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肅和顓東來離開了琊山寶殿,兩人也是各奔東西,至於顓東來爲什麼十多年了無音訊,這就不得而知了。再說呂肅離開了那個地方,想到之前被白爺在墓室裡給擺了一道,自然是心中惱怒的,但白爺最終也同自己一樣一無所獲,這時候再去找他麻煩,也沒有必要了,更何況,當時的呂肅,還不足以對抗白爺。
那麼說了這麼久,爺爺臨死前讓我尋找的白爺又是誰?這個姓白的,和我們陳家的這堆事兒,又有什麼關係?
呂肅當初既然跟着這個白爺辦事,那肯定是知道白爺身份的。
不過轉念一想,我又覺得不對,如果那一批人都知道白爺的身份,那麼白爺爲什麼還要在自己的臉上做手腳?這明顯是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身份的模樣。
可是,如果白爺是個衆人連真實身份都不知道的人,當時那一批人,我爺爺以及呂肅這些人,又怎麼會跟着白爺下鬥?
這可奇了怪了。
我將這個問題提出來,呂肅的回答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說:“白爺我認識,但他的真實面目,誰也沒見過,從一開始,臉上就一直罩着一張假臉,當然,這張臉經常變,因此有個綽號叫‘千變’。
他一說千變,我立刻明白過來了,因爲這個千變是道上很有名的一號人物,但他不姓白,真實的姓名、面貌誰也不知道,後來的白爺,應該是他的假名。
此人身份很是神秘,在外也沒有團伙,一般都是一個人,但他背後有股很大的勢力,有人分析,這個千變很可能是個奸細。
什麼叫奸細?
既然當初的土夫子,可以搖身一變,成爲考古顧問,那爲什麼考古隊的人,不能搖身一變,打入盜墓圈,收集消息?歷來,盜墓賊憑藉着各自的本領,總是先考古隊一步找到古墓,將古墓破壞的一塌糊塗,考古隊真正開始發掘的時候,古墓往往已經佈滿了千瘡百孔的探洞。
其實也並非是考古隊的人不頂用,主要還是官方和民間的區別。
舉個例子,考古隊並非是以挖出墓葬爲目的的,他們主要是進行研究和保護性挖掘,不會如盜墓賊一般,見墓就開。比如現在的秦始皇陵,爲什麼不挖掘?因爲那皇陵太大,現有的技術無法對裡面的文物和結構進行全方位的保護,所以纔不挖掘。
另一個層面,比如考古隊和盜墓賊同時盯上了一個墓,但考古隊如果想要發掘,必須要寫文件,等上頭審批,還得調動資金,一層一層審下來,各種報告落實,差不多也是三五個月,甚至一年半年了。而盜墓賊的行動力是非常高的,他們不需要誰批准,準備好傢伙,邀上三五個搭夥,趁着月黑,一晚就完事兒。
因此,並非是考古隊沒用,實在是官方程序太多,使得他們總是晚盜墓賊一步。就這一點,就氣死了無數考古隊的前輩們。因此,自然而然,一些奸細就產生了,他們只要進入這個圈子,就能收到很多道上的風聲,比如哪裡有新出的土貨,他們在根據這些土貨順藤摸瓜,聯合文物盜竊相關的警力,基本是十拿九準。
古來就有東西不問出處的規矩,東西到了誰手上,誰就是主人,不能追究來歷,否則就是壞了行規,在現代,這個規矩更是執行的嚴格,因爲有官方的奸細存在。
由於白爺此人神秘莫測,背後有一股很強大的勢力,因此暗地裡不少人推測,他或許是官方的人。
但這畢竟只是一個推測,同樣空穴來風的推測還有很多,在此就不一一細表。白爺找上呂肅,也是一件讓呂肅意外的事,但他和呂肅,就如同我們現在一樣,展開了一次密談,談話的內容,無外乎吸引呂肅入夥。
要知道,呂肅那會兒剛剛出道,雖然有一身本事,還沒有成名,白爺會找到他,不僅說明這個白爺消息面很廣,而且也有識人之明。那一晚具體談了什麼,呂肅也是一語帶過,這部分算他個人的私事了,我沒有問的權利,和我最關心的問題,也沒有什麼牽連。
歸根結底,白爺的身份是個迷,而他之所以能聚攏這樣一批人,是因爲他有極廣的消息網,熟知每個人的弱點,因此才根據這些弱點放餌,有了琊山寶殿那次行動。
不得不說,白爺準備的很充分,那時的地鬼王墓還是密封的,危險程度不可與我們當時同日而語,如果不是白爺事先聚集了這樣一批好手,恐怕他們根本到不了主墓室,最後的勝利者應該是白爺,但又如同呂肅所說,他們都是爲了燈而去,然而到最後,真正利用到那盞燈的卻只有我爺爺。
爺爺臨死前那段未說完的話,裡面的白字,大約就是指那個千變‘白爺’。爺爺不會讓我去做無意義的事,那麼他讓我去找白爺,必然有其用意。
難道他和白爺曾經有過什麼約定?
