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庭往前湊了幾步,郭靜儀、柳瀟瀟她們幾個女孩子則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明顯有些不適。而錢墨他們幾個男的雖然沒有後退,卻也沒有上前。
沒辦法,這些人的死狀太過嚇人了一些。所以真正毫不在意湊上前去的只有宋明庭和蘇凝霜兩人。
蘇凝霜一個妙齡少女,面對這些死狀可怖的屍體竟然半點也沒有不適感。該說是因爲天才總是出人意表嗎?
在宋明庭看向蘇凝霜的時候,蘇凝霜也看向了宋明庭,對於宋明庭的冷靜,她心中也頗有些意外。
宋明庭看了蘇凝霜一眼後,就將注意力放到了屍體身上。雖說吸乾人精氣的手段很多,但不同的手段所形成的症狀卻是有細微的差別的。而這隻有經驗豐富的人能看出來。
宋明庭屈指彈出一縷劍氣,在其中一具屍體的手臂上切出一道小口子。
皮肉被切開,露出肌肉來,乾癟的肌肉上,偶爾可見一點點沉暗的青色。
“是魑魅。”宋明庭和蘇凝霜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蘇凝霜意外的看了宋明庭一眼後,隨後道:“殺死這些人的是魑魅,只有魑魅吸乾人的精氣後會在體內形成暗青色的斑點。”
“竟是魑魅?”其他人都大吃一驚。
魑魅是一種精怪,屬於妖怪的一種,乃山林異氣所化,人面獸身,單手單足,成形的魑魅最少也是摘星期的實力,而道行深的魑魅,甚至能匹敵歸一期大能,飛昇仙界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不對啊?”白鶯眉英眉微挑,懷疑道,“魑魅可沒有讓桃花瘴大肆擴張的能力。”
其他人一聽也覺得有道理。
“這確實是一個疑點,不過這些人必然是死於魑魅之手。”蘇凝霜肯定道。
這時張華陵走了進來。蘇凝霜便問:“師門派了哪位長老過來?”
宋明庭也將目光放到了張華陵身上,卻沒想到將要來的還是熟人。
“是煙霞師伯。”張華陵回道。
蘇凝霜點點頭,然後道:“目前那狐妖的目的尚且不明,所以爲保安全,接下來我們還是不要再進入桃花瘴中了,一切等煙霞師叔來了再說。”
衆人便呆在了桃花城縣劍閣中。
夜幕降臨,很快就到了夜晚,宋明庭閉着眼睛,端坐在牀榻之上,做出打坐的模樣。
另一張牀榻上,錢墨嘴巴不停,碎碎唸的說着什麼,一開始宋明庭還回上一兩句,到後來就索性不言了。
錢墨說了半天沒人應,便怏怏的閉上了嘴巴,也開始修煉。
宋明庭他們一行人人數太多,縣劍閣的客房不夠,所以只能安排兩人一間。
月涼如水,錢墨很快就沉浸到了修煉中。而一旁的宋明庭看起來是在打坐修煉,但其實並不是,他其實在施展蜉蝣寄念種神之術。
宋明庭暗運法門,蜉蝣寄念種神之術發動。
天地一震,陡然沉寂起來,看似色彩斑斕實則無形無質的蜉蝣之念像瘋長的水草般從宋明庭體內衝出,向着四面八方涌去。
如此異象,就在宋明庭旁邊的錢墨對此卻毫無所覺。
蜉蝣之念穿過屋頂、牆壁,向着四面八方飛去,一縷縷蜉蝣之念像四散飛掠的幽靈,以縣劍閣爲中心開始飛速朝着四面八方洶涌而去。
呼嘯的蜉蝣之念直接穿過一面面牆壁,開始挨家挨戶的查看過去。霎時間,宋明庭的眼前開始閃現出成百上千不同視角不同方向的畫面。
成百上千的蜉蝣之念從城中呼嘯而過。十幾息之後,其他方向上的蜉蝣之念倏然崩散開來,眨眼之間就消於無形。只餘幾縷蜉蝣之念懸浮在某扇窗前。
這僅剩的幾縷蜉蝣之念幽幽的靠攏,最終合成一縷更爲粗壯的蜉蝣之念。
內城,縣劍閣,客房。
找到了!宋明庭暗中舒了一口氣。現階段發動蜉蝣種神寄念之術對他來說負擔還是太大了一些。
屋中,紀晚秋正盤膝坐在牀榻上,身上那股動人心魄的韻味已經徹底收斂,變得平凡了很多。而在紀晚秋的身旁,坐着一名散修模樣的男子,同樣正在打坐修煉。
男子皮膚黝黑,長相精幹而俊秀,穿着普通,和所有在修道界底層摸爬滾打的散修無異。
縣劍閣,客房。
宋明庭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參商大哥,好久不見。
沒錯,紀晚秋是有丈夫的,而且她的丈夫還是一名極普通的散修,即便是幾十年後,修爲也不過摘星期而已,如今的話,修爲當然更低。而晚秋姐的丈夫便是眼前的男子――趙參商。
他其實也很不能理解紀晚秋爲何會找這麼一個平凡的丈夫,興許這就是愛吧,他不大懂這些。“上輩子”他只顧着逃亡和復仇了,什麼情啊愛啊的根本無暇顧及。
不過趙參商雖然實力不強,人卻不錯,聰明穩重又熱心腸。“上輩子”的時候,雖然一開始不想攤上他這個大麻煩,但最後還是沒拗過紀晚秋,收留了他,並且在他受傷期間,待他也很好。這對於一名散修來說,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事了。
趙參商甘冒那麼大的危險收留他,只能說他真的愛慘了晚秋姐。
宋明庭在這邊想着,另一邊,蜉蝣之念穿過窗子,飄入屋中。
他現在要做的是給兩人示警,因爲現在紀晚秋的修爲纔不過融月期而已,對付他和蘇凝霜自然是舉重若輕,輕輕鬆鬆便能逃脫,但對付煙霞道人就力有未逮了。
所以他需要給對方示警,免得大水衝了龍王廟。
蜉蝣之念進入了屋中,而紀晚秋和趙參商毫無所覺。但當蜉蝣之念鑽入一旁花瓶,開始蘸花瓶中的水後,紀晚秋便察覺到了,她陡然睜開眼來。
一旁的趙參商察覺到了動靜,睜開眼來,關心道:“怎麼了?”
紀晚秋搖了搖頭,然後神情嚴肅的示意他看花瓶。
花瓶中的花正無風而動,趙參商神情微變,手一招,將飛劍召到了手中,然後閃身來到了紀晚秋的身前,將她護在了身後。
紀晚秋的臉上閃過一股柔色。
很快,花枝的抖動便停了下來,但緊接着,一串水珠從花瓶中飛了出來。