華的手下,他比較吃虧,因爲長得高高大大,因而負重較多,估計是藤蔓襲擊的過程中身手沒有那麼靈便,因而才着了道,也看不出具體傷到哪兒,但整個人這會兒就是個血人,神情痛苦,勉強站在我們用後背形成的保護圈裡,似乎隨時都會倒下,我看着他一身的血,心裡咯噔一下,別提多憤怒了。
顓瑞和他的手下,都是來幫我忙的,我實在不願意看到任何一個人出事。
這時,火勢漸大,這地方本就狹隘,再待下去,怕就要燒到我們身上來了,衆人不敢多待,趕緊爬回了之前的洞口。
這次我在前面開道,立刻瞧見這洞口中多出了一些血跡,估計是李胖子在關鍵時刻,搶回了白斬雞的屍體,帶着他離開了。白斬雞這小子,不算什麼好人,但回想起認識的經歷,也不得不讓人唏噓。老爹趙老頭,是個疑心病比曹操還厲害的人,連兒子都不信任,到了玄冰墓後,也不知白斬雞被誰所害,死在那鬼地方。
再後來,由於那一盞神燈,這個死人,又活生生的出現在我們面前,只是從一個年輕人,變成了一個老頭子,換個角度想一想,白斬雞這輩子,也算是個可憐的人,爹媽不疼,除了錢和權也就沒剩下什麼,年紀輕輕的,先是死一次,醒來又變成一個老頭子,這次來巨耳王墓,也不過是想讓自己恢復青春而已,想來可嘆。
這世間人事,有因便有果,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又何嘗沒有可憐之處。
回憶之前白斬雞被那些藤蔓從背後偷襲的情況,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也不知白斬雞一死,對李胖子會不會有什麼影響。但這會兒,我也想不到那麼遠了,在穿山洞裡努力往前爬,很快便爬出了洞口,回到了之前的殉葬坑裡。
這回,燈光一打,我發現那些軟糉子已經看不見了,周圍便如我們剛進來一樣,只剩下一片陰慘慘的黑霧。
衆人鑽出了洞口,渾身都是一層火烤出來的油汗,文敏胸口起伏,劇烈的喘息着,看向隊伍中的兩名傷患,道:“先看看他們的情況。”這時,電已經暈過去了,而仲華還在強撐,捂着腿呻吟,我看了一眼他的傷口,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我簡直無法想象,他是怎麼承受這樣的痛苦的,之前沒有細看還不覺得,現在看着他隱忍的神情,我只覺得心中震撼。只見他腿上有一個手指粗的洞,洞口的肉都沒有了,因而通過它,可以看向更裡面的位置。
是骨頭!
被戳穿的骨頭!
伴隨着鮮血,骨頭中流出了一種淡黃色的東西,敲骨吸髓,也不過如此。
這樣的痛苦,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而除了最初的慘叫外,他竟然再也沒有發出過聲音。而這時,雷子流着淚道:“他死了,”我聽到這話,不禁轉過頭,只見雷子和小雨等人將代號爲電的小夥子半抱在懷裡,一個個神情靜默。
而電的身上,除了血以外,再也看不見其它。
雷子憤怒的錘着地,道:“我們應該早點兒放火的!”
小雨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雷子眼球赤紅,惡狠狠道:“我一定要把這墓主人挖出來剝皮拆骨!”
啞巴沉默着,伸手搭在電的脖頸處,忽然皺了皺眉,冷冷道:“他還沒有死。”
雷子一愣,連忙去探電的鼻息,最後說:“都沒呼吸了。”
啞巴掀開了電的衣服,血淋淋的衣物下,是一個個流血的肉孔,這樣的人,根本就活不下去了。這時,啞巴猛地伸手掐住了電的脖子,衆人尚來不及反應,便聽咔嚓一聲,電的脖子一歪,顯然是被啞巴給擰斷了。
小雨大驚,雖說是受白三爺命跟隨啞巴,但看到啞巴這麼做,也不由得大怒,猛地舉槍對着啞巴,怒道:“你他媽的想死!”
衆人剛剛逃出來,不等鬆口氣,氣氛便劍拔弩張起來。我一時也吃驚,啞巴這是幹什麼?他可不是一個濫殺的人啊?這會兒,啞巴盤腿坐在地上,一手拿着那奇特的黑色彎刀,刀劍朝地,即便腦袋就在別人的槍口下,神色也依舊平靜。
小雨的話,啞巴彷彿置若罔聞,漆黑的眼珠子只冷冷的盯着已經徹底死去的人,冷冷道:“他活不了,多一分鐘,不過徒增痛苦,我是在幫他。”他遮話說的似乎沒錯,比較電已經連生理呼吸都已經消失了,餘下的脈搏,不過是臨死前的掙扎,早晚都是個死,只是那麼幾分鐘的時間而已。但啞巴的這種做法,常人實在難以接受,照他這個理論,很多得了病在牀上痛苦難當,生不如死的人,是不是也可以直接掐死?
小雨聞言,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估計雖然無法反駁啞巴的話,但也根本不認同,只是收起了槍。這幫人之前跟着啞巴,啞巴一路上神勇難當,他們都是欽佩萬分,而現在,這種欽佩顯然已經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憤怒。
然後,啞巴這人實在不顧慮別人的感受,見小雨收起槍,又起身道:“把屍體燒了,儘快。”
雷子拍地而起,道:“你小子不要欺人太甚!”
啞巴忽然冷笑一聲,說:“你們不想他也成爲這古墓裡的一員吧?照我的話做,點人燈。”此話一出,衆人齊齊變色,連正在給仲華打麻藥包紮的顓瑞也面露詫異,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