可是現在,白爺似乎已經消失很久了。
畢竟是十四年前的事,這個白爺,身份、年齡都是個謎,要找到他,談何容易?
豆腐出聲問呂肅,說:“你能不能聯繫到那個什麼白爺?”呂肅微微搖頭,柔聲說:“消失了,從琊山寶殿出來後,他還有顓東來都消失了,我懷疑,這和他們的對話有關。”
豆腐這會兒夠機靈,立刻反應過來,說:“就是那段和自己的對話?可顓東來不是將對話的內容都告訴你了嗎?沒什麼不對勁的啊。”緊接着,豆腐一拍腦門,回過味來,說:“我知道了,顓東來肯定還隱瞞了什麼,對不對?他並沒有完全告訴你對話的全部內容……就是這些內容,讓他和那個白爺都消失了。”
呂肅拍了拍豆腐的肩膀,微笑道:“我也是這樣想,所以咱們是英雄所見略同。”
豆腐故作謙虛的說:“哪裡哪裡,我也就隨便這麼一說。”事實上,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就差沒在臉上寫上:我很牛逼四個字了。眼見這二人有將話題扯遠的趨勢,我趕緊將話題給糾正回來,道:“那麼撇開白爺不談,地圖又是怎麼回事?”我從琊山寶殿回來後,一直在揣測爺爺最後一句話中提到的地圖是什麼,一度以爲是爺爺在寶象女王的大碗底部所藏的地圖,因此對那份地圖展開過很詳細的研究,至今也一無所獲。
呂肅之前既然會提到地圖,想必肯定是知道些什麼,八成和我手中的地圖無關,因爲這份地圖的存在,爺爺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那麼,爺爺和呂肅口中所說的地圖,又是指什麼地圖?
呂肅說,他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尋找‘鑰匙’,這人野心很大,不要交換,只要鑰匙。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他對於那七盞燈已經沒興趣了,他想知道的是七盞燈的來歷,燈是人制造出來的,知道了它們的來歷,就意味着掌握了製造鑰匙的方法。
最後,這一切的謎團,都濃縮爲三個詞:地圖……白爺……鑰匙?
地圖指的是什麼?
白爺和爺爺之間還有什麼秘密?
呂肅所要尋找的鑰匙,和這兩者又有什麼關係?
豆腐見我問話後,呂肅半晌不答,一時間比我還着急,抓耳撓腮,說:“你別不吭聲啊,趕緊說話啊,什麼地圖?不會是藏寶圖吧?”呂肅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說:“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地圖,但陳老爺子臨死前既然這麼說,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想了想,這個所謂的地圖,應該和白爺有關。”
我冷靜下來,說:“也就是說,要想知道這一切,必須得找到白爺。”
豆腐罵了句髒話,說:“操,那個什麼千變都消失十多年了,八成已經死翹翹了,上哪兒找去?我說呂肅啊,你饒了這麼大一個圈子,說了這麼多話,正題卻一句沒說,你找我們哥倆到底是爲什麼事兒?就算你想找那什麼鑰匙,也與我們無關啊。”
呂肅微微一笑,說:“有關係,有大關係。”緊接着,他從兜裡掏出來一樣東西,說:“你們看。”
他掏出來的,是一個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人。
豆腐盯着那個人,驚訝的看着我,說:“是你老爹。”
我搖了搖頭,盯着上面那個和陳詞一模一樣的人,說:“不,不是他,是那個啞巴。”照片上是一片大海,啞巴站在船頭,沒有帶面具,目光也沒有看向鏡頭,而是望着前方,不知在看些什麼。
這是一張彩照,應該是近期照的。
我有些懵了,心想:呂肅和啞巴應該是不認識的,但他怎麼會有啞巴的照片?這事兒和啞巴又有什麼關係?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我和豆腐對視一眼,皆是滿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