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南迴仙人,其他幾位祖師的臉上也滿是震驚之色,就連歸藏祖師都有一瞬間的失態。
宋明庭不由得皺眉,不過他並非是對南迴仙人感到不滿,而是從各位祖師的表現中,他意識到,在天界,師門所承受的壓力比他想象的還大。
“明庭,這事你確實做的衝動了。”忠恕仙人忍不住說道,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責備之意。
“不錯,並非我等不讓你報仇,也不是我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這事真的有可能爲門派帶來滅頂之災。”四象仙人作爲歸藏祖師的大弟子,這一刻也忍不住開口。
“若僅僅只是斬殺了不死魔尊那還不要緊,甚至你將冥鬼宗的一干歸一期高手斬殺個乾淨也不算大麻煩,只要上章界冥鬼宗的傳承還在就行,可你這次卻是將冥鬼宗滅門了,這就跟冥鬼宗結了死仇了。而以冥鬼宗的實力,真的下定決心要對付我們,便是劍閣的面子都不好使。”
四象仙人這麼一說,就連宋明庭都覺得自己當初的舉動有點過於孟浪了。
“不,你做的沒錯。”歸藏祖師忽然開口。
“師父,你……”四象仙人吃驚。
“若我歸藏劍閣幾次三番差點毀於冥鬼宗之手,我們還畏手畏腳,那還練什麼劍?修什麼道?僅僅只是斷了冥鬼宗一界的傳承而已,便怕得要死,這是吾等劍修該有的心性嗎?!”
“冥鬼宗又如何?難道只有它滅我們的道理,而沒有我們還手的道理?”歸藏仙人神情淡淡,說了這樣一番話。
四象仙人閉上了嘴巴,其餘祖師也都緘口不言。
他們當然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事實上,劍修是最講究快意恩仇的,按他們的脾氣,冥鬼宗幾次三番欲要滅他們歸藏劍閣,不報復回來都不行。
只是快意恩仇遇強則強那是在遇到差不多的對手的情況下,若冥鬼宗僅僅只是金仙門派,甚至再強一點,是個天君門派,他們都不怕。
可冥鬼宗是個天尊門派,那再講究什麼有仇報仇快意恩仇就是在以卵擊石了。
“這件事我自有數。”歸藏祖師蓋棺定論。
“現在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我決定讓明庭另立一峰。”
“師父——”
“這不妥吧?”
歸藏仙人此話一出,頓時掀起了一波不弱於剛纔宋明庭說自己滅了冥鬼宗的反應。
忠恕仙人先是大喜,接着冷靜下來,同樣開口勸道:“師父,明庭他纔剛飛昇,現在就讓他另一一峰,怕是不太好吧?”
宋明庭能另一一峰對於忠恕仙人和忠恕峰來說絕對是大好事,這也是爲什麼以忠恕仙人這般老實持重的人也下意識大喜的原因,但大喜過後,他那公允持正大公無私的性格就佔據了上風,瞬間開始爲整個門派做考慮。
“是極,當初五德也是在飛昇幾百年後才立的五德峰(天界的四象峰並未改名,五德峰是新立的一峰,與上章界的情況不同),那是在他成功下焚山界立下道統之後了,明庭的功績固然大,但現在就讓他另立一脈真的太早了一些,他的實力也壓不住。”四象仙人說道。
趁着這個機會,忠恕仙人飛快的傳音給宋明庭解釋了一遍他們究竟在爭論什麼。
“是不是一頭霧水?你不要介意,你四象祖師他們並不是針對你。”
“你知道剛剛祖師那番話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你將成爲我歸藏劍閣第九峰的峰主。”
“你道是爲何除了祖師之外今日在這歸藏閣的就只有我們八人?是因爲整個歸藏劍閣就我們幾個玄仙?當然不是,門中除了我們八人以外,還是有不少玄仙的,之所以只有我們八人,是因爲我們都是峰主。”
“在歸藏劍閣,你們祖師加上我們這八位峰主纔是真正的最高層,現在你明白祖師剛纔那話意味着什麼了嗎?”
宋明庭鄭重的點了點頭,雖然他不在乎這些虛名,從本心上來講,他更希望當一個什麼事都不用管的逍遙仙。但他不是傻子,從忠恕祖師、四象祖師他們對於這件事的重視就可以看出,這並不僅僅只是一個虛名而已。
“莫非你們覺得以明庭的功績還不夠當一個峰主嗎?沒有他怕是上章界的傳承都斷了,往後再也不可能有上章界的傳人飛昇,更別說他救了上章界,太上宗、長青派、菩提寺他們可都承了他的情呢!這份人情可絕不小。”
幾位祖師都閉上了嘴巴。
平心而論,宋明庭的功績卻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整個歸藏劍閣除了歸藏仙人外無一人比的上他,就功績來說,給宋明庭一個峰主之位絕對不算過分。
“早幾百年是給,晚幾百年也是給,何不早點給呢?就這樣吧,我意已決。”歸藏仙人最後說道。
歸藏仙人雖然不是獨斷專行唯我獨尊的性格,但他在歸藏劍閣的地位實在太高,所以一般他決定了的事,誰都更改不了。
所以,一時間所有祖師都閉上了嘴巴。
“行了,就這樣吧,你們忙去吧。忠恕,立鳳歌峰的事就交給你了,你好好協助。”
話音未落,歸藏仙人的身影已經淡去。接着其他祖師也紛紛離去。
“有空的話可以上我那坐坐。”離去之前,折梅仙人說道。意思是說宋明庭要是在折梅劍術的修煉上有什麼問題,可以去找他。
宋明庭跟在忠恕仙人身邊,忠恕仙人一時靜默無言。
半晌之後纔開口:“你看出來了吧?”
“嗯。”
“沒錯,天界雖然廣袤無邊,但這裡也生存着億萬年來從諸天萬界飛昇上來的生靈,無窮的生靈幾乎將天界的每一個角落都佔遍了。這也導致天界的競爭遠比下界要激烈。”
“在上章界,雖然也有資源的爭奪,但說實話,競爭壓力並不大。尤其我們歸藏劍閣,因爲祖師打下了極厚的底子,而我們的實力多數時候是配不上這底子的,使得弟子們的修煉資源更不缺。”忠恕仙人侃侃而談道。
宋明庭暗暗點頭,確實,他在上章界很少爲修煉資源發愁過,也因爲修煉資源不缺,所以門派總體而言還算團結和睦。這一點不僅是他歸藏劍閣,其他大門派也是一樣。而到了仙界,他還沒接觸下面人呢,接觸都是忠恕祖師、四象祖師這些最高層,就已經感受到了那種無形的壓力。
想象中幾位祖師那種淡泊逍遙的形象根本不存在,就連歸藏祖師,他都從他身上看出了一絲要養活那麼大一個門派帶來的煙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