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對不起,昨天我沒來陪你守歲......”
他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是霍柔風陪着展懷守歲的。守歲是爲父母祈福,霍九養父母雙亡,她不用守歲,但是展懷想守歲,霍九覺得有趣,便陪着他一起守。
現在霍柔風尋到了親生母親,她自是要守歲的,而展懷卻沒能陪她一起。
好在昨天晚上,霍柔風聽兵士們對山歌,玩得很酣。其實她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能找到樂子,展懷大可不必爲她操心。
霍柔風被展懷親得措不及防,好不容易展懷放開她,她還沒有來得及反敗爲勝,就聽到展懷向她道歉了。
十九歲的展懷,再也不是當年變聲期時的公鴨嗓子,他的聲音清澈而有磁性,最後的“歲”字拉長了尾音,聽得霍柔風心都麻了,於是她擡起頭來,衝他眨眨眼睛:“那你要補償我。”
“怎麼補償啊?”
那個“啊”字又拉長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霍柔風在心裡狂呼,九爺如果是男的,一定......
算了,如果她真是男的,展懷纔不會這樣和她說話,當然也不會抱着她了。
九爺和九娘子在霍柔風心中交戰,最後還是九娘子佔了上風,她色眯眯地對展懷說道:“我要親了,你不許反抗!”
窗外,今年新種的梅樹晃動着光禿禿的樹枝,努力向上伸展,金豆兒專心致志地在樹下刨坑,小乖卻站在簾子外面伸頭探腦,屋裡的男子今天來的時候,給它帶來了整隻薰兔子,因此小乖很矛盾,自家主人正在欺負他,自己要不要進去解救他呢。
於是小乖還是進屋了,學着金豆的樣子,咬着霍柔風的衣襟拼命往外扯,那樣子,就差對展懷喊一聲“快逃”了。
最終,小乖被轟了出去,而且還是被它要解救的那個人給轟出來的,它坐在梅樹下面傷心地舔自己的屁屁,一旁的金豆兒嚴厲地瞪着它,少年,你太不懂事了!
好在這麼一來,霍柔風的好興致也沒了,患得患失的展懷便拉着她去放鞭炮。
鞭炮是從榆林帶來的,整掛的大紅鞭擺成春字鋪在地上,用香頭點了,便由春頭響到春尾,丫鬟小廝們全都跑過來看,熱鬧非凡,謝紅琳便讓人拿了一笸籮小銀豆子,給丫鬟小廝們分發,馬場裡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喜氣洋洋。
展懷想起那年在雙井衚衕,也是這麼熱鬧,那時他便很羨慕,他喜歡這樣熱熱鬧鬧又溫暖祥和的生活。
國公府裡,已經有很多很多年沒有這樣了,自從二哥尚主,四哥去世,就再也沒有過了。
或許,國公府下一次的歡聲笑語,是他帶着小九回去的時候吧。
展懷的脣角上揚,他握住霍柔風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過了年就要立春了,春天過去便是夏天。”
嗯,夏天過去就是秋天,秋風吹起時,她是他的新娘。
杭州鬼市衚衕裡,他遇到一個看上去很好玩的小孩,那時又何曾想過,從那天開始,他和這個小孩從此便息息相關,纏纏繞繞一生一世。
“小九,明天我回榆林,初四一早就回來,接下來我有三天的時間留在馬場裡,你想烤肉還是去打獵?”展懷問道。
霍柔風歪着腦袋想了想:“今年你又沒有獵到野豬,烤肉也沒有意思,不如我們玩沙盤演兵吧,這一次我一定不會輸給你。”
“好,那就沙盤演兵,不過我們要有彩頭,否則贏了的豈不沒有意思?”
“彩頭?好啊,那用什麼當彩頭呢?”霍柔風皺起眉頭。
展懷早就想好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金銀玉器當彩頭太俗了,不如這樣吧,如果我輸了,我就任你親,保證不反抗,如果你輸了,你也任我親,也不許反抗,好不好?”
虧他還用極其嚴肅的口氣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來,霍柔風覺得吧,她真是沒有看錯展懷,稍不留神就讓他給帶到溝通裡,十四五歲時是這樣,如今快要弱冠了,他非但沒改,反而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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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就是個禍害!
好在天底下還有她霍九爺,早早地把這禍害給收了,否則......
算了,即使她不出手收他,他也死乞白咧地吃定她了。
“不行不行,這個彩頭不行。”霍柔風把頭搖成了撥郎鼓,當她是長不大的小孩子嗎?不要臉啊。
展懷有些失望:“那你說要什麼彩頭,你要照顧照顧我啊,我可沒你有錢。”
“如果你輸了,就罰你親自領兵,和我演習一場,我說的不是沙盤,而是真真正正地帶兵演習。”霍柔風說道。
這樣啊,展懷更失望了,這也太讓他爲難了,沙盤演兵,他讓小九輸了,那也就是輸了,和玩葉子牌輸了是一回事,可若是真人真刀地演習,他把小九打敗了,那小九就是他的手下敗將了......
完了,他還沒有試過演習時故意打敗,那該怎麼打呢,讓兵士們站着不動,等着小九的人過來挨個收拾?
看到展懷絕望的眼神,霍柔風得意洋洋,繼續說道:“如果我輸了,就罰我親自領兵,和你演習一場,你看這樣豈不是很公平,我這個彩頭不錯吧?”
當然公平,無論輸贏都要和你下場比試,這和無論輸贏都要親親是一個道理,你倒是有樣學樣,學得真快。
“不錯,真的不錯,我能不答應嗎?”展懷可憐兮兮地問道。
“不能。”霍柔風斬釘截鐵。
“那我能......”其實展懷也沒有想好他還能如何。
“不能。”管你想沒想好,就是不能。
展懷認命了,果然,兄長們說的話太正確了,和女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即使如小九這般還沒有完全長大的女人,也同樣如此。
不對,小九當男孩子時,好像也挺不講道理的。
“小九......”
“不能!”
於是到了正月初四,展懷天沒亮就從榆林出來,快馬加鞭,剛過晌午便到了連雲嶺。
一進馬場,就看到霍柔風紅衣紅甲,威風凜凜地在等着他。
在她身後,娘子軍整裝束甲,神采奕奕。
無論勝敗,兩人都要帶兵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